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所看到的不隻是藍天下飄浮的朵朵白雲和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還看到了更多希望與夢想被無情的現實撲滅。
結束了賭戰的呂菲菲,心情特別好,花了兩三天的時間來整理要帶出國的物品,特意將上官青雲送她的卡爾文·克萊恩(Calvin Klein)
Obsession迷惑香水裝進行李箱。她在賭戰沒結束時,就背著上官青雲偷偷地找人把去加拿大的簽證給辦好了。
呂菲菲現在不需要再用書房裏的那些電子監聽設備來開展工作了,她完全地放鬆了下來。她還時不時地對著肚子裏的小寶寶竊竊私語,每當這時她都會露出幸福開心的笑容。
上官青雲的心情卻並未因賭戰的結束而輕鬆下來,他對即將出國去見“京城八爺”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賭戰結束後,心裏反倒不時生出幾許對未來生活的迷茫。
這種迷茫的情緒,很大程度上跟賀大智有關。在上官青雲看來,賀大智跟他的關係和交情遠不止一般同事的關係,更多的是兄長和父親般的親情。
這段時間,呂菲菲也故意不去他的家裏跟他一起住,更不會叫他去她的家裏住。她總說身體不舒服,而且還要整理出國的物品。上官青雲也曾主動關心她的身體,可呂菲菲總是另找借口給搪塞過去。上官青雲哪裏會知道,呂菲菲故意在躲避他,害怕他很快就知道他已經當上了爸爸。另外她不想讓上官青雲知道她家書房被改裝成監聽工作室的秘密。
已過了深秋的寧海市,涼風中帶有一種初冬的意味。上官青雲緩步走進了教堂,他想在出國前做一次虔誠的禱告與懺悔。明天他就要跟呂菲菲乘坐飛往加拿大溫哥華的航班去見那個一直未曾謀麵的原董事長“京城八爺”。
安息日來教堂的信徒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伴而行。牧師按部就班地履行著做禮拜的程序,上官青雲隨著牧師的正道內容,將自己的內心完全地打開,尋求著聖靈對他生命的指引。他完全地入了定,忘了自我的存在。人有時是很奇怪的,有的人在生活非常痛苦艱辛的時候就想要來尋找一種信仰,來解脫自己的痛苦,可是在尋找信仰的過程中,卻又陷入另一種痛苦當中。而有的人在一切物質生活都非常滿足的時候,卻變得更加迷茫和空虛,更需要有一種東西來指引方向。當方向非常明確地擺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又極力否定這種方向。這就是人,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次日一早,上官青雲帶著大件行李箱來到呂菲菲家,接上她匆匆往寧海市機場駛去。
來到機場,上官青雲很快辦理好了登機牌,並將三個大件行李辦了托運。呂菲菲今天看上去氣色不錯,心情極好。一路上緊挽著上官青雲的手,倚在上官青雲的肩膀上,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上官青雲和呂菲菲拿著換好的登機牌,順利地過了安檢。呂菲菲挽著上官青雲的手來到登機口附近的候機大廳,找了兩個靠過道的位置坐下。
距登機時間還有1個小時,兩人無聊地坐了十來分鍾,呂菲菲就起身去逛機場的免稅店。
上官青雲也起身往WC走去。在快要走進WC時,突然迎麵走來一個身材高大身形微胖的年輕人,因為走得太急,兩人迎麵撞了下。對方連忙回頭說了聲“對不起”,就快步往登機口走去。上官青雲也並未在意。
從洗手間出來,他習慣性地伸手去兜裏拿紙巾擦手時,發現兜裏多了一張紙條。打開紙條一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紙條上寫著:“賀大智的死,不是意外,跟‘東信會’有關,下圖是會標。”
上官青雲認真地看著這個會標:一個圓內一紅一藍兩個三角形重疊在一起,中間還有一個大寫的D字母。
賀大智的死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謀殺或者暗殺!此時上官青雲的內心波濤洶湧,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會標下麵還有一行提示:此事僅你一人知道,看完後立即銷毀。
上官青雲凝視著紙條上的圖標,嘴裏默念:“東信會……”
隨後,上官青雲將紙條撕碎,丟到抽水馬桶裏,放水衝走。
上官青雲帶著巨大的疑問,走出了衛生間,滿腦子都在想著“東信會”和那個會標圖案。可眼前的這個會標圖案,他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感覺很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青雲,青雲……”呂菲菲連叫了兩遍上官青雲的名字,他都沒有反應。
呂菲菲提高了一點兒聲音說:“上官青雲,叫你呢,走神走得這樣離譜。”
“哦,聽到啦。”上官青雲這才回過神來。
上官青雲正朝呂菲菲走去,一個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上官娃仔,上官娃仔!”一個穿著時尚的中年婦女,拖著一小件行李站在他的身邊。
這種家鄉話上官青雲一耳就能聽出來,他回過身來麵對著這個中年婦女,一臉的茫然。
“您是……”
“上官娃仔,你不認得我啦,我是你遠房的四姑媽,你爸堂哥那邊的。剛才聽到那個姑娘叫你上官青雲,我就確定是你這個娃仔了。”中年婦女說道,“你小的時候,還到我家住過幾天……”
那麽遙遠的事情,上官青雲自然沒有多少印象。
“哦,哦,是您啊?”上官青雲一副想起來的表情,敷衍地說道。
這時,呂菲菲也走到了上官青雲身邊,看著眼前這位陌生的中年婦女,聽著她在跟上官青雲套親戚關係,有點好奇:“這位是……”
“這位是我老家遠房的四姑媽。”上官青雲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就順著這位婦人的話說。
“這位是你的媳婦吧,長得真漂亮哦,上官娃仔好福氣哦。”中年婦女望著呂菲菲說。
上官青雲點頭表示默認。
“四姑媽,你這是要去哪裏?”上官青雲問。
中年婦女說:“我參加了一個新馬泰國外旅遊團,先是去新加坡,再去馬來西亞,最後到泰國。”
上官青雲說:“哦,那幾個地方都很好。有機會我也想去,隻是工作太忙沒有時間。”
“有那麽忙啊?你們現在是去哪裏?”中年婦女問。
上官青雲說:“去加拿大,出差辦公事。”
中年婦女又問:出差辦事哦,現在都在做什麽工作啊?
