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戰之滬深風雲

第十一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的人喜歡將雞蛋全部放進一個籃子裏，也有人喜歡將雞蛋放進各個不同的籃子裏。

　　有的人喜歡將雞蛋全部放進一個籃子裏，也有人喜歡將雞蛋放進各個不同的籃子裏。可上官青雲卻喜歡在這兩個習慣之間取舍，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兵貴勝來不貴久，兵貴有道不貴術。”

　　A股這波行情來得異常凶悍，除了在5月30日出現了一幕令人驚悚的持續幾天的快速下跌外，就如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路高歌而進。這匹野馬的狂嘯也席卷了整個神州大地，催生了很多人的炒股發財夢。激情四起的新老股民和購買基金的人，個個有如打了雞血一樣神情亢奮，各大證券公司的營業部人流如潮，新增開戶參與交易的戶數呈幾何級增長，國民的炒股熱情被激發了出來。

　　上官青雲正好借此機會將部分大型證券公司裏的證券賬戶，清的清，轉的轉，然後劍走偏鋒，在一些不起眼的證券公司落戶安定下來。他依然堅持賀大智的風格，低調，低調，再低調。不去爭什麽江湖老大，隻求在江湖中存活。

　　然而全民亢奮的炒股熱情，最後在國家石油回歸A股，國家平安千億再融資之後，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A股創下了6124點的曆史新高之後，國家石油也把股價定格在了48.62元，而國家石油也就成了未來A股市場永遠的痛，也成了持有這隻股票的股民永遠的夢魘。所謂優質企業的股市價值理論再一次撞擊投資者的靈魂，市場上高聲唱響的國家石油上百元股價的故事，成為了一批粉絲股民的終結者。

　　乃至後來，網絡上流行的一首被改編了的《沁園春·A股》，成了A股股市最美麗的寫照：

　　中國股市，千點狂瀉，萬股折腰。望滬深兩市，一地雞毛。新股破發，小非狂逃，天量融資，公司業績難提高。瘋牛倒，看綠盤熊市，分外蕭條。買盤如此稀少，引改革根基在動搖，笑新老散戶，猶盼利好。

　　籌資抄底，又被套牢。俱完矣，看賬麵金額，隻剩零鈔。

　　更有些編笑話段子的網絡人才，根據春晚《昨天、今天和明天》改編了小品《中石油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在網絡上流傳：

　　中石油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小崔：大叔大媽，好久不見，股票炒得挺好吧？

　　宋丹丹：好啊，那是相當地好！

　　小崔：買的都是啥股票？

　　趙本山：都是中石油嘛。

　　宋丹丹：不說話還能把你憋死？

　　趙本山：我看中石油得先把你憋死！

　　小崔：大媽，我聽說中石油最近跌得很厲害啊？

　　宋丹丹：假象，絕對的假象！不會下蹲的股票是跳不高的。股評家說了，買了中石化，生活不用怕；買了中石油，生活不用愁。

　　趙本山：是啊，那中石油是幹蹲不起，啥時候跌停板了也就到底了。

　　小崔：大媽，看您這身衣服應該挺貴的吧？是不是炒股賺了不少錢呀？

　　趙本山：炒股沒賺，倒是寫書賺了不少。

　　小崔：就是那本《套子》吧！

　　宋丹丹：那是第一部，相當受中石油股民歡迎！很多股民打電話感謝我讓他們避免挨套，有人還給我送麵錦旗，上麵寫著“火眼金睛，避套救星”。我現在正醞釀第二部，書名都想好了，就叫《都是平安惹的禍》，股民那是相當的期待。

　　小崔：這段兒大媽好好給說說。

　　宋丹丹：簽字售書那天，好家夥，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沈發展都來剪彩了。

　　趙本山：股民全擱那兒喊“打倒沈發展”，跟新中國解放那會兒似的。老沈嚇得擱廁所待三小時愣是沒敢出來。最後，還是中石油員工有辦法，在廁所底下鑽一大洞，給接走了。回去就住院了，轉院三次都沒治好。最後經一美國專家診斷：黴氣中毒。哈哈哈哈！

