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開車出去辦事,車載CD裏傳來成龍《大兵小將》主題曲,看到過這部戲的宣傳廣告,腦海裏不由地想起小時候,跟小夥伴穿梭在油菜地時的記憶。一層層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金黃,風吹來也並不搖晃,一整片一整片的,鑽進去,小小的身影埋在了一片金黃與翠綠的中間。
又到一年油菜花開,常年躲在城市一隅,就像一個沒有邊的囚盒,遠離了久違的田野,似乎有點對春的木訥,盡管花壇裏綻放著剛吐的新綠。回到辦公室電腦裏搜索這部電影細看,循著那鏡頭看去,劇中倒是沒有很多拍油菜花的場景,滿是明星的盔甲和打鬥,可能是出於故事結構和電影賣點的需要吧。但是小時候大人口裏常說的關於菜籽花(老家對油菜花的別稱)開的時候的傳說,我還是印象很深。奶奶說,菜籽花開,瘋子多了,甚至有些大人會嚇唬我們,菜籽花地裏有妖怪有壞人。漸漸地長大,妖怪倒是沒見過,搖搖晃晃地長大,漸漸強壯後很想見見妖怪是什麽樣!嗬嗬,期待和它這隔世的妖魔來次載入史冊的決鬥。
也許是小,從來沒有感覺那時候的花很美,其實是不懂。因為一心想著去小溝渠裏抓新出洞泥鰍,去抓田邊泥坯牆洞洞裏的野蜜蜂。小嬸嬸醫療站裏拿來的空小藥瓶,被我套在蜜蜂做的洞外,一根細竹簽趕啊趕,透明瓶子裏多了一隻隻小生命,湊到耳邊聽聽毛茸茸般的嗡嗡叫。最終的結果是一隻隻被虐死去,有些甚至會被我們扳開吃它肚子裏的蜜,一絲絲甜甜的,看著都好玩。好幾次,玩伴的舌頭被蜂刺蜇了,疼得哇哇大叫,現在想想好笑,你要它命,它不和你拚命?現在偶爾回去,也許是時不湊巧,菜籽花地也蕩然無存,土坯牆和小屋影子都沒了,更沒有了牆上那密密麻麻的野蜂洞洞,取而代之的是鋼筋水泥。小孩子沿著稀有的公園綠色,僵硬地奔跑著,少了我們那個時候的自然與天真。連街上的泥鰍也出奇地貴,那個時候滿竹籮、滿竹籮地往家裏背,便宜得拿來煮熟喂豬,從油菜花地翻耕開始抓起,到深秋種菜秧苗翻地結束。聽著泥鰍吱吱地叫,聞著泥土翻出來的味道,才恍然醒悟離穿新衣服,過年放鞭炮已經不遠。
3年前,兄弟洪邀我們去江西婺源看油菜花。緊趕慢趕,日期排出來也不巧,到了婺源,隻是看到結了莢的果實,但也讓我回憶起那一場刻骨銘心而又懵懂的初戀。記得20多年前伴著周冰倩《想要有個家》的節奏,單手騎著自行車穿梭在邊上鋪滿油菜花的機耕路上,天上的雨無情地打在雨傘帆布上,隻會前進,勇往直前地前進!因為我得守約,約定在這個時間,必須準時赴約。雷打來,自行車搖晃濺起濁泥水花,腦海裏隻有那一個約定,到了,除了心是幹燥,渾身濕透!對方一臉的驚愕,留給我記憶裏的那句話:你真傻!後來我想是真的傻!因為雷公也許就沒有眼睛,打在誰身上還不是一樣!長大以後想傻也傻不起來了,沒有了那份激情。每年清明路過這條原先的機耕路,看著汽車引擎蓋上麵的那個圈圈裏的“人”字,惆悵得隻有怪自己,矜持留下了的固執,已是物是人非。回頭一片茫然,膠片可以重放,生活已經不再。發生在油菜花開時的那一場場羈絆邂逅沒有複製的可能了。
自從做淘寶開始購置了單反,業務倒是沒有什麽起色,常常會想到那些所謂的景色,城市裏難以放飛的思想經常躍躍欲試。想等到天晴,搬張凳子,架起相機,慢慢如品茶般對焦。再捧個透明水杯,泡上滿滿一杯龍井茶,聞香慢飲,緊貼芳香四溢的泥土,枕著花香,埋在蜜蜂嗡嗡飛舞的油菜花叢中。如果可以,一直堅守陪伴到花開花謝,落花結莢,任春日暖陽曬幹幽思,心房卻漸暖,漸暖。
單反相機記錄綻放,帶來沉甸甸的果實,如蜂采蜜,順便收獲了那一場場花粉洋洋灑灑飄落帶來的心情。傘狀的花慢慢凋零,花蕾漸漸結出小小的果莢。南風吹散菜籽花粉,撒落在溝渠。一汪淺淺的春水上麵,模糊了倒影,這就是菜籽花。天晴了,我們去看你,遙遠卻清晰的夢,去追隨你的收獲,拿來慢慢細品。就當是與春天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