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請假騙薛顏自己生病了,沒想到成為現實,在十四五度的室外隻穿了一身單薄的睡衣待了那麽長時間,柯樂樂真的感冒發燒了。半夜裏身體開始發燙,她被熱醒,全身是汗,口幹舌燥,鼻子不通,喉嚨發癢使她不停地咳嗽。柯樂樂想起身去喝點水,腳剛踩到地板上,眼前突然一片發黑,她趕緊坐回到床上,手撐著床沿,有些氣喘。她才想起自己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她忘記吃東西了,應該是有點貧血吧。她坐了會兒,再次嚐試站起來,全身疲憊無力,她拖著腳步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本還想煮個雞蛋吃,頭昏昏沉沉的實在沒精力,她繼續躺回床上睡覺。連續不斷的噩夢襲來,柯樂樂反複被驚醒,十分害怕,把台燈打開,睜大眼不敢再睡。夢裏全是言子夜離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她怎麽奔跑都無法抓住他,夢中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到醒來時還有餘韻,她抱緊自己忍不住放聲大哭。
折騰到早晨八點,柯樂樂想著自己必須起床,收拾一下然後去上班。她努力支撐起上半身,立即頭暈目眩,隻得重新躺回到床上才稍微舒服些。她咳嗽兩聲,摸了摸額頭,好燙,不會是發燒了吧?柯樂樂很著急,她昨天已經請過一次假,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去上班,她不能給老板留下不努力工作的壞印象。努力嚐試了三次試圖下床,眼冒金星,手腳發軟,完了,她是徹底病倒了。
柯樂樂首先想到的是言子夜,她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聽,她又打了兩個,依舊無人接聽。她顫抖著手發微信過去:“親愛的,我好像發燒了,全身無力起不了床,好希望你現在在我身邊,我需要你!”等了十幾分鍾,沒有回應,柯樂樂真是傷透了心,卻仍然為他找著借口:或許他還在睡覺沒有看見,嗯,一定是這樣的。
“姐,我生病更嚴重了……”柯樂樂給薛顏打電話,剛開口就忍不住哭起來。
薛顏嚇了一跳,這丫頭怎麽哭了?她擔心柯樂樂,以為柯樂樂一定是病得難受,她在去公司的地鐵上,說:“丫頭,別慌,吃藥了沒?”
“家裏沒藥……”
“怎麽辦呢?我還得趕去公司,一早有個會議要開,我要等到午休時才能去看你。”薛顏說。
“姐,抱歉,我隻能再請一天假。”柯樂樂顫抖沙啞的聲音,這次真的不是偽裝。她想起昨日這個時候,她被言子夜摟在懷裏,他親吻她,嘲笑她的撒謊技術,那時的甜蜜與此刻的淒涼真是天壤之別,不由得新一輪眼淚又湧出來。柯樂樂盡量克製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薛顏能聽出電話那端的些微抽噎,她皺皺眉頭,問:“樂樂,你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沒有,姐姐,我隻是全身燙得好難受,我再休息一天吧,或許明天病就好了。”柯樂樂說。又頓了頓,有些難為情地問,“能麻煩姐姐中午幫我買點藥來嗎?”她實在是無法出門買藥,言子夜又不理她,哦,言子夜,想到他就忍不住傷心。
“好的,我中午去看你。”薛顏說,又問,“言子夜呢?你生病了他還不去照顧你嗎?”
“他……不在上海。”柯樂樂怕薛顏還會繼續盤問下去,慌亂地掛掉電話。她想他,好想他,他怎麽可以丟下她一個人!柯樂樂心都碎了,蜷縮身體埋在被子裏放聲大哭,哭了很久,哭得累了,竟迷迷糊糊睡著。
電話鈴聲響了幾次柯樂樂都沒聽見,她被夢魘糾纏,有時囈語,有時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她燒得有些神誌不清。
“可樂,可樂……”有人在喊她,推了推她,摸了摸她額頭,天,好燙。柯樂樂被人抱起來,那人為她穿上外套,焦急地奔出去。
柯樂樂覺得夢境突然轉換成春風拂楊柳的暖融融畫麵,她似乎聽到言子夜的聲音,他呼喚她,可樂,可樂,好溫暖的聲音,她迷失在這個美好的夢裏不願意醒來。
發燒39.7度,再加上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柯樂樂的身體虛弱得不行。打了退燒針,輸了兩罐葡萄糖,柯樂樂稍微有些意識,不情願地睜了睜眼,燈光好刺眼,她又緊緊閉上,翻個身,想繼續剛才的美夢。
“可樂,可樂。”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有手在撫摸她的臉,好真實溫柔的觸感,柯樂樂在夢裏笑出聲。囈語道:“言子夜,言子夜。”
“我在這兒。”
“不要離開我好嗎,言子夜,永遠陪在我身邊好嗎?”
“好,我不離開。”
得到肯定的答複,柯樂樂十分安心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淩晨四點多,柯樂樂揉揉眼睛,打著哈欠伸個懶腰,雙腿擺成一個大字形。咦,怎麽兩隻腳都伸到床沿外去了,這床好小。柯樂樂抬起手想去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奇怪了,開關在哪裏?柯樂樂努力讓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四處瞧了瞧,模糊的影子,輪廓看起來不像是在自己家裏嘛。嗬嗬,我是病糊塗了嗎?柯樂樂自嘲地笑,我不在家裏又會躺在哪兒?莫非我還在夢裏嗎?
