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月亮

第三節 兩者皆可拋

　　好久沒有這麽看電視了，整個雙休日再加周一晚上熬夜至淩晨，終於把《潛伏》和《人間正道是滄桑》這兩部片子一氣看完。

　　最大的感受是：小眼睛男人的春天終於到來！從原來無聊言情劇中的配角到與鞏俐緋聞遍地再到兩部擲地有聲的扛鼎之作——還是主旋律大片，憑著際遇，還有堅持，孫紅雷愣是把遲來的春天渲染得萬紫千紅！

　　當然，了解藝術是濃墨重彩、跌宕起伏人生的集中濃縮，會使普羅大眾、引車賣漿者流的平淡生活備受刺激；宛若看了韓劇之後會讓人心頭癢癢，好在心底仍然清醒知道那是假的。但是，《潛伏》和《人間正道是滄桑》卻是過往真實曆史的再現：餘則成的諜報人員原型在那個年代俯拾即是，瞿霞的原型是蔡暢、帥孟奇甚至扮演者柯藍奶奶的結合體。唯其真實，更反襯出當下人生的貧乏。兩個片子能夠火成這樣，正因為是補了全社會的缺失——缺失的信仰和遺失的正道在劇集裏閃閃發光，在生活中卻遍尋不得……

　　我們這一代有信仰嗎？我想很多是沒有的吧，甚至連“說起來全是主義，做起來都是生意”的喬裝也不多，有的隻有要求、目的或者目標。沒有可以為之百轉千折終不悔的理想，沒有“兩者皆可拋”的信念，更沒有“但向虎山行”的勇氣和智慧。但是，餘則成有，楊立青有，弱質女流瞿霞、翠平、立華統統都有，連立仁、老董、李涯都有。那是一個信仰重於一切，思潮、主義風起雲湧的年代，所有的人在追尋各自理想的道路上飛蛾撲火、傷痕累累，但是，每一個都那麽鮮活生動，拚得其所。那種堅硬、溫潤的內核甚至透過時光的煙塵在多年之後仍把一群折翼的紅男綠女感動到絕望……

　　自然，由古至今，滿意於自己所處時代的人不多。因為禮崩樂壞，所以孔子周遊列國；因為春秋無義戰，所以墨子仗劍獨行；因為質疑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所以黃藥師一騎絕塵隱於桃花島……但是，盡管如此，那麽多孤單的背影，那麽多獨行的文人，那麽多寂寞的誌士，或寬袍大服、白衣飄飄，或赤腳光頭、躑躅前行，難免淒涼寂寞，卻始終正道直行、永不回頭。

　　還有，關於愛情，我終於理解“兩者皆可拋”的意思了。穿過歲月的風雲，餘則成是可以為了信仰遠離乃至放棄那個“身上的每一點都值得他去愛”的左藍，也可以為了革命跟妻子“縱使相見應不識，生生離別在兩海峽”。還有，瞿霞和立青，如果這都不算愛，世上再無愛。所有的青澀少年時光、純真韶華歲月，相知相惜、繾綣情深，縱是相愛至斯，九年後重逢，仍是愛無可愛、退無可退，硬生生轉身揮手，情永留心間，是不可想象的決心和堅定，是超越小我的大愛無疆。

　　片末，立青在陽光下看瞿霞的最後一封信，往事曆曆在目：初識、相知、微笑、擁抱、隱忍、離別、祝福、守望……甜蜜、酸楚、痛苦、絕望、珍愛、收藏、升華……是永難超越的感情，是永不褪色的深情，所以，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