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得粗糙點

第十一節 四十的男人形象

　　經過了人生年輕的盛夏，四十歲的男人步入充實、收獲的秋天。離遲暮的冬日還有一段距離。歡快激越，成為過去的節拍，他不得不放棄早年的自我天空，放棄那些，變得深沉而現實，情感內斂，寬宏審慎。一個再外向的男子，這種變化也會令他自己吃驚。

　　人生實在是有階段性的。四十歲的男人，深刻而理性，是精神的圓熟時期，也是智力的高峰時期。他的自省與外察使他明了，會自我感覺，年輕時的衝動和冒失是多麽幼稚可笑，而老年的某些固執和保守又是多麽陳腐可憐。人在這個年齡，處於人生的中途，磨難和閱曆告訴他：平淡是真。年輕時，是踉踉蹌蹌跑過來跑過去，連回憶也呈現閃爍不定的疊映畫麵，而現在人生的風景線漸次風輕雲淡。他懂得，該走得從容些了。

　　四十歲的男人應該是內涵豐富的男人。他對世事滄桑有了深刻的認識和體驗，簡單和淺薄不屬於四十歲的男人。所以你要了解四十歲男人的真實麵目很難，他們的自我和變異融為一體，你常常看到的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四十歲的男人對愛情已不存奢望。卿卿我我，如膠似漆，這幕戲年輕人正在上演，相濡以沫，相依為命是老年人的情節。四十歲的男人大多是功利型的，以事業為重，把愛情看得輕淡了許多。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深知，愛情也是一種需要，並且，愛情這個東西完全是人為加以渲染的，虛幻縹緲，真正的愛情隻存活在想象中。即使你真正擁有愛情，愛得愈深痛苦愈甚。與其處心積慮，尋尋覓覓，倒不如順其自然，坦坦蕩蕩。

　　四十歲的男人最想離家。童年依戀家，青年想成家，中年想離家，老年想歸家。不知是哪位哲人一語道破，好不精辟！家是寧靜的港灣，也是紛爭的戰場，即便相安無事，停靠太久，終思漂泊。封閉瑣碎的家庭生活，極易磨損人的意誌，男人天生有流浪的心。他們有著離開家的蠢蠢欲動。

　　四十歲的男人，是活得最累的男人。在社會，他是中堅，怯懦不得；在家庭，他是柱石，動搖不得，老與少成掎角之勢，使得四十歲的男人扶老攜幼，左顧右盼。眾多的角色得演得不亢不卑；眾多的麵具須戴得不偏不倚；眾多的台詞需說得不激不厲，十八般武藝，一應俱全。為不負眾望，為不辱使命，為不虛此生，他使出渾身解數，較量角逐，身心交瘁。因此，四十歲是極易倒下的年齡。所謂英年早逝者，四十歲男人居多。

　　四十歲的男人，已經真正認識到活著的含義。鬥轉星移，韶光倏逝。身邊倒下的人，令他不寒而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使他從悲憤中抬起頭來，咀嚼著活的意義。他十分清楚，四十歲已越過人生拱門的頂端，生命正在向下滑落。生命的缺點是太短促了，那麽，活著就要好好珍惜男人。

　　四十歲的男人是隻貓。40歲是一個讓人想入非非的年齡，工作、家庭都步入了一個穩步上升的時期，生活如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溪，甚至連微小的漣漪都極難蕩起。男人覺得家中唯一的樂趣是麵對自己的孩子，這是他和女人之間的調節劑。但男人仍會精神空虛，對家庭動搖，以前忙事業的時候真的是很難有機會去梳理自己，生活就像是流水線上的一個零件，你隻能按部就班地走自己的路，激情這個詞早就不在大腦存留。男人忽然會想很多，渴望愛情能再次光顧。

　　中國民間有句俗語：人到中年萬事休。中西方文化的對峙，實則殊途同歸。無論是禮讚理想，還是觀照現實，四十歲都是一個無奈的年齡階段。應該承認的是，四十歲的確為人生至關重要的轉折點，倘若能重整旗鼓，厲兵秣馬，將東山再起梅開二度。所以，四十歲的男人不是重新崛起，就是走向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