“可樂,你醒了啊?”一個沙啞的聲音,燈被擰開。
柯樂樂瞪大眼,不是在做夢吧?言子夜,是言子夜!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握住他的手,溫暖的,是真實的。她傻笑起來。“嗬嗬,真好,你回來了,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我真的沒有跟別的男人亂來,那瓶剃須水是蘇井然不小心落下的,我跟他是清白的,他隻是我大學的學長……”
“噓!”言子夜用食指按住柯樂樂的唇,她不需要解釋,他已經原諒他。他撫摸她的臉,他白天時嚇壞了,起初還以為她是用生病的借口來騙他同情,沒想到趕去她家時她真的發燒得厲害,她看起來那麽無助,他好痛恨自己昨日對她發那麽大的火,說了那麽傷人的話語,他就是這個脾氣,太急躁,眼裏容不得沙子。他已經不在乎她有沒有欺騙他,他隻知道聽到她夢中不時呼喚他的名字時他整顆心都融化了,他很慶幸自己看到短信後猶豫片刻還是去了她家,不然讓她一個人在家裏病成這樣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你不會離開我吧?”柯樂樂小心地問。
“不會。”
“你發誓,永遠不會再像昨天那樣離開我。言子夜,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眼淚濕了柯樂樂的眼眶。
言子夜輕輕拂去她的淚水,說:“可樂,答應我,不要再哭了。”
“嗯。”柯樂樂吸吸鼻子。她看了看四周,她不是在自己家裏。“這是哪兒?”
“醫院。”
“現在幾點了?”
言子夜看看手表,“淩晨四點多。”
天,我睡了這麽久。柯樂樂看著言子夜,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下巴的胡子茬都冒出來了,她伸手撫摸他的臉,問:“你之前一直都在這兒陪著我嗎?”
“你昏迷這麽久,嚇壞我了。”言子夜說。
柯樂樂傻笑起來,她好開心,好感動,他是在乎她的。言子夜喜歡看她的傻笑,他充滿愛意地揉揉她的頭發,這個小姑娘,竟能牽動他的心控製他的情緒,他似乎許久未有這種感覺。
“我現在沒事了,你回家睡覺吧,我不希望讓你累著。”柯樂樂說。
“不累,我等著明天和你一起回去。”言子夜說。
一起,哦,柯樂樂真是愛死這個詞。
“可是你這樣太辛苦……”
“不辛苦。”言子夜摸了摸柯樂樂的額頭,很好,溫度低了一些。他把她的胳膊放進被子裏,替她把被子緊緊包裹好,她不能著涼,最好再出點汗。
“那你躺到床上來睡覺吧,坐在椅子上太辛苦了。”柯樂樂說。想了想,又說,“發燒會傳染人吧?你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到你也生病。”
“發燒不會傳染。”言子夜笑,她真是愛操心。
柯樂樂鬆口氣。“其實我睡了那麽久,現在完全沒睡意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吧。”
“拜托,傻丫頭,我怎麽放心帶你私自逃離醫院,明天待燒完全退了再說。”言子夜又問,“你餓嗎?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
“你必須吃東西,你這兩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送你到醫院時你血糖非常低,就是因為你沒吃飯才導致身體更虛弱,以後不許你這麽不愛惜自己,知道嗎?”言子夜有些責備的語氣。
“知道了。”柯樂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言子夜開始穿上外套。柯樂樂有些擔心地問:“你……不會走了就不回來了吧?”
“傻瓜,乖乖等我,我很快回來。”言子夜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柯樂樂依依不舍地看著他走出門外。
我是什麽時候到醫院來的?柯樂樂覺得奇怪,她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她環視這個房間,看起來還挺豪華的,隻有一張床,還有個大電視,她一直以為醫院的住院條件很差呢,電視上不總看到一個房間裏住了很多人麽,床與床之間用一道簾子隔著,熙熙攘攘,也完全沒有隱私可言。她現在住的病房應該是超級VIP房吧,是不是特別貴啊?言子夜對她真是用心,柯樂樂甜甜地笑,完全忘記之前的傷心欲絕。
真的沒有任何睡意,睡了一整天腦袋有些沉,等待的時間變得好漫長。柯樂樂平時幾乎不看電視,覺得電視節目都很無聊又浪費時間,現在她隻得打開電視來打發更無聊的時間。如果手機帶在身邊就好了,她還可以上網看看。想到手機時柯樂樂才突然想到薛顏,她昨日本來叫薛顏中午給她買藥的,言子夜是什麽時候送她來醫院的?是在中午之前嗎?那薛顏去敲門時不就吃了閉門羹?薛顏不會怪她放鴿子吧?或許薛顏還打了很多電話給她可是都沒人接聽,薛顏一定會很生氣,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名堂,說不定還以為她是撒謊請病假呢。糟了,薛顏會不會聽她的解釋?柯樂樂憂心忡忡。
言子夜很快回來,柯樂樂聽到門打開的瞬間就歡喜地尖叫他的名字,因為曾經失去過,現在柯樂樂隻想把他死死攥緊在身邊,害怕再一次失去。
帶了白粥和燉蛋,言子夜說:“你胃裏空空的,現在隻能吃點這些清淡的東西,我已經叫Coco燉了燕窩,待會兒她會送過來。”
什麽?柯樂樂以為自己聽錯了,秘書還有半夜為老板的女朋友燉燕窩的職責嗎?“做你的秘書真辛苦,既要忙你公司裏的工作,還得陪你女朋友逛街,還得替你給女朋友買各種禮物,還得去你女朋友家裏裝音響,現在還要半夜起床燉燕窩以及冒著嚴寒把燕窩送到醫院來。”柯樂樂打趣道。
“嗬嗬,你的思路很清楚嘛,看來你的病也基本上好了。”言子夜捏捏她的鼻子。
不過柯樂樂很期待看到Coco為她送燕窩過來時臉上的表情,哼哼,她才是言子夜的正牌女朋友,她是他的心頭肉,而Coco隻有暗戀以及嫉妒的份。
胃餓了兩天,反而吃不下什麽東西,喝了一口粥嚐了幾勺燉蛋後柯樂樂就覺得飽了,她把碗放下,言子夜盯著她,說:“把東西全部吃完。”
“吃不下了。”柯樂樂難得也有沒胃口的時候。
“必須全部吃完,我可不希望再次看到你沒力氣走路的模樣。”
“我現在充滿了力氣。”柯樂樂把胳膊彎成直角攥緊拳頭做了個展示肌肉的動作,“隻要見到你,我就活過來了。”
言子夜笑,“喲,膽子大了開始會說俏皮話了嘛。”
柯樂樂嘿嘿傻笑,看著他,大膽地看著他的臉,她差點就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這張臉,還未仔仔細細凝視過的整張臉,她不要在心裏一個部位一個角落地拚湊他的模樣,萬一以後再見不到他時,她至少還可以回味。哦,不,不會有萬一,他說過不會再離開她……想到這裏,柯樂樂臉上又露出憂傷的表情。
“你腦子裏又在想些什麽?”言子夜捏捏發愣的柯樂樂的臉,“快把東西全吃完。”
“我吃完了,你是不是能向我保證你不會再離開我?”
