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月亮

第八節 Tiffany的愛

　　三十歲的生日收到過一個朋友隔山隔水寄來的Tiffany，簡單的項鏈末端墜著兩個秀麗的冰棱。朋友說一個冰棱代表一份愛，希望母女情和夫妻愛能伴我一生，就當是對我而立之年的祝福。隨禮物寄來的還有梁靜茹那張Tiffany的光盤。

　　朋友的禮物讓我想起了久違的少女情懷。年少時愛看《蒂梵尼的早餐》，一次次為徘徊在紐約第五街Tiffany櫥窗前的Audrey Hepburn而情傷；長大後欣賞Sleepless in Seattle裏的Meg Ryan戴上又退回Tiffany wedding ring的樣子；還有《戀愛世代》中凝視那顆代表愛情不確定性的水晶蘋果的鬆隆子……後來就慢慢被塵世所淹沒，被其他更炫目的飾品迷花了眼。而到了三十歲時才發現穿過歲月的重重迷霧，原來仍然隻有Tiffany才是我心中愛的象征：不渝的愛情、溫暖的母愛和純潔的友情。

　　收到禮物那天，一回到家，茜茜就衝上來接過我手中的禮品袋子，打開那個代表著幸福的水藍色盒子，迫不及待地把項鏈往脖子上掛。看著她天真純稚的樣子，不禁感慨：從年少的我到現在的她，隻要我們願意，Tiffany的愛也是可以傳遞的。

　　最近，身邊發生了很多事，好朋友的外婆去世了，從她的媽媽到外公再到外婆，親眼看著世上最疼愛她的長輩一個個離去。我的外公外婆也相繼骨折、染病，想想小時候耳鬢廝磨在他們身邊的時光，看著日漸老去、萎縮的他們，心中充滿了蒼茫的無助……對於這一切我固然無法很好化解，但更困難的是，如何向整天瞪著個小眼睛、關注著身邊每一個變化並充滿疑慮的茜茜解釋。好在天然的母性讓迷惘的我有決心、有勇氣去調適自己的心情、樂觀以對。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永生，而在於愛的延續。而啟齒又是件多麽艱難的事啊。躊躇了兩天，終於讓我找到了兩本可愛的書，憑借它們，我可以向茜茜傳遞這層難以企及的深義。

　　一是幼兒圖文版《十萬個為什麽》之生理係列。從精子卵子做好朋友到一個小小受精卵，再到帶小尾巴的雛形，最後形成一個小娃娃，簡單生動的文字，栩栩如生的圖片，讓茜茜感受到了生的奧妙。而且可以幫助我回答茜茜關於自身的稀奇古怪的問題，為什麽有肚臍眼，為什麽會有指紋……諸如此類。

　　二是《東方兒童》手繪本。2006年2月號的《春天的兔子》是個溫暖的故事，是喬伊斯·頓巴和蘇珊·沃莉的作品。簡單的畫筆，講述了小兔子斯瑪傑期待小弟弟小妹妹誕生的過程。“等到明年春天就會有了”——因為有媽媽的承諾所以斯瑪傑開始了長長的等待。秋天，他用枯枝編成的小兔子弟弟被風吹跑了；冬天，他用雪堆的小兔子妹妹融化了；冬春交替之際，他用泥巴壘的小兔子又被大雨衝走了……然而盡管一個個生命都逝去了，在枝條抽出綠芽、花蕾含苞待放的時候，斯瑪傑終於體會到了生的喜悅，因為他擁有了一個小弟弟和一個小妹妹！整個期待過程中的焦急、不安、傷心和驚喜對於心靈正處於成長中的茜茜來說，無疑也是絕好的情感體驗。故事最後，斯瑪傑為新生的弟妹們做了一個大大的苔蘚兔子——它是作為兄長的斯瑪傑，一個從小隻知道被動接受愛的孩子，第一次學會了主動地付出愛。

　　盡管花了很多的心思，但孔子說：不知生，焉知死？也許生死問題並不是這樣就能讓茜茜了然的。但我相信對生的歡欣、對死的無畏也是可以傳遞的，就像今天三十歲的我可以把遺失多年的來自Tiffany的愛傳遞給茜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