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一周的培訓十分緊張,但是忙裏偷閑,一幫人趁著月色去太湖船上小酌一番。這是畢業之後第一次重返太湖,都快有十年了。
記得讀書時宿舍裏有好幾位姑娘來自太湖邊,蘇州、無錫、湖州……一個個都是散落於太湖兩岸的溫婉小城,來自小城的她們都操糯糯的鄉音,吃甜甜的熏魚,偶爾撒無關痛癢的小嬌,滿室的綿軟氣氛使得愛吃生蘿卜、嚼大蔥、極嗜辣的東北、蘇北姑娘們在吃心頭最愛時也隻好小心翼翼地藏頭縮腦、自慚形穢。
休息的時候,愛背著包沿著太湖去旅行。看春亭桃花放異彩,夏亭荷花迎麵開,秋亭桂花金燦燦,冬亭臘梅暗香來。邁步走上“雲窩”,望重重疊疊全是太湖石砌成的雲海風雲,幻想做個太湖釣叟。終於,這樣雲淡風輕的日子是一去不返了,隨後的日子即令是過得再美滿精致也不複當年的感覺。太湖是一個難再回首的舊夢,一經回頭,就會襯出如今的蒼白無味。而今天終究要再回太湖了。
一到太湖邊,不勝唏噓,太過商業化的仿船建築一溜而建,俗豔的霓虹閃閃爍爍,堤壩攔截的內湖水肮髒不堪,更兼我們就餐飯店的名字——火鳳凰,這還是當年的太湖嗎?!也許這就是適合來自塵世的我們的太湖,這樣一想就釋然了。飯後的夜色裏,舉目遠眺,煙波浩渺,碧波粼粼,仿佛看到三山島在那淡淡的水霧中若隱若現,黿頭渚旁邊那蒼勁有力的石刻和五裏河之畔的蠡園讓人想到懂得“福不可享盡、勢不可使盡”,一生隱居太湖的範蠡與西施。遙想月朗星稀的夜晚,兩人共催一葉小舟,出胥門、轉石湖、進太湖至五裏河,共唱高山流水遇知音,隱居太湖度光陰的畫麵,倒也自由自在。無限的過去,流到現在,積成一泓碧綠的太湖,明亮得如一麵特別的鏡子,可以照見人生的曆程。十年後的太湖給予我的也許就是這種啟示。
用一首很喜歡的宋代周密的詞紀念這次經曆:
人自老,景如舊。
來帆去棹還知否。
問古今、幾度斜陽,幾番回首。
晚色一川誰管領,都付雨荷煙柳。
知我者、燕朋鷗友。
笑拍闌幹呼範蠡,甚平吳、卻倩垂綸手。
籲萬古,付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