“你乖乖的,我當然就不會離開你。”言子夜說。
“嗯,我會很乖的。”柯樂樂保證。就算沒胃口,柯樂樂還是端起碗強迫自己把東西吃光,吃得非常幹淨,對言子夜展示著空碗,說:“你看,我把它們都吃完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要做到哦。”柯樂樂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們來拉鉤,你要保證永遠不會再離開我。”
小孩子玩的遊戲。言子夜笑,握住她整隻手,他不習慣許下承諾。
“你為什麽不保證,你是不是還會離開?”柯樂樂難過起來。
“把被子裹好,別著涼。”言子夜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裏。
柯樂樂抵抗地把被子掀開,倔強地噘起嘴,“我知道你還會走的,你條件那麽好,喜歡你的女人那麽多,我隻是個長相普通又不解風情的小丫頭,我留不住你,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說著眼眶又紅了。
言子夜歎口氣,他捂住她的眼睛,手心感受到淚水滾燙的溫度。“乖,別說傻話,我說過隻要你表現乖乖的,我就不會離開。現在,你得停止再哭了。”
柯樂樂立即止住流淚。
言子夜微笑著揉揉她的頭發,乖孩子。
“還要睡會兒嗎?”言子夜柔聲問。
柯樂樂搖搖頭。
“那我抱著你,再睡會兒好嗎?”言子夜說。
柯樂樂立即笑著點頭。
小小一張單人床,剛好夠兩個人抱緊躺著,言子夜很快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柯樂樂埋怨自己真笨,之前他一直坐在椅子上陪著她,一定沒睡好,她怎麽就隻顧自己睡了一天而忘記他的勞累呢?她被他從身後像藤蔓一般纏繞得無法動彈,在黑暗中大睜著眼,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呼吸,他肌膚的觸感,她不敢閉眼睛,生怕睡過去再睜開眼就會發現是夢一場。
早晨七點護士就推門進來了,打開燈,看到床上躺著兩個人時嚇了一跳。柯樂樂用手指在嘴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她被他抱得好緊,無法起身。護士把溫度計放在她嘴裏,說了一句:“你老公對你很好。”柯樂樂心裏樂開了花,嘿嘿,他們看起來像一對夫妻嗎?這種感覺真好。
幾分鍾後護士回來取出溫度計,38度,低燒。柯樂樂著急地問:“我待會兒就可以出院了吧?”
“想出院也可以,一會兒問下家屬意見,需要家屬簽字。”護士說。
家屬,嗬嗬,這個詞柯樂樂也很喜歡,一大早就有好心情。
“你早餐想吃什麽?有包子、饅頭、粥和麵條。”護士問。
“粥吧。”柯樂樂說。
早餐很快送來,可惜柯樂樂的身體被他緊緊抱著無法動彈,言子夜睡得那麽香甜,她怕弄醒他,隻好乖乖躺著。
Coco是七點半來到醫院,提著燉好的燕窩,敲了敲門。柯樂樂以為又是護士呢,盡量降低音量說了聲:“進來。”
柯樂樂是背對門的方向側身躺著的,她努力把頭扭轉過去,房間裏沒有開燈,透過走廊上的光線,柯樂樂看到Coco愣愣地站在門口,臉上掩飾不住的吃驚表情。柯樂樂衝Coco揮了揮手。
Coco也算見多識廣了,在言子夜手下工作四年,看到他身邊的女人走馬燈般地變換,卻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人如此肯花精力。他居然會陪著柯樂樂睡在醫院裏!片刻後Coco恢複理智的常態,走進病房把保溫桶放到柯樂樂那邊的床頭櫃上。
柯樂樂抱歉地說她身體動彈不了。
Coco也裝模作樣地小聲慰問柯樂樂的病情怎麽樣,祝她早日恢複健康。Coco在昏暗中看著自己的老板擠在一張簡易小床上睡得那麽沉,心裏打翻了五味瓶。她想起兩年前曾經有個女人為言子夜懷了孩子,言子夜強製要那女人去醫院把胎兒打掉,還是派Coco陪同那女人去的,在醫院裏那個女人抱著Coco哭得稀裏嘩啦,罵著言子夜是個冷血無情的動物,從頭到尾言子夜都沒有出現在醫院。而柯樂樂隻是小小地發燒感冒而已,他卻大動幹戈,讓這女人住單人貴賓病房,還半夜把她叫醒給這女人燉燕窩,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整晚都在醫院陪著這女人!
柯樂樂完全不知道言子夜的過往情史,她隻知道他對她好,這就夠了。他睡得真沉,看來昨天他真的累壞了,平時他都是早晨七點左右自動醒來,現在也不知道是幾點,病房裏沒有時鍾,她也沒帶手機。今天得去上班,已經請了兩天假,今天再不出現在公司的話老板心裏一定會不爽,說不定工作就難保了。言子夜,你快醒醒啊。柯樂樂不敢叫醒他,隻得在心裏祈禱。
護士敲門進來,要取早餐的餐具,見床頭櫃上的粥都沒有動過,問柯樂樂:“粥還要嗎?”
“還要。”吃了東西才有力氣去上班。柯樂樂問,“現在幾點了?”
