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後,困意襲來,閉了一小會兒眼睛,總想提起好久沒動的筆,靈感如散亂的蒲公英花絮,洋洋灑灑,且飄忽不定,總感覺能歸納出些什麽。正當思入佳境,朋友電話響起,快來快來!王扉老師來書吧簽名贈《化蝶:莊子的密碼》了。我已幫你請老師簽名一本,速速來取!
急急忙忙地趕路,車前擋風玻璃堆積的灰黃梧桐樹花絮,被風紛紛揚揚地吹散開來。工人北路上樹蔭斑駁,慌忙地搶道駐車而停,可歎!簽著老師大名的書,一份特別的禮物與精神食糧拿到了,捧在手心,人卻不曾謀麵。迫不及待地翻開扉頁,細細品讀。一會兒便被告知,當晚市圖書館還有王扉老師的講課。
這是第二次走進這個“湖畔書榭”,也許是出於激動,首先是驚歎這一方商業繁華之地,竟然有這麽一隅如此靜雅的場所:麵對著這靜靜的湖畔,這麽好的閱讀空間。
書是湖畔文心的眼睛。那一方場所,有條不紊,頗為專業,但眼睛似乎還是來不及看,甚至歸納不出什麽名堂!想伸手觸摸,不敢,想探問,感覺唐突。
我欣慰於這個繁華鬧市的書吧,我想所謂的大隱隱於市也就是如此吧?這是經濟繁華與千年文化交相輝映的產物。出得書榭門隅,繼而眺望,大安寺高塔先即入眼,再是一汪鬱鬱蔥蔥做伴的繡湖水,也不知是何年有湖。
年幼時,捧著一把家鄉的泥土,興衝衝來到這裏。20多年了,偶然的突發奇想和年輕時的壯懷激烈,讓我踏入這一片夢想的沃土,跌跌撞撞走入那時微小而又繁華的小城。認識烏傷也就這麽多年,來來又回回,唯有這幾年才知曉收獲是什麽!長久的忙碌似乎忘了在這市中心,還有這個繡湖,還有那麽一汪靜水,渾身透著那種無言的儒雅,還有滿滿的文化氣息。用它的靜謐,訴說千年的美麗。曾記得下雪時繡湖的銀裝素裹,雪壓枝頭,宛如娘子,端莊賢淑,白衣長袖,讓那些坐懷不亂的讀書人怦然心動。晨霧中瑞氣蒸騰,你會有一種要用勁吹散它的感覺,遠遠眺望,龍脈之上湖如龍眼,條條繁華路也即是龍爪,無聲地伸向遠處,湖邊幢幢聳立的高樓猶如巨龍盤曲突張的筋骨,繡湖塔的倒影,在波光粼粼中搖曳。
靜生慧,慧生根,繡湖是一汪寧靜,深遠,深遠,任那世間繁華落盡。湖心的幾隻鵝,也會成對穿梭,似在回首聽駱賓王回來唱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更不知道誰在湖中養了這鵝,為了祭奠駱賓王?讓湖麵頓生靈氣?不得而知。馬路上車來車往的繁華似乎和這鵝全然無關,它們盡情地在湖麵棲息,戲水,拍拖。喧囂之中它們成雙成對地來往,嗬嗬,羨慕。如果說滬上是萬商雲集,繁花似錦,而我的故鄉寧波是三江匯聚,那麽八詠之下的烏傷大地,給予我們一方水土生息,那是最為幸福不過了。就因為繡湖之隅,一湖一塔的身後還有更為悠遠的雙林作後盾,兩相依附。
雖然相隔數千裏,但對略懂烏傷的人來說,莫不是老早就連在了心裏。雙林的曆史比繡湖更為悠久,底蘊更加深厚,北宋時被譽為“震旦國中,莊嚴第一”,又有“天下第三,江浙第一”的美稱,南宋時推為天下禪院十刹之一。眼前仿佛浮現大士手搖蒲扇,依雙壽樹結庵而坐的情景,從南梁至今,千百年澤被後人子息。文化的內涵和底蘊也許常人很難摸到探到,其實長時間的文化積澱可以說是微收納,慢慢地收納,淡淡地吐出,你似乎難以感覺。
在三年前,也是在朋友的帶領下走進雙林禪院,從那一刻起,心間歸結出了一條出路。因為我們避開了熙熙攘攘的紛亂,從心底裏掏空,撫摸了那深深的雙林前後文淵,感受那韻味十足的氣息。小心地遍讀了院內一塊塊碑文,輪廓便慢慢地顯現。
我案前電腦顯示屏邊上,放著一青花瓷盆,張開著心房的菩提蓮花葉,與文字在作無聲的對話,在訴說著、聆聽著筆觸流淌出的美麗。也許是寥寥幾筆難以傳達全貌,隻能以後邊學邊加以表達罷了。因為我是戀舊之人,對遠古的東西甚是偏愛,賞物尚德,何況是文化,還有我們賴以生存的這方沃土,這氣息要我們去維護和發揚,你我便有責。就如國學大家錢穆先生所說:不知一國之史,不配做一國之民。那麽對於這片我們朝朝暮暮棲居的土壤,它透出的悠悠文化怎可不知一二?
好多國外回來的朋友讚歎,遠在異鄉的遊子或者是國外友人甚至不知道中國有那麽幾個如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但恰恰會翹著拇指說:中國義烏ok,小商品那裏有我們需要的……聽著這些,我們的內心充滿欣慰。義烏不愧為浙中大地上的翹楚,而繡湖那一汪淺水所深藏的悠遠猶如搖籃,哺育了烏商雅韻生生不息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