　　宋丹丹：笑啥呀？醫療費不都是我出的嗎？你說這名人治病咋這麽貴呢？我這點稿費全捐給中石油和沈發展了。

　　小崔：大叔，你買的是什麽股票？

　　宋丹丹：那他能好意思說嗎？中國平安！

　　小崔：大叔，您當時咋想的？

　　趙本山：我尋思中國平安從149元跌到100元就是地板價了，沒想到地板下麵還有地窖，地窖下麵還有地獄，更沒想到的是地獄還有十八層！

　　宋丹丹：自從那以後你大叔再也不敢笑話我了，最怕聽到孫悅那首《祝你平安》，提“平安”倆字兒就頭疼。現在蘋果也不吃了，安全門也不走了。哈哈哈哈，都快笑死我了。

　　趙本山：笑啥玩意？你聞到汽油味不也吐嗎？石頭凳也不坐了，炒菜也不放油了。

　　小崔：看來炒股賺錢還真挺難的。大叔大媽，你們在村裏好歹也算是名人了，沒參加點社會活動什麽的？

　　宋丹丹：參加了。在一股評報告會上你大叔見一人長得挺像中國平安，上去握住人家的手就不放了，口口聲聲說：“大哥，你千萬別增發了。人家增發要錢，你增發要命啊！”

　　趙本山：你好？你在那推薦中石油，一個精神病醫院的院長說啥，讓我帶你去他們那兒檢查檢查，說免費都行！

　　小崔：看來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大叔大媽，過年有啥打算？

　　宋丹丹：還打算啥呀？擱家解套唄！石油套——鋼鋼的——老他媽難解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滿倉中石油。

　　趙本山：我整個鑼，沒事出去敲一敲：平安無事了！

　　賀大智經過近段時間的靜心調養，身體有了明顯好轉，來公司的時間比往常也多了些。

　　“你們怎麽看現在股市的行情？”賀大智在周末例行的分析會議上問道。

　　上官青雲說：“目前A股已成功突破了5000點大關，我認為它上漲的動能正在減弱。從我們收集的各項情報來看，這種瘋狂的行情不會走得太遠。我們現在已經製訂了退出計劃，分步驟分板塊退出戰場。”

　　呂菲菲待上官青雲說完後，補充道：“現在整個A股市場上吵著嚷著到8000點和10000點的人不在少數，能理智看待事情的人越來越少了。而市場外麵的經濟形勢有如一輛高速飛奔的列車，助長著這種高漲的呼聲。很多媒體報道出來的股神也越來越多，而我手中所掌握的一些資料顯示，以房地產業來作為拉動和助漲經濟的發展模式，這裏邊現在已經出現了一種更為可怕的經濟泡沫，不僅我國如此，國外發達國家也是如此。”

　　賀大智聽完呂菲菲的分析後說：“確實有這種現象，我個人感覺不太好，上官副總你們說現在已經減去了大量的獲利倉位，我認為這樣做很對。不管A股後市還能走多遠，至少我們現在能安全地退出來就是好事，畢竟我們還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上。”

　　“達摩克利斯之劍？”在座的幾個小年輕都有些不解。

　　賀大智接著問上官青雲：“那邊挑戰書的標的傳過來了沒有？”

　　上官青雲搖了搖頭，表示還未收到。這都快兩年了，賀大智等人幾乎都快忘記了跟格妮雅·黎還有這麽一個重要的密約。

　　賀大智見還沒有收到挑戰書的標的，就對上官青雲說：“不管現在能不能接到這份戰書的標的，我們都要隨時做好準備。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掉落下來，我們切不可把這事情給忘記了。我還是那句老話，希望在解散公司之前，跟大家一起把這件事情給完成了，不管結果如何。”

　　大家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經過了這波牛市的上漲，公司的幾個操作人員也都積累起了一筆可觀的財富。大家也都在房價如日中天時及時出手，在寧海市郊環境優美的地方，購置了自己的房產。潘衛國和魯海波兩人早已不住在一起，泉翠莊園那套共享的房子產權已全部歸屬於魯海波。顯然大家都做好了解散公司的準備。

　　對於公司解散的事情，幾個小青年都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有的準備加入到一些私募裏去；有的希望呂副總帶領大家再立山頭，成立一個私募；有的說想去搞點實業，嚐嚐做企業當老板的感覺。麵對大家夥兒的這些想法，賀大智和上官青雲都鼓勵他們勇敢去嚐試。

　　A股氣勢如虹，騰飛而上。上官青雲看著清盤之後的大盤如此漲勢，依然不為所動。隻是王彤、吳宏、張浩、陸明等幾個小青年，會時不時地私下聚集在一起說一些抱怨喪氣之話。

　　“你們看，大盤又上漲了，這樣上漲，它什麽時候會是一個頭呀？”

　　“對呀，我們也不知道上官副總是怎麽想的，在5000多點時就全部清盤了。現在都過6000多點了，足足少了1000多點啊！這可是少了多少利潤呀！要不然，我們的獎金還會更多一些。”

　　“就是的，1000多點的漲幅給弄丟了，我看他是江郎才盡了。這麽明顯的大趨勢會看走眼了？這明明是決策上的失誤嘛！”