“快九點吧。”護士說。
天,上班要遲到了!柯樂樂咬咬牙,狠心地推推言子夜,他咕噥著把她抱得更緊。醒醒,拜托你快醒醒。柯樂樂努力把身體平躺過來,搖了搖言子夜的肩膀,言子夜很不情願地睜開眼。
“馬上就要九點了。”柯樂樂焦急地說。
“所以呢?”言子夜沒搞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我上班要遲到了。”柯樂樂說。
言子夜大笑,看她這麽急的模樣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呢。
“我得走了。”柯樂樂起身。
言子夜大力把她拉回懷裏,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似乎恢複正常了。他說:“可樂,如果你不想上班,你以後都可以不用上班的。”
“我喜歡這份工作。”柯樂樂說。雖然她很高興聽到他這麽說,她也很高興不用上班可以有更多時間專心在家裏寫作,但她不希望聽到別人說她是被男人養著,“包養”這個詞非常難聽,她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寫作也能養活自己了,再辭掉工作。
“好吧,但是我今天堅決不同意你去上班,你的病還沒有好……”
“早晨護士測過我溫度,我已經不發燒了。”柯樂樂撒謊,其實還有些低燒。
“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可樂,不要跟我爭辯。”言子夜厲聲說。
真霸道!柯樂樂在心裏嘀咕,今天又不上班的話她的工作還保得住嗎?
“燕窩吃了嗎?”言子夜看到床頭上的保溫桶。
你抱得我那麽緊我完全無法動彈,怎麽吃啊?柯樂樂繼續在心裏嘀咕著。
“不許在心裏嘀咕了,現在快吃。”言子夜下命令。
他會讀心術嗎?柯樂樂吐吐舌頭,坐起身,乖乖地端起保溫桶。這是她第二次吃燕窩,上次吃燕窩是她和言子夜第一次一起吃晚飯,在衡山路一座老洋房裏,上樓梯時他溫柔地拉起她的手。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他的女朋友,她甚至連往這方麵去想都沒有想過,他那麽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她竟會如此幸運被他愛上。幸福的笑意浮現在柯樂樂臉上,言子夜看得心都融化了,他揉揉她的頭發,柔聲說:“快吃吧,別讓它涼了。”
柯樂樂還不知道燕窩長什麽樣子,看來回家得上網查查。現在已經無法分辨,她隻能記下燕窩燉好後的模樣,仔細品嚐它的味道,真好喝。
“給你,請個病假吧。”言子夜把柯樂樂的手機遞給她。
柯樂樂看了看,天,昨天薛顏從中午到晚上一直打了她十六個電話,還有三條短信,薛顏擔心她出什麽事情。
“你為什麽不早點把電話給我?”柯樂樂問。
“你一直在昏睡,我給你了又有什麽用。”
“那你應該接下電話啊。”柯樂樂提高音調。
“可樂,我不喜歡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言子夜說。
薛顏昨天一定擔心壞了吧,打了這麽多電話都沒人接聽,短信也沒人回,或許她還真的跑到我家去敲門,結果沒人響應,一定會非常生氣吧。柯樂樂急急地撥通薛顏的電話。薛顏果真氣炸了,大聲質問著柯樂樂為何不接電話,為何家裏沒人,她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她這種工作態度和做人的態度十分有問題!薛顏完全不容柯樂樂插話解釋的餘地,一個人在電話裏劈裏啪啦地說了大通,電話裏聲音很大,言子夜在一旁聽得皺起眉頭,搶過電話說:“她生病住院了,需要繼續請假,住院證明她去上班時會帶給你。”言子夜說完不容那邊有回音就掛掉電話。
“你這樣會害我丟掉工作的。”柯樂樂覺得這種態度對待薛顏很不禮貌,薛顏關心她,而且還是她的主編,這份工作完全是靠薛顏替她爭取她才得到的。柯樂樂拿過手機,想重新打電話回去,言子夜把她手機搶過塞兜裏,然後去洗手間了。
“喂——”柯樂樂衝著關上的洗手間門大喊。真是可惡霸道!
開了住院證明,出院,回家,柯樂樂一路繃著臉不說話,心裏盤算著應該怎麽跟薛顏解釋,並且對言子夜頗有微詞。他好起來真的是溫柔又體貼,壞起來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言子夜送柯樂樂到家樓下,把手機還給她,捏捏她的臉蛋,說:“乖乖在家休息,我晚些再過來。”
“嗯。”柯樂樂答應著,又有些擔心地問,“你不會丟下我吧?下班後就會過來?”
“小傻瓜,放心吧。”言子夜吻了吻她額頭。
柯樂樂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言子夜突然問:“跟我在一起,你會覺得辛苦嗎?”
“不會啊。”柯樂樂奇怪他為什麽要這麽問。
昨日柯樂樂高燒昏睡時,她手機裏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言子夜都看過了,她真是不怎麽跟人來往交流啊,大多都是跟言子夜的聯係記錄。那個叫蘇井然的男生,他要來上海時兩人有聯係過,說的也是無關痛癢的話語,似乎兩人真的沒什麽不軌關係。昨日蘇井然還發了兩條短信過來,看來他是知道柯樂樂和言子夜因他而差點分手的事情,他的短信寫得很長很長,都是安慰柯樂樂的話,他這個朋友當得十分稱職嘛,言子夜有些酸溜溜地想。而且其中有一句話令言子夜非常不爽,那句話說:你男朋友的性格會讓你以後的生活時刻得小心翼翼,會非常辛苦。
言子夜用柯樂樂的手機回複短信:不會的,你這個旁觀者沒資格評論我的生活,我們現在已經和好了,我很幸福,你以後也請盡量不要聯係我,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不會聯係你。蘇井然回複。
是的,這就是我希望的。言子夜發送短信。
然後,言子夜把這幾條短信都刪除,柯樂樂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拿回手機,見言子夜的車開出視線外,柯樂樂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在家樓下給薛顏打電話,解釋她昨日真是高燒得昏迷過去,沒想到那時言子夜剛好從澳大利亞回上海來,看到她生病這麽嚴重,立即送她去醫院,她並不是有意要放薛顏鴿子的,而且她真的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薛顏打了這麽多電話來……薛顏有些不耐煩地打斷柯樂樂的解釋,說她工作很忙沒功夫聽長篇大論,柯樂樂很抱歉,她說她馬上就去上班。
柯樂樂迅速回家洗漱一下,換了一身衣服就衝去公司,一路小跑,到了公司樓下後隻是覺得有些氣喘而已,柯樂樂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時間將近十一點,在前台打工作卡時柯樂樂擔憂地問前台:“這兩天老板有來公司嗎?”
