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得粗糙點

第三節 煙草伴隨著戰爭的繚繞情結

　　以前常常這樣認為，一個人生活，除了需要新鮮的空氣、充足的食物、保暖的衣物和足夠的水分外，其他也沒什麽了吧？從來也沒有和煙草掛鉤，甚至討厭在公共場合吸得雲霧繚繞。

　　我自小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包括抽煙和酗酒，對於煙草我更是陌生到連中華多少錢一包，什麽是幾字頭中華等等知識都不知道。但自從數年前自己那個會所開始正常運營，才慢慢去惡補那些所謂的煙草知識，乃至去了解它的曆史和香煙文化。就隻因為我必須掌握第一手資料，甚至為了辨別真假而去嚐試，用我的眼睛和鼻子去觸摸它悠遠的文明，探尋那些先前少有人知的故事。

　　記得小時候常常坐在我父親的肩頭，從他嘴上叼著的香煙飛來一團團煙霧，我還記得也會用手去扇動，但一股風吹來，那煙就漸漸消散，父親也會說：好了，抽掉這口就丟了。慢慢長大了，看著奶奶因為胃痛而染上了煙癮，清晰地記得我和姑姑一起去給奶奶買雄獅牌香煙。而我自小愛玩，碰見我家小叔叔，就會向他要煙盒，小叔叔經常會把煙盒裏的香煙倒出後，把盒子給我。父親吸煙是由於他當時的工作逆境和所謂的政治所致，奶奶抽煙是為了舒解生活壓力所導致的身體不適。我是因為貪玩才要小叔叔煙盒，因為小叔叔當時抽的是所謂的好煙，我連香煙盒子都沒有見過，很漂亮！後來我懂事了，娘告訴我：沒有必要的炫耀和消費別去學習，要是你接了別人的一支煙，就要為別人辦某些事。奶奶年紀大了沒事的，你爸爸吸煙是為了解壓，你以後別學，對身體無益還浪費錢財。後來走入社會，每每有人遞來香煙我都會笑而拒之，沒有人問過我為什麽，我也沒有告訴過人們為什麽。也是母親諄諄教導，叫我切勿走前輩錯誤的路線，說要肩挑重任，開拓創新。

　　很多年前看了一本《陳賡大將傳》，書中曾經有這樣一段描寫，使我對煙草有了新的認識。在上海，陳賡被國民黨抓獲審訊，在經曆嚴刑拷打前，陳賡向特務要了兩支香煙。他們以為陳賡開始招供了，經過當時特務頭目批準，就給了陳賡兩支老刀牌，然而陳賡卻沒有拿來吸掉，而是一口氣把兩支香煙都吞入肚子！冷冷地掃了特務們一眼說，來吧！隨便你們怎麽著吧！遂有人把此事稟報給當時的戴笠，那些下屬被戴笠罵了個半死！意思是你們怎麽這麽笨！香煙是煙絲做成，煙葉裏麵的尼古丁具有鎮痛作用，接下去你們再打也無濟於事的！這個小故事隻是說明一點，香煙也具有鎮痛和麻醉作用。

　　現代的煙草起源於美洲大陸，1492年西班牙航海家哥倫布到達中美洲的薩爾瓦多，當地的印第安人把金黃色的煙葉贈給了哥倫布，煙草從此傳入歐洲，而且向全世界擴散。這些傳播當中，戰爭和軍隊起了不可磨滅的作用，為了緩解戰爭中士兵的不良情緒，許多西方國家開始向本國士兵或雇傭軍發放煙葉和煙鬥。17世紀，法國國王路易十四雖然不喜歡煙草的味道，甚至討厭抽煙，但是他深知煙草對於士兵們的意義，所以在戰略後備物資中有煙草，煙草在行軍當中甚至和食品一樣重要。

　　紙質卷煙的流行和發展也離不開戰爭。1799年，拿破侖率軍攻打土耳其的亞克城，激戰中，土耳其士兵的公用水煙筒被拿破侖的炮兵炸毀，嗜煙如命的土耳其士兵隻好用點槍炮的火藥紙來卷煙葉，就這樣紙質卷煙應運而生了。

　　到了19世紀中葉的克裏米亞戰爭，當時的英國士兵從奧斯曼帝國士兵那裏學會了切紙和卷煙吸食方法，從而卷煙工業化生產就成為可能。1880年歐洲出現了卷煙機器的生產，之前由於雪茄和卷煙過於昂貴，望而卻步的底層民眾也因此找到了可以接受的低價位的紙卷香煙。

　　20世紀初期，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幾乎每個歐洲參戰國的士兵都得到了紅十字會的煙草配給，而軍隊對香煙的需求也快速地遞增，香煙的製作也得到了驚人的改進。到戰爭結束的時候，最先進的卷煙機，每分鍾已經能生產上千支卷煙。

　　國家的法令使煙草走入軍隊化和民眾化更加迅速，20年後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煙草再次成了關鍵的戰略物資。美國總統羅斯福宣布煙草為重要作物，煙草種植者可以緩服兵役。而在中國雲貴乃至沿海地區淪陷後，種植煙草成為經濟支柱。最終，這場遍及60多個國家和地區，幾十億人參戰的戰爭，成了香煙蔓延擴散的功臣，也就有了許多人此後幾十年對香煙的消費習慣。

　　但是香煙並不是簡單的戰爭附庸，在特定的戰事中也起到過反作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期，英軍與土耳其軍隊在埃及西納半島展開激戰，由於雙方勢均力敵，戰鬥進入僵持狀態，一籌莫展之際，英軍諜報員得到情報，土耳其士兵後方物資供應困難，尤其是煙草！於是英軍便派飛機空投了很多帶有鴉片的香煙。土耳其士兵看見滿地的香煙撿來就抽，痛痛快快地開始享受久違的煙草味道。不久個個都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甚至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戰事的結局可想而知！

　　戰爭是香煙流行的催化劑，香煙對士氣和戰鬥力不無影響，對於那些背井離鄉的年輕士兵來說，香煙好比是父母和心上人的照片，也就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在一次次絕望中成為精神寄托，香煙成了除了禱告和看著日出外，另一種生活必需品！

　　到後來我長大成人，躲在城市的一隅，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裏，靜心地寫著那些瑣碎。思緒萬千之時突然一個電話打斷了源源不斷的筆觸，也就是靠幾口淡醇的雪茄，才能靜下心來，延續著滔滔思維繼續下文。但那雪茄也隻是拿來玩玩。這時我明白父親那時抽煙是為了解壓，一場場政治運動，一次次浩劫在他吐出的煙霧中隨空氣慢慢消散，漸漸飛到九霄雲外。也明白了他隻吸煙不喝酒的原因，看來香煙比烈酒更能消除鬱結。

　　隻有煙草，夾在戰爭和現實中數百年不衰，各種煙草法的條條框框和健康生活的理念都難以遏製香煙的存在，而上海卷煙廠的中華香煙從1951年誕生，已走過了六十多個年頭，這也許就是一種情結繚繞在人們心中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