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會來花會開

第二十節 行走鄉間

　　我喜歡閑來信步鄉野田舍，山水怡情，帶個相機“哢嚓”些照片，再塗鴉幾筆率性文字，用微博分享給友人，愉悅性情。

　　雖移居北侖十五年之久，但對北侖曆史、風情、民俗還不甚了解，工作中需要經常深入地方鄉風民情中，以文字和照片如實記錄，這正暗合了我一邊工作一邊滿足愛好的小心思，不免知足而慶幸。

　　一般下鄉是由同辦公室的韓老師帶著。韓老師為了核實史料，幾十年如一日地奔波在北侖的各鎮各村，幾乎跑遍了北侖的山山水水，他對北侖地情、史誌領域頗有研究，是北侖的史誌專家之一。我們隨身帶著紙筆、相機，有時候還帶上幹糧。通過走訪村委會、老年人活動室、祠堂、輩分高年歲長的村民家，了解和搜集北侖姓氏起源文化。

　　北侖山清水秀，鄉風淳樸，鄉民熱情，村民們對我們的到訪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讓人不禁感歎北侖人的熱情與真誠。一路上我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老宅、舊牆、飛簷、石窗、拱橋、碑石……江南小弄，風光無限，拍照無數。感覺這工作充滿樂趣！

　　有一次去的是春曉合宅村，來到一對年逾九旬的老人——柯采萍、鄔金娣夫婦家。這是一對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老人，攜手走過七十餘年的歲月，而今已走進“白金婚”。他們耳聰目明，談吐清晰，說起族人家事來，如數家珍。透過牆上他們七十四年前的新婚照片，仿佛看到二人正從民國曆史背景中款款走來，走過風雨滄桑，恩愛相扶……那一年，他們年方十八。如今，繁衍生息，四世同堂，年華老去，含飴弄孫，耄耋夫婦，見證著世事變遷，是我們尋找的北侖“活曆史”。他們的家具物什，土灶、天窗、亮瓦、竹箕、火櫃（一種可以燒火取暖的木炕），白骨嵌鑲（一種流行於民國年間的陪嫁櫃子，用牛骨刮成薄片雕刻鑲嵌成梅蘭竹菊圖案）……帶著歲月的印跡，皆稱得上古董。此行最大的收獲是，柯老果然呈現給我們一部珍貴的家譜資料——《鎮海三山柯氏宗譜》，為我們完整地追溯北侖柯氏起源提供了參考。柯采萍老人一直以來關心社會公益事業，行善積德，回饋社會：香港回歸、奧運會、世博會他都義務宣傳並在村裏做倒計時宣傳板；為給在溪坑邊洗洗涮涮的村民們遮風擋雨，兩位老人省吃儉用，一次性捐資五千五百元，在三山菜場旁河埠頭洗衣池搭雨棚。老人的善舉確實值得稱道和發揚。

　　在春曉裘山村，我們見到了信德太公。這個村莊以裘姓居民為主，間有少數外遷來的雜姓。信德太公是村裏輩分最高的人了，牙掉沒了，身體似乎不是太好，但一聽說我們是來整理宗譜資料的，就顯得特別精神。當我們坐到他的床邊，他憑著模糊的記憶，幫我們回憶著他先祖們的故事，久遠的年代，從某個地方遷徙到北侖這個小漁村，生兒育女，繁衍後代……信德太公的兒子在春曉經營著一家小型食品加工廠，製作的卻是北侖的傳統食品——金柑餅和做喜餅大饅頭的紅絲、綠絲，原材料是春曉特產金橘和當地隨處可見的大頭菜。金柑餅是一種蜜餞，嚐了一個，很甜很脆，清香爽口。

　　在大碶城灣，我們見到了一座舊式的城灣會堂，斑駁的馬頭牆，脫落的石灰塊，殘留著集體公社的印跡。如今，見到城東村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別墅式農村新居，落在深不見底的城灣水庫的倒影，才感歎世事的滄桑，感歎生活的日益豐饒富足。一座紅色的“伏虎將軍廟”引起了我的興趣。韓老師介紹，這位伏虎的英雄名叫幹大勇，傳說他和眾人上山打柴，路遇一餓虎，眾人見之皆逃，隻有幹大勇站出來，迎上前去，對老虎說：“老虎兄弟啊，他們都有家室妻兒，隻有我，上無父母，下無妻小，要吃你就吃我吧！”老虎聞聽此言，被他的善心所感動，掉頭便走，徑自向叢林深處而去。當然這是傳說，當我回家把這個傳說講給小兒聽時，給我們照看孩子的幹阿公，很以他的祖先為榮。他說傳說歸傳說，幹大勇打虎卻確有其事。過去北侖人煙稀少，植被茂盛，常有虎豹豺狼出沒。幹大勇是一以砍柴為生的樵夫，長得身強力壯，因徒手打死一隻大老虎，而被幹氏後代敬奉為武神。那張剝下的虎皮當年一直掛在伏虎將軍廟裏，作為物證，可惜在“破四舊”打砸寺廟時給毀了。這樣依曆史演變而來的傳說，讓我們這一代移居北侖的新北侖人聽得津津有味，索性就記錄了下來。

　　且行且記錄，此心安處是吾鄉。但願在北侖的這塊熱土地上，我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歸屬感，在史誌的工作點滴中，沿著曆史的車轍，與它一道成長，將它作為自己的第二故鄉，一樣地熱愛，一樣地為它日益的變化而驚喜、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