“兩天都在。”前台說。
柯樂樂在心裏大叫不妙。老板去他的辦公室必定要經過柯樂樂的辦公桌,看到那麽顯眼的一個地方空著,不知道心裏會如何想。柯樂樂忐忑地走到薛顏身邊,把醫院開的住院證明遞上去,薛顏頭也不抬地說:“放到桌上吧。”
“姐姐對不起,我……”
“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工作,我馬上把要編輯的幾篇文章發你郵箱裏。”薛顏冷冷的語氣。
看來薛顏真的生氣了,柯樂樂十分自責。她午飯都沒去吃,一直坐在電腦前工作,待見到老板從她身邊經過時,她小心地抬頭看了看老板的臉色,老板似乎看都沒看她一眼,柯樂樂才稍微鬆口氣,還好老板沒怪罪她,她應該還可以保住這份工作。言子夜的話驀地從柯樂樂腦海裏冒出: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不用上班的。柯樂樂慌亂地把它壓製下去,她胡思亂想什麽啊,她需要工作,她不想被人說閑話。
下午三點多時,柯樂樂開始覺得有些頭暈,眼睛也很酸痛,或許是盯著電腦太久了吧,柯樂樂揉揉眼睛,準備去茶水間泡杯咖啡,剛站起身就眼前發黑,身體有些痙攣,她慌亂地想坐回椅子上,結果P股從椅子邊沿擦過,椅腳上的輪子往後滾動,她跌落到地上,發出“哎呀”一聲。
旁邊的幾個同事扭頭看了看她。
柯樂樂在地上坐了一秒,覺得眼前不發暈了,才扶著桌子坐回到椅子上。沒有人過來慰問她,甚至還有人當笑話般看她摔倒而發出一聲輕笑。柯樂樂窘紅了臉,坐在椅子上不敢亂動。或許是因為沒吃午飯的關係吧,又造成貧血了,柯樂樂也不好意思問薛顏那裏有沒有餅幹可以吃,剛才薛顏的態度令她有些望而生畏,她想著再忍耐兩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再忍耐忍耐吧。
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突然響起,柯樂樂接起,是人事通知她去領一張正規的請假表補填一下,柯樂樂一時著急忘記貧血的事兒,匆忙起身,走了兩步就頭暈目眩地摔倒在地,身體還不受控製地躺在地上痙攣,把附近坐著的幾個同事都嚇了一大跳,她們尖叫著不知所措,隻有薛顏急忙走到柯樂樂身邊,蹲下身,按住柯樂樂還在抽動的肩膀。
“你們都光看著幹嗎呀,還不來個人幫忙把她抬到沙發上去。”薛顏大聲喊。
幾個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動。
前台送打印的資料去老板辦公室時經過這兒,趕緊把一疊資料放到一旁的桌上,幫著薛顏抬起柯樂樂放到茶水間的沙發上,平躺下來後,柯樂樂的身體漸漸停止痙攣,呼吸也平緩下來。
薛顏鬆口氣,對柯樂樂說:“你剛才嚇死我了。”
“我也嚇得半死,路過時突然看到有個人躺在地上抽動。”前台拍著胸脯似乎還心有餘悸。
柯樂樂臉色蒼白,對兩人說聲“謝謝”。
“我還要送資料給老板,先不管你了哦,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前台說。
柯樂樂突然發覺前台是個好女孩,她是有恩必報的人,會找機會感謝這個好女孩。
“你病還沒有好,不應該逞強來上班。”薛顏說。
柯樂樂在心裏翻個白眼,你之前在電話裏不是還說我請假不上班這種工作態度非常不好嗎?
“反正都快下班了,我批準你提前回去。”薛顏說,“你這種狀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給你男朋友,叫他來接你?”
“不要!”柯樂樂大聲脫口而出。被言子夜知道她偷偷來上班,並且再次昏倒的話他一定會罵死她。
薛顏奇怪地看著柯樂樂。
“那個……我不想讓他擔心,他昨天在醫院裏陪我一天了,今天又去公司忙工作,一定非常累,我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柯樂樂解釋。
“好吧,你再休息會兒,實在不行等我下班了送你回家。”
“謝謝姐姐,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我還可以繼續工作。”最好再吃點東西,我應該是沒吃午飯造成貧血才會這麽虛弱。柯樂樂在心裏嘀咕,可惜她不好意思開口要薛顏喂她點吃的。
“別想著工作,等身體恢複了再努力做事,不然兩樣都弄不好。”薛顏說。柯樂樂吐吐舌頭,隻要你不生氣開除我就行。
待茶水間裏隻剩下柯樂樂一個人,她小心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她得喝點水,今天在公司裏連水都忘記喝了。身體真的好虛弱,站起身時又開始眼冒金星,一陣痙攣再次襲來,柯樂樂這次已經提前有了思想準備,雙手緊緊抓住沙發邊貨物櫃的把手,天旋地轉,意識消失了幾秒,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痙攣漸漸平息,眼前重新恢複了光明。柯樂樂微喘著氣,好了,這下她可以順利走動了。她為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加了四包配咖啡用的白砂糖,喝點糖水的話體力應該會充沛許多。她咕咚咕咚大口喝完一杯糖水,看到矮櫃上的外賣單,肚子抗議性地咕咕叫了兩聲。柯樂樂打電話叫了一份魚香肉絲蓋澆飯,吃飽了飯就有力氣自己回家了,她得趕在言子夜回家前提前到家,裝作乖乖聽話的模樣。為了節省體力,柯樂樂重新躺回到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無所事事,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隻聽到劈裏啪啦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大家似乎都在努力工作嘛,柯樂樂好怕會聽到對她的議論聲。哎,生病真是件麻煩事,不過,正是因為她生病才挽回了言子夜,才看到他對她真的很關心在意,他愛她,柯樂樂甜甜地笑,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等待的過程饑餓感更加嚴重,柯樂樂不停地吞咽口水,謹慎地不敢再次嚐試起身去喝水。聽到有人走進茶水間的腳步聲,柯樂樂還以為是送外賣的人來了呢,她扭頭朝門的方向看去,看到言子夜鐵青著一張臉。天,他怎麽在這裏!柯樂樂急急地坐起身,糟了,動作不該太過急促的,使她一陣眩暈。
“躺好。”言子夜命令的語氣,大步走來扶著柯樂樂躺回沙發上。
柯樂樂花了一些時間才恢複清晰的視線。
“你……你怎麽來了?”柯樂樂忐忑地問。
“你以為你背著我做了什麽事情我就不會知道嗎?”言子夜的臉色很不好。
“對……對不起。”柯樂樂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雖然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似乎從此岸過渡到彼岸後狀況並沒有改變什麽,她從小就在父母不滿以及指責的眼神下惶惶不可終日,始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現在在言子夜麵前時也總是如此,不過還好她是心甘情願,沒有對父母的那種敵對的情緒。
薛顏站在門口,朝裏麵看了看,說:“樂樂,你先回家吧,我幫你把包收拾好了。”
十幾分鍾前柯樂樂的手機在包裏響了很久,薛顏怕鈴聲打擾到同事們的工作才擅自拿起柯樂樂的手機,看到是言子夜打來的,想著正好可以叫言子夜來接柯樂樂回家,薛顏於是接聽了電話……
言子夜謝過薛顏,把柯樂樂的包掛到肩膀上,然後俯身橫抱起柯樂樂。呃……柯樂樂和薛顏都嚇了大跳,言子夜就這麽抱著柯樂樂大搖大擺地走出公司,經過的同事和前台都看得目瞪口呆。柯樂樂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時他們已經進入電梯,柯樂樂大呼:“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路,你這樣成何體統!”
