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會來花會開

第十節 尋找快樂的水

　　下雨了，屋簷下的石坎裏積了一汪水。

　　水不甘就這麽窩在屋簷底下慢慢幹涸，當看見風兒來去，雲兒自在，鳥兒飛翔，它開始向往去遠方旅行，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於是，它索性躥到太陽底下，任由太陽炙曬。很快，水便如願以償地蒸發了，成了霧氣，變作雲彩。改變了形態的水，在茫茫空間飄逸而不著邊際，不勝愜意。

　　水很快便厭倦了這種漫無目的的飄蕩，它甚至渴望著陸，體會穩固的平和與安逸，像大樹那樣，像高山那樣，一年四季沐浴在日月下、風雨裏，那或許才是快意的人生。水在冬天裏開始了它的第二次旅行——當氣溫日漸下降，水在半空化作濕冷的液體，被季節用溫度施上魔法，一點點結晶，成了雪花，成千上萬朵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向大地。最初的那汪水，那縷霧氣，那片雲彩，此刻，已是一捧晶瑩剔透的雪粒。夜幕下，雪在繼續凝固，變作一塊堅固透亮的冰。它以脆而實的姿態，平靜地臥於大樹底下，同大樹一樣，盡情享受著大自然的恩惠。氣溫持續降低，絲毫沒有轉暖返春的意思，水便始終一動不動地待在那兒，與大樹為伴，除了偶爾有一兩團雪“簌”的一聲從枝頭滑落，一切景物似乎都紋絲不動，四周靜極了。

　　這樣躺下去又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當初浮於高空來得豐富多彩！看來，水又動了繼續旅行的念頭。這次，它求助於風兒，風兒說，我隻能使你升華，將你再變回霧氣帶到高空。水卻搖搖頭，不必了，我還是希望還原成最初的樣子，讓我再次成為水吧！風兒無奈地聳聳肩，這個呀，我可幫不了你，要不，你問問天上的太陽吧，或許它有辦法。水隻得轉而向太陽發出請求，懇請它將自己融化。

　　冬去春來，太陽露出臉兒的一個早晨，那塊冰終於開始融化了，一點點複原了它的流動的形態。水扭動著身子一路歡快地前行，與相遇的每一汪水匯聚、交融，形成流淌的力量，流進路邊的溝渠，流進村外的小河，流進稻田，流進菜畦，流進農婦的洗衣池，流進一切需要它的地方……

　　有一天，風兒遇見水池裏的那汪水（一位少婦正用它專心致誌地搓洗著丈夫的衣衫），風兒忍不住問，如今這樣，你可後悔？

　　水肯定地回答：不！我覺得我要做的，正是一汪水！

　　風兒不解——既是如此，當初你為何又要三番五次地折騰？

　　水說，不折騰，我怎麽知道自己最大的快樂，便是做一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