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茜茜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吃完早飯給茜茜拿鞋子,小小的她異常警惕地問:“媽媽,穿鞋子幹什麽去?”想了片刻,我婉轉地說:“昨天我們路過幼兒園時,你不是說喜歡草地上的玩具嗎?我們現在就去玩,好嗎?”茜茜想了片刻,扁扁小嘴,開始飆淚。
好說歹說,總算說服她來到了幼兒園。進教室前,可能因為太緊張,從繈褓之中起就幾乎沒隨意小便過的茜茜竟然告訴我:“媽媽,我小便解出了。”所幸隻有一點點,換了一條備用短褲就OK了。然後繼續說服她,她拉著我的衣角,躲在我身後,閃避老師伸過來的雙手,並且開始狂哭。
於是我隻好坐下來講故事,哭聲慢慢停歇,小小的人兒抽噎著,邊聽故事邊警惕地回望身邊。幾番狠心,趁她不注意,起身就走。老師和阿姨都圍著她,小家夥哭著衝出來拉我的手,甚至用雙腳勾著我的腿,帶著哭腔喊“媽媽”。心一軟,真想帶她回家,想起早上出門時家人的再三叮嚀,終於下決心跑出了教室,身後是茜茜的哭聲和老師的勸慰聲。
心裏不是不牽掛的,茜茜是班上最小的小朋友,還是新插班的,又是剛回寧波的,她能適應嗎?如果可以陪她一輩子,我想我也不會舍得走,但這是她人生的起步,如果用淚和痛可以走出一個漂亮的開始,那也許值得。出了幼兒園,開車去單位,CD裏響起了那首熟悉的《相知相守》,是大學時Lily和我摯愛的、浸透我們成長淚水的歌,聽著歌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少女時期看過的張曉風的一篇散文《我交給你們一個孩子》。當時隻是欣賞她的文字清新雋永,意味深長。但是,今天想來卻是感同身受——浸潤其中的,是為人母親者共同的擔憂。回到單位,馬上把這篇小文找出來看了一遍。
“我其實仍然可以像昨天一樣,再陪他一次,但我卻狠下心來,看他自己單獨去了。他有屬於他的一生,是我不能相陪的,母子一場,隻能看作一把借來的琴,能彈多久,便彈多久,但借來的歲月畢竟是有歸還期限的。”
我想這一刻我是深深體會到了全天下母親之心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