柯樂樂在言子夜懷裏掙紮,言子夜凶狠地說:“乖點,你再鬧的話一會兒回家我就把你反鎖在屋裏不讓你出門!”
“大家都會看著我們的。”柯樂樂臉皮薄。
“他們愛看就讓他們看去。”言子夜說得滿不在乎。
“萬一你碰見熟人怎麽辦?”
“噓,安靜點。”言子夜不耐煩地說。
柯樂樂隻得任言子夜抱著她一路走出大廈,她把臉埋進他的臂彎裏,如同鴕鳥般隱藏起來,羞得脖子都紅了。與此同時,無比的幸福感也溢滿全身,柯樂樂忍不住抿嘴微笑起來,很快連微笑也控製不住,她咯咯咯大笑出聲,笑得停不下來。
“你傻笑什麽!”言子夜把她扔進車裏,雖然還是一副生氣的模樣,唇角也被感染得向上揚起。
“我覺得好幸福。”柯樂樂依舊咯咯咯笑個不停。
言子夜又氣又好笑,敲了敲柯樂樂的腦袋,警告地說:“等你病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你會怎麽收拾我?打我一頓還是一天不給我飯吃?”柯樂樂好奇地問。這是母親最常用的懲罰方式,所以柯樂樂對於剛才在公司裏那種餓得眼冒金星的感覺習以為常,她在成長發育期經常被母親反鎖在房間裏一天不能吃飯,造成了她身體看起來營養不良的纖瘦。
“我不會虐待你,但我會讓你記住教訓。”言子夜說。
柯樂樂想起那次喝醉酒後跟別的男人跳舞,被言子夜弄得全身都是吻痕,哦,真是甜蜜又惱人的懲罰,柯樂樂的臉再次羞得通紅。
“你剛才在想什麽?為什麽臉這麽燙?”言子夜勾起柯樂樂的下巴。
“沒……沒想什麽。”聲音出賣了她。
“我猜你想到什麽猥瑣的畫麵了。”言子夜笑。
柯樂樂的臉更紅了,低垂著眼,完全不敢看他。
“你要聽話,知道嗎,以後不許再違背我。”言子夜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個吻,“你這樣會害我擔心。”
“嗯。”柯樂樂還沉浸在雙唇濕潤溫柔的觸感裏,她覺得此刻他就算要她上高山下火海她都願意。
被言子夜強製要求待在家休息了兩天,柯樂樂當然抗議過,隻是抗議無效。他從餐館訂了營養好吃的食物給柯樂樂滋補身體,還從藥店買了鹿茸阿膠之類的補品給柯樂樂,受寵的感覺令柯樂樂喜滋滋的。言子夜還再次提出要柯樂樂辭掉工作的建議,柯樂樂雖然有些心動,仔細想想還是不同意,她不想被別人說她吃閑飯,何況工作是她唯一跟別人接觸的窗口,不然她的世界就真是狹小得可憐。
這兩日言子夜除了下午去一會兒公司處理事情,其餘時間都在家裏陪著柯樂樂,柯樂樂倒寧願病永遠不會好,這樣他就能一直待在她身邊。他坐在餐桌邊用電腦工作,她在書房裏寫作,房間裏很安靜,隻聽見鍵盤敲擊的聲音,卻又不會覺得乏味。他工作四五十分鍾後會休息一會兒,大聲呼喚她的名字,“可樂,我的小可樂——”她立即從椅子上蹦起來,激動地小跑至餐廳,跳到他雙腿上緊緊摟住他脖子,把臉貼在他胸膛上。他揉揉她的頭發,兩人說一會兒話,有時他會問起她寫作進展如何,她激動地談著在他聽來十分幼稚的構思,他會微笑著鼓勵她,他在她臉上看到歡喜的表情。
這種默契的相處狀態是愉悅的,柯樂樂好希望天天都如此。她試過坐在他懷裏時仰起臉充滿期待地看著他,問:“我們同居好不好?”
“我不是說過嘛,兩個人要有自由的空間感情才能長久。”
“就算住在一起你也有自由空間啊,就像這兩天一樣,我保證不會幹擾你。”
言子夜笑著搖搖頭,“我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相處方式,小可樂,你得跟著我的方式來。”
“哦。”
“我喜歡聽你說‘嗯’。”言子夜說。
柯樂樂嘟嘟嘴。
言子夜捏起柯樂樂的下巴,帶著警告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又不乖了?”
“我怎麽敢!”
