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月亮

第八節 執念

　　人很奇怪，過了某個年紀，話就少了，愛情成了禪，一說就破，不輕易提及，最多不過在心底歎息一聲。但，也永不會忘記，即便連你自己都很少想起。一般，我們把這叫作執念。

　　所有愛情電影裏，關於執念與不舍，最透徹的一段表達出自於Eat， Pray， Love：還愛著他/她，那就愛吧；還是會想他/她，那就想吧。每一次想起他/她時，就為他/她送去一些祝福與微笑，然後打住、放下、走開吧——你不會永遠這樣的。

　　其實，對於愛情或者婚姻生活，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恐懼和偏見，對伴侶有許多具象細微的描述，覺得這樣也許會更接近幸福。固然，兩情相悅的開始都是一樣的美好。在教室裏磨磨蹭蹭到最後走，隻為了跟他說句再見；一到課間就去走廊的盡頭上廁所，隻為了從他的教室門口路過；給周圍一堆人分零食，隻是為了給他一個人；放學搭他的自行車回家，不小心碰到他的腰，心裏像開花一樣雀躍很久。但最後呢？是他不再秒回你的信息；是你不再能夠隨時找到他；是你們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健步如飛，不管你在後麵如何腳步拖遝；是你跋山涉水去見他，他不再來接你；是你離開的時候，一個人走著去站台……於是就要分手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

　　根據這麽多年的認真觀察和感同身受，其實越來越讚同我大學班主任的觀點：人隻有一見鍾情和白頭偕老，中間那幾十年，說不清楚，也無須說清。先傻就是最大的誠意。很多人很早就一頭紮進婚姻，並把家當做一所啟蒙的學校，這才是大多數婚姻夭折的主因，因為學校總要畢業。穩定的婚姻，要麽是懵懵懂懂一輩子開不了蒙的，要麽是曆盡絢爛回歸平淡不折騰的。一旦民智已開、心魔萌動，就是戰鬥的鼓點在耳邊鳴響起了，那又豈是“將就”二字能彈壓得住的？其實關於婚姻，哪有什麽正確選擇，都是靠努力使當初的選擇顯得正確。如何控製生活，永遠比怎樣展露才華更重要。誰沒有疤，在臉上或心頭，都得處之泰然。訴不完的衷情也不必再提。

　　很喜歡美劇《摩登家庭》，劇中人物之間的那種包容總令我無比溫暖。一個大家庭裏，種族不同、年齡懸殊；並非原配、同性婚姻；有人務實、有人理想……但是，每個人都能把煩惱放得淺一些，把愛放得深一些。最後總是部分犧牲自我、相互成全彼此。大概這就是愛吧，不是犧牲全部，也不是遷就所有。當然是為了自己才努力，可是有了彼此，過程都會變成閃閃發光的回憶。

　　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靈光萌動的姑娘，她寫過一篇心得，我把它記在Note裏，時不時翻出來看看。她說以前的生活不必再想，愛恨情仇也不用放在心上，今天的一切雖不算千辛萬苦，也忍受了很多孤獨和艱難，才擁有尊嚴與自由。煎炒烹炸卡拉OK都不是想要的生活，大山大水、大車大路，還有綠野蒼穹才是心之故鄉。真的，她說的所有這些，我完全同意。“或世事統統不過是場夢”，那麽，別再為日子皺眉頭，隻為吻你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