　　“那倒也未必，我看是他一門心思都用在跟呂副總談情說愛了。我還聽說，他倆很快就要結婚了。”

　　“我呢還算好，這1000多點的漲幅我也不算虧，沒事時帶著潘衛國和魯海波，用自己的一小部分資金參與打新股，運氣好時還能中個簽什麽的，利潤雖不多，但多少也有些成就感嘛。”

　　“你們偷偷地打新股怎麽都不叫上我們，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未免也太不夠義氣了吧。”

　　上官青雲未嚐不知王彤、吳宏等人在背後說的那些話。大盤衝過了6000點大關之後，自己也曾捫心自問，是不是在5000多點時全部清盤了手中的股票是個很失誤的決定。雖說賀大智在最近的例會上並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可自己內心的那份不安與自責，時常縈繞在心頭。故此，每當心裏不安時，他就翻開《聖經》默默地禱告一番。

　　讓上官青雲感到欣慰的是，呂菲菲對自己的決定一如既往地支持。

　　在5000多點想要全部清盤時，他就征求過她的意見和看法。因呂菲菲的悟性極高，再加上她所掌握的“獨門秘技”，現在她也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操盤手了，且功力與自己相差無幾，應該說在某些方麵還超過了自己。

　　上官青雲原本想在5000多點清盤後，再用少量的資金來參與一些新股的認購。比如在國家石油這隻股上，他也曾動了那個心思欲念，為此也問過賀總，賀總隻讓他自己決定。恰好呂菲菲故作神秘地提供了一些有關國家石油的內參資料和情報，看完這些資料上官青雲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所以後來每當看到國家石油這隻股票的走勢時，上官青雲都會生出無限的感歎：“這可真是坑爹呀，坑了回歸A股當日購買此股股民的老祖宗了！”

　　此時，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道瓊斯指數達到14198點的時間和A股達到6124點的高度相差不過三天，可以說是雙雙衝頂，比翼雙飛。

　　隨後的日子，華爾街便刮起了全球金融危機的颶風，道指狂瀉一半。

　　A股也在達到了6124點的高度之後，終結了它如夢一般的狂漲。夢終是要醒的。隨後的下跌，無情地將股民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5500點，5000點，4500點……一路跌下來，真是這邊風景獨好。

　　日複一日，大盤繼續狂跌，然後又毫無預兆地來上幾個不大不小的反彈，每一個反彈似乎都具備了逆轉股市的特征。愛數浪的技術派們，總是聚集在一起研究股市趨勢走向。也有一些活躍的動量型股民們再度殺進來，想趁反彈撈點油水，可結果往往背道而馳，股市再次無情地暴跌殺盤，股民們隻好止損出局，在原有的傷口上再添一道新傷。數次這樣5%的損失之後，就連最高傲自信的熱錢短線玩家們都明白，老辦法是行不通了，這是他們從未經曆過的大熊市，吃進的每一批貨都意味著逆勢而行，必將被大浪推到海裏，全軍覆沒。

　　這段時間，上官青雲等人也落得個清閑，偶爾參與國內期貨和國際貴金屬期貨的交易。每次下單做空和做多的數量不多，全當是修煉自身的讀盤功力，盈利多少並不在意，注重的是取勝率。

　　上官青雲最愛用的就是下“釣魚單”。“釣魚單”就是用多餘的閑錢，在自己看中的某個交易商品的高位掛個賣單，在低位掛個買單，然後根據交易走勢情況及時平倉獲利了結。這種“釣魚單”過去在國際期貨市場很普遍，隻要有多餘資金，那麽就在各個合約的漲跌停板上，或者當日重要交易價位的節點上，全部都掛上“釣魚單”。因下單的數量不多，不會引起主力的察覺，也不會破壞主力原有的操盤思路。隻要出現一些“市價指令”，而恰恰該合約的成交量很少，就很容易“釣”到這些單子。

　　由於期貨是杠杆交易，因此這樣的“釣魚單”一旦交易完成，獲利都極為豐厚。這有點類似股市裏的跟莊。

　　俗話說，無市不成商，無股不成莊。其實，在期貨市場裏一樣有固定莊家的存在，而且每個莊家喜好的期貨交易品種都各不相同。不過，成為某個商品固定的莊家之後，這種莊家是不會輕易退出這個商品的莊家之位的，這就跟狼群一樣，占據和爭奪一個地盤之後，就固守這個地盤，除非有其他的意外出現，才不得不尋找新的地盤。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交易市場的地方就有商家存在。隻是各種交易市場都各有各的道法。這一點倒是難不倒上官青雲。因為他知道，道生萬物，萬物之法同歸為道。隻要他將以往的經驗融會貫通，很快能領悟其道法。

