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月亮

第十三節 青春若有張不老的臉

　　看衢州朋友第一時間在朋友圈裏發周迅在老家辦婚宴的照片，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辦酒水場所，脫下Chanel套裝，穿一件尋常的喜氣洋洋的紅嫁衣，心裏還是挺感動的。因為愛情這種東西，就應該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每一次都需要拿出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裏你的真心”。這個女人真心讓人喜歡。她身上有一種奇特的炫目光彩，笑容璀璨動人，眼神靈動秀美，這種美跨越年齡、超越時間。最不羈，又最傳統；身處繁華，片葉不沾；煙火夫妻，內心磊落。

　　周迅是少有的始終保有少女感的女明星。她提供了一個明星難得坦誠的樣本，她的每一段情史都能找到公開報道。沒來由地想起一個片段，當年狗仔追拍她和某一任還未曝光的男友，狗仔在追，他倆在長虹橋底下跑，跑出了大老遠兩人的手還一直牽著。記得陳可辛導演在回答如何處理暗戀問題時說：當然要表白，最好的結果是你贏得了愛情，最壞的結果是你贏得了回憶，關鍵是隻要去做了，你就贏了。這句話真好，簡直就是所有戀愛的不二法門。2000年，周迅接受采訪說：“我的目的是找個好丈夫，夏天的傍晚，吃過飯後，手拉手去逛馬路，買個西瓜回來，一人一半用勺子挖著吃，然後一年隻拍一兩部好戲。”言為心聲，無論交往對象是誰，她的方式都一如既往，舍身地投入，哪怕最後摔得稀巴爛。

　　從2000年直到2014年，這其中的日子，長得足夠讓世界翻天覆地，長得足夠讓愛侶離散紛飛。而對於周迅來說，卻初心不改，依然如昨。青春這個詞，一直爛大街，卻從來被誤解。它並不是僅僅存在於冒著傻氣的花樣年華和滿頭滿臉的膠原蛋白裏，也不是存在於矯情的文藝腔和做作的失戀醉酒裏，它和年紀無關，和你的心有關。中國傳統文化裏，男人就該功成名就，以最快速度進入上升通道；女人就該賢良淑德，結婚生子，最後煉成絕望主婦。於是，為了成熟兩個字，我們狠心丟掉了青春。其實誰沒有青春年少的時候，那些懵懂嗬嗬傻樂的言行，是滴答落在窗玻璃上的春雨珠子。盡管知道它們終將蒸發，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留不住抓不住，但蒸發之前的聲響、滋潤的觸感，甚至冒出水氣的味道，都讓我們覺得還好曾經經曆過這世界，還好曾經有你在身邊過。

　　年少讀《荊棘鳥》時我很喜歡其中的兩句對白，如今的我仍然喜歡並相信，因為它道盡人生中的所有錯愛與波折——不管你是否仍有撲向荊棘的勇氣，都很難否認這一點。這兩句對白是這樣的——梅吉問母親菲奧娜：“我們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走錯了的呢？”菲奧娜回答：“一生下來。”所以，既然都是錯，何不坦開了胸懷，月白風清地愛呢？據說，剛出道時的周迅跟外界打交道的情商極其稀缺，接受記者采訪大多是由經紀人事先寫好稿子，然後她再慢慢念出來。盡管如此，有一次楊瀾在采訪中問她：“會不會下次學得聰明一點？”她隨口就答：“不會。”楊瀾再問：“想學嗎？”她依舊斷然拒絕：“不想。”

　　幸虧她是明星，就因為是明星，幸運地擁有一定的豁免權，可以免於被追究道義上的責任。我們的日常生活裏，評價女性的標準那麽簡單：既然對於男性來說，所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那麽，對於女性來說，所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不自重。若非明星，又怎能全身而退？

　　關於愛情，人們大都讚頌小小的美人魚，在滴血的苦痛裏開出卑微到塵埃裏的血色心花。但是好的愛情真的就是痛苦嗎？我倒更願意揣測，對於周迅，愛隻不過就是愛，跟隨內心，流連於一段一段心甘情願的感情，不走彎路、勇往直前，時時敢於放愛一條生路。就像瑪蓮·德烈治，20世紀30年代好萊塢的一位女明星，憑一曲《莉莉·瑪蓮》俘獲萬千人心，她一生可男可女，可收可放，該隱居就隱居，該複出就複出，像一個謎，獨立堅強又自由地活在人世間。對於人生，對於愛情，看得通透又有情：“I don’t think we have a right to happiness。If happiness happens， say thanks。（我不認為我們有權得到幸福，如果的確幸福過，讓我說謝謝。）”

　　必須得承認，我們大部分的人都掌握不了命運，甚至連了解也談不上。這個時候，我們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尊重自己的命運，善待自己的命運——眼光放遠一點，心態放平一點。像那位著名的盲人歌手教我們的，試著和命運交交朋友：“命運的事情我管不了，它幹它的，我幹我的，不過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四章 以夢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