上官青雲害怕這種閑扯的時間太長,就隨口亂編了一個說:“做出國留學顧問。”
中年婦女很高興地說:“出國留學?那你該去過不少國家吧?能推薦些國外好玩的地方嗎?”
上官青雲說:“四姑媽,我是做出國留學顧問的,也就是為想出國深造的人提供申請國家的信息、學校信息等信息谘詢服務和相關手續辦理,並不是滿世界跑的出國導遊哦。”
中年婦女恍然大悟說:“哦哦,我知道了,其實國外名校我也知道不少,劍橋、牛津、哈佛我都知道,外國大學不用考,都靠你們介紹嗎?
那下次給我兒留個心,我也要讓他出國留學一把哦。”
“這,這這……”上官青雲一時無語,呂菲菲在一旁樂開了花,隻差沒笑出聲來。
上官青雲正要找個借口脫身,這時機場已經開始廣播去往溫哥華的登機通知,就起身告辭了眼前的這位中年婦女。
很快,前往登機口的人從各處趕來,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排起了兩條長隊。
航班並未晚點,上官青雲、呂菲菲順利登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上官青雲繼續思考著紙條的事情,心裏有無數個疑問。這個紙條是哪裏來的?從起床到進機場,一路上隻有呂菲菲靠他最近,難道是她不好說出口,故意給的這個紙條提醒?但從她現在的表情來看,呂菲菲並不知道紙條這事。如果是剛才上衛生間時,那個撞我的男子偷偷放進兜裏的,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又是誰指派他這樣做的呢?紙條上說的“東信會”又是一個什麽樣的神秘組織呢?
連見多識廣的上官青雲也從未聽說過“東信會”這個組織,更別說其他人了。
上官青雲本想問呂菲菲知不知道“東信會”這個組織,可紙條上明確告誡隻能他一人知道。也就是說,他不能對身邊的任何人說起這事。
這一切的疑問,也隻能等他下飛機後,找個機會暗中查一下這個“東信會”才能知道答案。
呂菲菲在獨自看著報紙,看到經濟專欄裏一篇文章時,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打斷了上官青雲的思索,上官青雲也就湊過來一起看呂菲菲手中的報紙。
報紙上刊登的一首股市版的《江城子》道盡了A股10年股市的無奈和股民經典出位語言:
《江城子》:“十年漲跌兩茫茫,費思量,自難忘。轉頭成空,無處話淒涼。縱使再見應不識,兩千點,相對望。夜來發夢上高崗,六千一,好風光。股市蹉跎,小散唯有淚兩行。料得今年沒指望,盼來年,物價跌,股飆漲。”
上官青雲和呂菲菲看完後相視一笑。
機艙裏的座位幾近坐滿,前麵還吵鬧著的乘客逐漸安靜了下來,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了。
在漫長的飛行途中,上官青雲找出筆和紙在桌椅的畫板上畫了很多個“東信會”的會標圖案。起初呂菲菲也並未在意上官青雲畫的是什麽東西,獨自在聽她的隨身聽音樂。呂菲菲看他重複畫這個圖案的時間太長,就取下隨身聽耳機好奇地湊過來仔細看著這圖案問:“你畫這麽多圖案幹什麽?難道你也想文一個在身上?”
上官青雲忙說:“我是看到這個圖案好看,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就在這裏畫一畫。”
呂菲菲說:“有必要畫這麽多?你真沒有想起在哪裏見過?”
上官青雲說:“一時真想不起……”
呂菲菲說:“我腳上就刺有一個這樣的圖案,從我懂事起就有了。”
上官青雲將信將疑地說:“我不相信,可能是假……”
呂菲菲說完伸出右腳,脫掉高跟鞋,露出腳腕一側給上官青雲:“你看……”
上官青雲定睛一看,呂菲菲右腳腕左側上的這個刺青文身圖案,跟“東信會”的會標一模一樣。上官青雲雖然跟呂菲菲恩愛纏綿過多次,但也隻是見過這個文身,有點印象卻並未留意它的含意。
他頓時感到氣血上湧,“啊”地叫出聲來。
這個驚人的發現猶如晴天霹靂在上官青雲的頭上響起。他的內心隱隱約約生出很多不安。呂菲菲身上的文身圖案與“東信會”會標的圖案一模一樣,這就可以肯定呂菲菲是這個“東信會”組織的成員。至於她會不會跟賀大智的死有聯係,他現在還不得而知。但上官青雲堅信,他離這個答案並不遙遠了。
他往窗外望去,這雙眼睛所看到的不隻是藍天下飄浮的朵朵白雲和這個五彩斑斕的世界,還看到了更多希望與夢想被無情的現實撲滅,流露出的不僅僅是一點點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