　　隻是這樣就苦了呂菲菲，這無形中增加了她的工作量，參與交易的麵越廣，工作量就越大。對於這種無聲的戰鬥，要想存活下來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她的情報工作要做到細中有細。現在好不容易能享受到一段清靜日子，卻攤上了這樣一位夫君，也就隻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這一年，金融市場極不平靜，國際市場也是如此，一場席卷全球的金融風暴即將來臨。清明節過後的交易日，A股大盤在3300點附近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反彈性上漲，整個大盤上漲幅度達到了4.4%，隨後照舊跌跌不休。

　　泉翠莊園的操作室裏，閑得無聊的操作員們各自擺弄著麵前的電腦，邊查看新聞邊收集資料，或者做些私活，玩玩網絡遊戲。

　　這時，潘衛國在網上看到則消息，獨自在那裏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吸引了在座的人。

　　“看到什麽好東西了，那麽開心？”

　　魯海波湊過身子，盯著潘衛國的電腦，說：“《股民惡搞上市公司實物分紅 要傘要房要柳岩》？這是啥意思？”

　　“啊？上市公司分紅都要搞出個創意來，真是了不起。”張浩驚奇地說。

　　“都是怎麽說的？說出來大家都聽聽……”陸明說。

　　魯海波說：“近日來，上市公司南方食品和量子高科兩家公司，分別提出了對股東進行實物分紅。這南方食品引領‘舌尖上的分紅’，給股東分發黑芝麻乳，消息出台後，南方食品股價在5天內上升了6.24%，按市值算增加了1.4億，比起其預計費用支出500萬而言算是‘四兩撥千斤’，打了一個漂亮的營銷仗。”

　　魯海波緊接著說：“這家量子高科上市公司，不甘落後跟起風來，給股東送龜苓膏，隻要花736元購買100股量子高科股票，即可獲得49.2元的龜苓膏，如果折現的話，相當於最高回報率可達6.7%。”

　　“哈哈哈……有這檔子怪事？”吳宏大笑著說。

　　“後麵還有呢……”潘衛國說，“上市公司人福醫藥發布公告稱，持有1000股以上（含1000股）的股東，可以選擇申領一份新產品，包括傑士邦SKYN極膚安全套、祖卡木顆粒以及“愛衛”艾滋病快速自檢試劑。股民們按博時新興股票型證券投資基金共持有人福醫藥1213萬股來計算，可以領到12130盒安全套。還有購買了上市公司梅花傘股票的投資者聲稱，持有你們股票兩年多沒賺錢，年報送幾把傘遮遮雨也好！

　　梅花傘負責人回應，從公司角度看，這個可以有！”

　　王彤也在電腦上找到了這條消息，插進話來，說：“還有更好玩的，根據這種情況，現有大量的股民集體在網上跪求上市公司萬科分紅送聯排別墅，恒大地產是否也可送豪宅？其他小地產上市公司，分紅送單元房……”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個個神采飛揚。

　　潘衛國止住了笑聲，說：“對於股東而言，實物分紅方案都是損人不利己的噱頭而已。大家也就嘴上嚷嚷，真到投票表決的時候，必然還是金錢至上。”

　　也正是在這天下午，上官青雲拿著呂菲菲急匆匆遞來的資料，出神地看著，默不出聲，最後歎了口氣說：“唉，該來的終會來，遲來還不如早來的好，我們就接受格妮雅·黎挑戰的這個標的吧。按照他們的要求，本次對賭期限為一年。在國內股指期貨上市前，以二級市場股價為準，誰先達到40元為勝。在此期間，關於標的物的上市公司出現的任何經營情況與風險都將自行承擔。菲菲你也一並把這個轉給賀總看一看吧，也省得他總牽掛著這件事情。”

　　呂菲菲正要走出辦公室時，上官青雲突然想起了什麽，說：“菲菲，你在回複格妮雅·黎的信函中就說接受挑戰，一周後，也就是下星期一的交易日開始計時，標的物我們選擇南方鋯礦股票（0467），他們選擇鋼業玻璃股票（3139）。”

　　賀大智在接到呂菲菲傳真給他的挑戰書標的資料後，及時打通了上官青雲的電話，說晚上他到泉翠莊園辦公地來，讓他跟呂菲菲在辦公室裏等他，商量如何應戰。

　　當天晚上，泉翠莊園的辦公室裏燈火通明。上官青雲與呂菲菲坐在茶台旁邊，一邊品著賀總親自沏泡的工夫茶，一邊商量著如何打贏這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