我想活得粗糙點

第十節 亦師亦友——大哥唐智群千古

　　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那一條微信，2013年3月19日，晚上正想上樓睡覺，在掏鑰匙的時候手機微信響起，還沒有打開裏麵內容，屏幕顯示的預覽的幾個字就讓我腿軟了一下，是好友薪水發來的：大哥走了！後麵還有個大哭的符號，毛發和神經也一下子豎了起來，唉！又是一個3月19日！這個日子已經給我一陣陣的痛徹心扉了！還要來？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想薪水也不會是開這種玩笑之人，立馬電話過去證實，確實，我們的好大哥，好朋友唐智群在3月19日晚上7點永遠離開了我們，真的有點不舍。

　　去年8月，大哥查出癌症晚期，堅強的大哥一直樂觀地在和病魔頑強地抗爭，也難怪我這幾天精神老是集中不起來，總在想有什麽事情會發生。想起前幾天我和曹一同去看大哥，緊趕慢趕快到晌午，才到大哥家裏，薛大姐說大哥一個晚上渾身難受，一直翻來覆去，根本沒有睡覺，現在剛剛睡去，我真的無心再去打攪他，老遠地看了又看被病魔折磨得已漸漸消瘦的他，180多厘米100公斤體重的他，斜躺在椅子上，臉頰都凹了進去，吸進去的氣還是呼出來的多，由於怕吵醒他，我輕輕地合上了簾子，不舍地退了出來，在陽台和薛大姐聊了幾句，臨別又向裏麵似乎睡著的大哥行了一個注目禮，就匆匆地下了樓！

　　不想這就是那最後一麵，我真後悔18號曹又約我去看大哥時我猶豫了，如今一個猶豫竟成了永別！

　　想起去年10月，大哥和大姐應我們義烏這邊好友的強烈邀請，自己開車過來，幾天的時間基本都是在輪番請他們倆吃飯或者是泡腳什麽，好幾天都在演繹著這樣周而複始的節目，我曾在靜下來送他們回房間的時候勸大哥，叫他少說話，別去很多人抽煙的地方，大哥笑笑，說是大家好朋友難得又在一起，好長時間沒見麵了，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其實我發現他真沒有把這病當回事，他堅信能扛得過這病。身邊的那麽多朋友，除了我基本都未曾理解大哥的心態，他太愛麵子了，太寵著身邊那些叫他大哥的朋友，就這樣大哥明明身體已不支，還是硬撐著赴朋友的約。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大哥沒敲門也沒打電話就到了我麵前，我給大哥泡了杯濃濃的普洱，因為他愛喝老的熟普，等坐定四目相對，我才仔細端詳大哥，又瘦了，而且還黑了，眼圈還深黑深黑，比前幾日去杭州看他更消瘦脆弱了，我試著用各種語言勸慰他，但是嘴巴就是不聽使喚，我們聊了很久，似父子促膝談心，又如兄弟久別重逢。開水一直在加，杯中的普洱在慢慢褪色，一直聊，一直聊，接近下午五點了，大哥斜眼瞄了一下外麵的落日餘暉，正色而又鄭重地給我說了三句話，時至今日我還在回味，沒有比這三句話更中肯的了，第一：四弟，你也該找個合適的女人，正式定定當當地安個家了，有了家你的事業才會更加有奔頭，有了家你的人脈還會更廣，也會愈加把你的聰明才智發揮得淋漓盡致。第二：做一項正當的事業，枝枝丫丫的偏財或者不會長久的事還是少去摻和。這樣對你的事業和資源整合會有所得益。第三：沿著你的個性逆向，千萬別意氣用事，最要緊是記住要對著你的仇人去笑，要坦然，要去釋懷，切勿針尖對麥芒地對著幹！因為他深知我以往的為人和個性。我點頭應允的同時已經強含著眼眶裏的淚花，除了感動，我沒能做什麽！我趕緊找了個借口掩飾自己的失態。等大哥起身要走的時候，他咳嗽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用紙巾掩住了嘴，很快把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但我還是看到紙上鮮紅的血絲。驚訝之時我又不能說什麽！回去的路上在車裏他還是不停地反複上麵的三句話，關照我切記切記！

　　送到了酒店，大哥揮手叫我早點回去，相互的注目禮沒有那麽糾結，我一到家就和建軍說，大哥此病可能麻煩，建軍也看到了大哥的動作，大夥都在搖頭，惋惜大哥太重情麵，身體到如此情況還在幫著這個那個，甚至記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再幫對方分析，東打電話西去幫人求情！說實在其實就是他的這個性格與熱情把自己給害了，害得心力交瘁，害得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陪陪薛大姐！他的一生除了在省話劇團當團長和下海前當演員那個時候外，基本都在替別人辦事，連自己孩子唐瑭遠在英國打來的越洋電話也是草草幾句就掛斷！

　　認識大哥在很多年前，有人請我們過去幫忙，幫房地產公司老總的一個急難，對方因為經濟糾葛而被人扣留，當時大哥剛到這個公司，是來處理後續那些紛亂的棘手事宜，事情解決後的第二天一起在伊美吃飯，我才知道，大哥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曾和現今的當紅名演員陳道明、劉斌、陳寶國等同窗數載，連張藝謀也是他的學弟，學成之後就任浙江話劇團團長，那一版成功的《雷雨》就出自大哥之手，還親自上演男一號，他演的電影也不計其數。十年前大哥放棄了演藝生涯決然下海，也是這下海害了他，為幫朋友的衝動幾乎斷送了學習大半生的藝術生涯，杭州近郊的一個十幾洞的高爾夫球場就出自大哥之手，接著又擔任義烏金城房產和寧波新世紀房產的總經理，大哥的夫人薛淑傑更為人熟知，最近的上演的《五星紅旗》，薛大姐飾演鄧小平夫人卓琳，並曾在《聊齋》《紅罌粟》《錢塘人家》等話劇中分別飾演不同角色，尤其是《烏龍山剿匪記》中的國民黨女特派員演繹得深入人心，這麽個明星家庭，卻絲毫沒有大明星的架子，待人和藹可親，擺設也跟普通人家一模一樣，也不見獎杯獎項，進門的牆上就是簡單的幾張劇照和藝術照，唯一顯眼的地方掛著一幅現已長大的兒子唐瑭小時候可愛的出浴照，令我們很驚奇。

　　就這樣一顆璀璨耀眼的明星悄然地隕落了，帶著對大姐的眷戀和孩子的關愛，帶著對兄弟們的不舍走向了天國，我常常不相信現實，以為大哥還在杭州，有空還要去看他，眼前的身影還是那麽的清晰，但是事實就是事實，3月23日，是我親自抬著大哥一步步地走進殯儀館的深處，看著他偉岸的身軀消失在一個方方的抽屜裏。再見了《雷雨》，再見了《苦竹溪》，再見了病中還一直惦記著幫別人辦事的好大哥，那三句話會像烙印一樣刻在我心裏，不會讓在天國的大哥失望，大哥安息吧，一路走好，我們眾多的兄弟會沿著你的人格繼續前行，也會按你的遺願把你的骨灰撒在你愛的錢塘江，唐瑭以後的婚事我們一定盡力幫你操辦，定會辦得像你在一樣，你放心地走吧，大哥安息！我會記住我內心深處烙印般的3月19日，會為你默默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