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得粗糙點

第十四節 與一個心靈乞討者的一段對話

　　遠遠地走去，一個似曾熟悉的矮小身影，坐在一塊木板的上麵。再近了點，額頭上一頂白色的帽子赫然醒目，是他！一個穆斯林殘疾人！惻隱之心使我不由自主地掏出了一些錢。

　　似乎這是一個緣分，好幾次去朋友超市，常常問起，前段時間和我聊天的那個穆斯林是否來過，回答是剛剛離開店麵不久。我驚詫因自己的忙碌而好久沒去朋友超市小坐，也常常在想，緣起緣滅，如若此人還在這裏，早晚還會與他相遇。這些隻是我對他的一個牽掛，沒有看見也不知道他身體如何，是否還是像上次我們侃侃而談時那麽靈巧和健碩，這些緣起於半個多月前我們倆的侃侃而談。

　　那天照常送走來來往往的朋友，稍微有些閑暇，按著自己習慣的步伐，沒幾分鍾就到了朋友超市，隨便找了一張藤椅，要了一罐百事可樂，眼睛卻看著商貿區車來車往的熙攘。整個商貿區充滿著淋漓盡致的阿拉伯風情，勾起我在迪拜生活的記憶，街上散發著烤羊肉饞人的香味，霓虹燈在星空下閃爍。這時我的右眼冷不丁地掃到一個白色帽子樣的身影，外帶著好像是什麽輪子發出的聲音。低頭一看，是個乞討者，他用仰望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我出於禮貌地和他打了一個招呼：你好！他微微衝我含蓄地笑了一笑，就這樣一段高度不一、視角完全不是一致的兩者開始了一段對話！

　　我試著避開他的宗教信仰和身體的缺陷，和他說笑著。談到生活煩瑣給他帶來的不便，想不到他根本沒有我料想的對自己身體殘疾的抱怨。略帶油光的俊朗臉龐時時在展現笑容，看著他的自信與滿足，我慚愧地和他小心翼翼地交談著。因為這是尊重，他似乎已經看穿我的本意，大度地說：謝謝你這位大哥，能和我這種人真心地說說心裏話。他說其實他是用心靈在乞討，因為他常年在這一帶生存，一是本身的信仰，也是他因為常常在這裏順便幫那些來來往往的過客相互帶帶口信。因為他懂維語，也算自己力所能及給人一個方便，長久以來人們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常常以回贈一樣的幫助來當作施舍，他說他不是在乞討，是在接受穆斯林同信仰的幫助，我總算豁然開朗了！

　　也就是和他短短幾個小時的交流，也許那是心與心的交流，不知不覺我們在掌心對碰中完成了關愛與感激，再是相互笑盈盈地背對著離開。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在和他用心交談的時候，我其實不斷地用餘光在打量我們一起在座的各位，在觀察他（她）們的表情。我看到了一個個人內心深處的善良，還有看一個弱者的眼神。其實我懂了，更是網絡上紅極一時的那句話“你懂的”！這就是一個身高1.78和一個隻有0.78身高的在夜幕下的對話。

　　一個身殘誌未殘，樂觀卻豁達地在笑麵人生；一個空頂著這個高高的軀殼，卻帶著被世俗劃得傷痕累累的心靈，漫無目的地行走著，不時地在陣陣感歎：我怎麽這麽沒用！其實我不如他的豁達和開朗。我曾數次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命運，卻有好幾次，出於好奇被人拖去算命，最後幾乎被完全一致地預言我將終生忙於生計，疲於奔命。那一晚回家，臨睡前我想了很多，但是一旦睡去卻是非常的安穩。因為我感受了如佛家所雲的“開示和放下”，那就是因為這一個看上去不起眼的陌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