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會來花會開

第十三節 成全他人歡喜心

　　大風天氣。

　　錯過了單位的午餐時間，我隻得頂著風，抖抖索索地繞過辦公樓，穿過區府路，到對麵富邦廣場肯德基店打包了一隻漢堡，一杯熱飲。

　　一出店門，風就卷走了找零的五塊錢紙幣。我緊跟兩步，腳尖的紙幣又調皮地逃向了綠化帶，躲進草叢，我正待彎腰，它旋即又起飛了——風縱容著它，起起落落。我放慢腳步，看它們合著到底要做個什麽“繭”！

　　風將錢裹挾到前麵一輛停著候客的人力三輪車邊上，撂下了。車上下來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她拾起錢正往她的小錢夾子裏塞。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姐，剛才您是不是撿到……”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那位大姐神色慌張，急急地說：“沒……沒有……這可都是我自己的錢，不信你看……”她語無倫次地操著外地口音，緊張地扒開她的小錢夾子，抖給我看，裏麵一卷毛票。我忽而心虛得很，連連道著“不好意思”，逃也似的離開了。

　　可真多餘的一問！我為自己剛才的草率而懊惱。一個消費得起“洋快餐”的人，為著區區五塊錢，竟讓一個在大風裏討生活的人生出不安，多少有點不近人情了。如果少了那一問，不定成全了她的一份意外小驚喜——天賜鈔票，總歸不是什麽壞事情。或許有段時間沒生意了——這樣寒冷的天氣，前招風後拉風的人力三輪車，有誰受得住這凍呢？五塊錢正好可以換得一杯熱飲暖暖手。

　　將白天的慚愧說與朋友聽，朋友笑我是不是書讀迂了。“這年頭……五塊錢事小，換了強勢點的人，就不像你這麽好說話了。”

　　“你意思是我得當街和人吵一架？然後生氣添堵？”

　　“那倒沒必要。”朋友說。

　　那不就得了。

　　我們往往害怕被欺騙，而拒絕向手持殘疾證的聾啞人伸出援手，漠視街頭行乞的老者和殘者，碰到攔路乞討、糾纏不休的孩子，我們會厭惡地避開，會猜想他們是不是一群職業乞丐？是不是被背後的利益集團所操縱？殊不知，我們本性裏的悲憫仁慈，就在這樣的疑慮糾結中被漸漸削弱。如果不作如是想，不上升到行善布施，僅僅為著成全乞者瞬間的歡喜心，我們遞過去的一枚硬幣，也是帶著指尖溫暖的。

　　成全他人歡喜心，生活中處處可為之。對陌生問路者和顏悅色地指點，對同事新衣的一句讚歎，對朋友家孩子的一句誇獎，給愛人的一個擁抱……都能帶給對方一些愉悅，甚至一天的好心情，隻言片語，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