“哦?為什麽不敢?”言子夜揚揚眉毛。
“我怕你又離開我。”柯樂樂小聲說。
言子夜哈哈笑,他充滿柔情地揉揉柯樂樂的頭發,說:“小可樂,隻要你一直乖乖的,我就不會離開你。”
“嗯,我會一直乖乖的。”柯樂樂保證似的說。
休息兩日後柯樂樂必須得去公司上班,言子夜開車送她,她甜蜜地笑著說有他這個專屬司機真是幸福。在她公司樓下時兩人吻別,柯樂樂突然有種預感,今天晚上他不會來她家了,她的心情瞬間被這莫名冒出的想法弄得很低落,她的情緒全寫在臉上,看起來憂心忡忡。言子夜卻看成是她舍不得分開,微笑著撫摸她的臉頰,提醒她再磨蹭下去上班該遲到了。
有同事看到柯樂樂從言子夜的車裏下來,笑著打招呼,兩人一同走進電梯。同事無比羨慕地談起前幾日言子夜在公司裏抱起暈倒的柯樂樂大步走出去的英俊身姿,柯樂樂有個這麽成功又這麽疼愛她的男朋友真是幸福,同事還笑著說如果柯樂樂看到男朋友身邊有什麽條件好的單身男人,記得給她介紹介紹。柯樂樂微笑著說好。
“這個是Dior的包嗎?也是男朋友送的?天啊,這個包很貴耶,他對你可真好啊。”同事突然看到柯樂樂手上提的包。
這是言子夜送給柯樂樂的情人節禮物,她第一次提著來上班,還是早晨出門前,言子夜看到她提著別的包時問起“你幹嗎不用我送你的Dior的包啊,莫非不喜歡嗎”時,她才換過來的。她很喜歡這個包,隻是提著去上班未免太張揚了吧?柯樂樂隻想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想引人注目,但似乎交往上言子夜這個優秀的男朋友後她的安靜生活就被打破了,她成了公司裏同事議論的焦點,隔三岔五就有新的話題跳出來供她們消遣。
“病完全好了嗎?”柯樂樂在前台處打工作卡時,前台抬頭衝她笑。
“謝謝關心,已經好了。”柯樂樂也衝前台笑,她想起自己還欠這個小姑娘一個人情,公司裏似乎就薛顏和前台是好人。不過進公司這麽久了,她連前台姓什麽都還不知道呢,直接去問前台的名字會不會太尷尬了?
“這個包很好看哦。”前台說。
完了,柯樂樂就知道會有這種效果,大家都會去在意她這個包,她們會嘲諷地說她是在炫耀嗎?哼,炫耀就炫耀吧,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她是言子夜的正牌女朋友,她的一切物質都是正正經經得來的。
柯樂樂來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不遠處的薛顏背對著她在吃早飯,一盒生煎。柯樂樂把包放在櫃子裏,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薛顏身邊,不知為何柯樂樂有些畏懼薛顏,可能薛顏老是教訓她的關係吧。
“姐,我來上班了。”柯樂樂小聲說。
薛顏回頭看了看她,說:“病完全好了就要開始努力工作哦。”
“嗯,姐姐放心。”
“我昨天跟老板談了一下,你在公司裏工作已經過了試用期,我想給你漲一千塊的工資。”
“真的嗎?”柯樂樂歡喜地跳起來,“謝謝姐姐。”
隻是區區一千塊而已,言子夜隨隨便便給的零花錢就比這多很多,但柯樂樂卻無比開心。
薛顏露出笑容,柯樂樂依舊還是以前那個小姑娘,她前幾日還很擔心柯樂樂會辭職不幹,安心在家當闊太太呢。
“老板給我漲工資啦,好開心。”柯樂樂激動地把這一消息告訴言子夜。
“漲了多少?”
“一千塊!”
“你真是容易滿足,那我也給你漲零花錢好不好,是它的十倍,這下你該樂得飛上天了吧。”言子夜回複。
柯樂樂歎口氣,他連聲“恭喜”都沒有說,卻還來調侃她。
“激動得沒有反應了?”言子夜發微信過來。
“謝謝。”
“好像你聽到這個消息還沒有得到那一千塊錢開心?”
“那是我努力工作賺來的。”
“這也是你努力賺來的。”
“努力什麽?”
“努力對我好,努力聽話。”言子夜回複。
柯樂樂笑著搖搖頭,這家夥。不過他是說真的嗎,真的再多給我一萬塊的零花錢?柯樂樂一陣小激動,這可是個大數目啊!
“就算你不給我零花錢我也會努力對你好。”柯樂樂發微信過去。
“好姑娘,我知道。”言子夜說。
柯樂樂把手機抱在懷裏偷著樂,仿若是抱著言子夜。
午飯時前台破天荒地走到柯樂樂的座位旁,邀請柯樂樂一起去吃飯。在公司裏柯樂樂除了薛顏外還沒跟別的同事有什麽過多的接觸呢,不免受寵若驚,欣然答應。臨走時柯樂樂問薛顏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薛顏說她帶飯了,柯樂樂跟前台兩人出去,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前台,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前台叫什麽名字。前台是個活潑的女孩,話很多,這樣也好,避免了柯樂樂不愛說話爆冷場的尷尬。路上遇到另外三個同事也去吃飯,前台熱情地招呼,吃飯隊伍壯大為五人,大家一路說說笑笑,柯樂樂許久未感受過這種熱鬧了。
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餐廳吃飯,人多點菜種類也豐富許多,幾個同事裏有一個女人柯樂樂曾經聽過她議論過自己幾次,所以柯樂樂麵對那女人時麵無表情,麵對另外四個同事都是帶著微笑。今天真是奇怪了,大家對柯樂樂都很客氣,沒有尖酸刻薄的嘲諷,反倒恭維誇獎起柯樂樂,都說柯樂樂好福氣啊交往到如此優秀的男朋友。柯樂樂很驚訝自己也能融入進群體中,十分努力地附和著大家想留下好印象,買單時還搶著結賬。平白無故地花了一百三十多塊錢,柯樂樂真心疼,若能以此為契機成為群體中的一員,也算值得吧。柯樂樂責備自己以前真是太獨來獨往,從不主動去結交朋友,隻知道這幾人看著臉熟是她的同事,但連她們每個人姓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剛才有留心聽她們互相怎麽稱呼對方,記下每個人的名字,除了那個之前嘲諷過柯樂樂的女人她不想理會外,她希望能跟另外三個人成為朋友。
今天是工作的全新開端,漲了工資,還結識了新朋友。柯樂樂想把這一喜悅心情與蘇井然分享,他一定很開心看到她能與同事和睦相處吧。在QQ上找到蘇井然的頭像,是灰色的,他是在隱身還是沒有上線呢?柯樂樂突然意識到這幾日蘇井然都沒有聯係過她,莫非他是因為之前她就那瓶剃須水的事情對他大吵大罵而生氣了?他沒有這麽小氣吧!柯樂樂已經習慣蘇井然每天對她關心慰問,以及她發生什麽好事或壞事都第一時間向他分享或抱怨,他莫名像消失一般連在QQ上一條留言都沒有,柯樂樂有些不爽,仔細想想,好像已經過了五天了,他居然連著五天都沒有任何消息!搞什麽鬼,他真的生氣了?還是他突然結交到女朋友就懶得理會她了?之前柯樂樂忙著糾結生病以及言子夜的事情完全忘記了蘇井然,現在意識到蘇井然對她的忽視,非常惱火,有他這麽做朋友的嘛,居然五天都不聯係我!
