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奶奶依然早早地起來,準備親自問孫子昨晚的初次見麵到底如何?
可走到季風旗的房門口,老太太又停了下來。風旗昨天上了一天班,晚上玩得也晚,還是讓他多睡會吧!風旗奶奶想,於是也沒如平日一樣下樓溜達,而是轉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著風旗起床。
鬧鍾早已聲嘶力竭,或許是昨晚確實累了又喝多了,季風旗一直睡到近八點,才迷迷糊糊起來。一看鍾點,不好,八點半上班,就半小時了,上了一年多的班,還從未遲到過呢!
風旗用力搓了搓臉,強打起精神,起床穿衣。
一出房門,奶奶便迎了上來。
這麽早就起來啦,風旗。奶奶一麵走一麵招呼。
風旗急匆匆地直往漱洗間裏奔。不早了,奶奶,要遲到了。他答到。
累了就休息一天嘛!奶奶皺皺眉頭,關切地問。
不行,這幾天都挺忙的,沒人頂崗。風旗邊刷牙邊回答。
看著孫子匆匆忙忙的樣子,老太太盡管話到嘴邊,但不知該如何張口。
八點十分,季風旗快速地打理齊整,坐在小凳上穿鞋,就出發了。
奶奶就一直在旁邊看著,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風旗,昨晚,談得,談得還好啊?
此時風旗已穿戴齊整,伸手去扭門鎖了。
好,好。奶奶。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您也快去吃早點吧!季風旗此時滿腦子是自己保持了近兩年那令他引以為豪的無曠工、無遲到記錄不要戛然而止,所以沒有心思和奶奶再做糾纏,其實也沒聽清奶奶到底問了些什麽,估計又是些注意安全之類的話,於是囫圇吞棗回答著奶奶的問話。
還好道路很暢通,出租車到達郵局門口時是八點二十六,快步跑進去打了卡,季風旗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昨晚一身的疲憊和酒意也在一早那半小時的折騰中蕩然無存。
一天的工作就此開始!風旗蹬上自己的最佳搭檔單車,又開始穿梭於大街小巷。
深秋時節,盡管感到迎麵而來的風已裹挾了一些的寒意,但陽光照在季風旗的身上,還是暖暖的。
中午在郵局裏吃著工作餐。昨晚和一上午的辛勞,一遇上從窗戶裏透進來的暖陽,似乎立刻就發生了化學變化。季風旗越來越覺得困倦,幾乎強撐著眼皮吃著飯。
季風旗,季風旗!大聲叫著的是季風旗的同事,同為郵遞員的趙帆,他比季風旗早兩年進入郵局,年齡也長他幾歲,成天樂嗬嗬的,屬於超級樂觀主義者的傑出代表。
走近了,趙帆拍了季風旗一下。
他大著嗓門講起來:昨晚做賊去啦,看你,飯都快吃到鼻子裏去了。
季風旗笑了起來,精神也振作了一些。你吃你的飯,老拿我開涮幹嘛!季風旗回擊道。
看不出了,季風旗,你小子交友廣泛了,都發展到國外去了。趙帆依然樂嗬嗬像說書似的嚷著。
季風旗一頭霧水。什麽交友廣泛,到國外了,你在講些什麽東西?他問。
你少裝蒜,信都寄到了,日本寄來的,你行啊,季風旗!趙帆不依不饒地調侃著。
季風旗噌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哪裏,從哪裏來的,是日本寄來的嗎?季風旗聲音愈來愈大。
趙帆開始被嚇了一跳。風旗一問完,他馬上大笑起來。
是日本寄來的啊,剛剛分揀員馬師傅跟我講的,讓你待會去取。你小子,真是悶雞啄白米,有兩下子啊!趙帆這麽一說,周圍的同事都笑了。
季風旗也笑了,這是他半個月來最舒心的一次笑。他三兩口吃完飯,匆匆刷了碗,便去找馬師傅拿信。
真是日本寄來的啊,真是寄給自己的。都兩個月了,盡管遲到了許久,但季風旗依然興奮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放進外套的內口袋中,顧不得中午休息,便開始了下午的送信工作。早點做完事,早點回家看信。季風旗想著。
下午的單車、微風和心情仿佛都格外的輕盈!
下班到了家,奶奶念著孫子這一天肯定累得很,於是早早做了一大桌菜,等著風旗回來吃飯,更等待著餐桌上她掛念多時的消息。
還準備直奔房間看信的,可擋不住奶奶的催促,風旗將信放進了屜子裏,慢慢合上屜子,然後快速地洗手吃飯。
在風旗夾前三次菜前,飯桌上都很平靜。
風旗媽兩次停下碗筷卻欲言又止,風旗奶奶看得心焦躁不已。
風旗全然沒有察覺到飯桌上的暗流湧動,隻快速地吃著飯,把肚子填飽,把奶奶哄好,然後回房看信。
一碗飯很快就去了三分之二。奶奶忍不住了,慢慢地說道:風旗,你慢點,趕時間嗎?
不趕時間,就是肚子餓了,奶奶。風旗回答。
風旗,奶奶問你,昨晚,和筱檸姑娘談得怎麽樣啊?奶奶終於開火了。
風旗一愣,沒說話。轉念一想,此地不宜久留,但也不能馬上就說出實話傷了奶奶的一片心意。
嗯,還好,奶奶,還好!季風旗認為這應當算他生平以來最善意的一個謊言。
哦,她對你怎麽樣呢?奶奶心裏樂了,嘴上也入戲了。
哎,奶奶,我們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去辦吧,我保證,一年之內給您領個漂亮孫媳婦回來!
風旗一句話說得奶奶心裏樂開了花,眼一笑開,便擠得嘴巴大張沒空兒講話了,於是奶奶一肚子話也沒再竹筒倒豆似的傾巢而出。
風旗乘機吃完最後兩口飯,趕緊起身回自己的房間。
再喝口湯!奶奶喊著。
不喝了,我要看信。風旗說完,關上了房門。
呦,這麽快就寫信了。這倆孩子,進展好快!風旗奶奶衝風旗爸媽說著。看來這主角們入戲了,三個配角接下來高興得吃了一頓慶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