“在嗎?”柯樂樂在QQ上給蘇井然發消息過去。
沒有回應。
“你在幹嗎?是不是交到女朋友了?為什麽不理我!”柯樂樂用手機發短信給蘇井然。
“你最近怎麽樣?和那個姓言的還好嗎?”蘇井然回複。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在圖書館。我沒有交女朋友,是你叫我不要聯係你。”
“我什麽時候說過叫你不聯係我啊?”柯樂樂完全不知道言子夜用她的手機發了這條消息。
“或許那時你在氣頭上,說過什麽都忘了吧。”蘇井然有些賭氣地回複。當時他看到這條短信時整個人都傻掉了,認識一年多,兩個人幾乎沒吵過架,相處得十分默契愉快,學校裏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他從未想過她居然會說出一句這麽狠心的話。
柯樂樂奇怪自己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嘛,她當時再怎麽生氣都不可能說這種過分的話啊!兩個人的短信記錄全都在手機上麵,她往回看了看,沒有找到這條短信。哼,那家夥,害我剛才還內疚自責,居然找這麽爛的借口,可惡!“既然你不想聯係我那就算了!”柯樂樂氣呼呼地回複。她以為蘇井然會發短信來道歉以及說好話哄她的,結果沒有回音。柯樂樂生氣地把手機扔桌上,不聯係就不聯係,誰稀罕啊,哼!
結果蘇井然這次也是真的決定賭氣到底,柯樂樂已經有男朋友了,有人疼她愛她照顧她,能給她許多他無法給予的東西,或許是他該退出的時候了。兩人第一次出現冷戰局麵,都想著要對方先聯係自己,對方先妥協道歉。
突然丟失了蘇井然這個知己,柯樂樂十分悶悶不樂,她總懷疑蘇井然交往女朋友了,不然他不會對她不聞不問。哼,重色輕友的家夥!可惡可惡!
這幾日手機除了偶爾接收到幾條垃圾廣告信息,安靜得可怕。沒有人聯係柯樂樂。柯樂樂有時會悲觀地想,就算她突發心髒病死在家中,或許好幾日都沒有人會發現吧,屍體孤獨可憐地躺在那兒,腐爛發臭,蚊蠅叮咬……光是想想這個畫麵柯樂樂就覺得恐怖,但這的確是她目前的狀態,下班後一個人回到家裏時,仿若被全世界遺忘。言子夜已有四日沒到她家裏來,柯樂樂還是無法習慣兩個人如膠似漆幾日後又變成孤零零一個人,她好想時刻都和言子夜在一起,或許她可以到他公司裏去上班,隨便做什麽工作都成,隻要能天天見到他,最好是把那個Coco辭退,她去做他的秘書,這樣她就能掌握他所有的工作時間表,成為他的得力幫手,還能陪同他出席各種工作應酬,哇,那種如影隨形的關係才是她所向往的。柯樂樂麵帶微笑地想象著,但隻是想象,她不知該怎麽向他提出這個建議,萬一被拒絕了怎麽辦?柯樂樂很怕被拒絕。一個人在家裏時,柯樂樂就這麽胡思亂想,原本是要坐在電腦前寫作的,結果思緒飄遠了時間也就浪費一大截,待回過神來,柯樂樂痛恨自責,迅速在鍵盤上敲擊寫作,這個長篇已經寫了將近半年,柯樂樂急急地想快點結束,她要出書,她要成名,那樣她才能更般配地站在言子夜身邊,或許言子夜也會更喜歡她。
所幸這幾日柯樂樂在公司裏跟同事們相處得還算愉快,連著幾日的午飯都是三五個一起出去吃,有說有笑,柯樂樂就真的把她們當作是朋友,她一直很想能有幾個朋友。每日她都搶著買單,她並不是想炫耀自己交了男朋友後就變得有錢,她隻是想展現自己的誠意。結果幾個同事表麵上跟柯樂樂友好親熱,在背地裏卻偷偷議論她,她們帶著輕蔑又嫉妒的情緒,說些不好聽的話。柯樂樂當然不知道,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融入群體了呢。
柯樂樂把自己以前交不到朋友的症結歸根於自己太不主動,總等著別人不請自來,她們憑什麽要跟你做朋友呢?她現在想努力糾正自己的待人方式,不能太冷漠,不能無所謂,要熱情!她把最有可能發展成為朋友的目標鎖定到前台身上,她已經通過別人稱呼前台時知道了前台的名字,叫樊亞茹。柯樂樂在這段通向友情之路的過程中表現得特別卑躬屈膝,樊亞茹隻是個長相普通穿著廉價並且隻有中專學曆的女孩,對文學也沒有興趣,如若放到以前,柯樂樂會看不起這樣的女孩,柯樂樂一直都想交往高貴優秀有共同話題的女性朋友,可惜她沒有機會去認識,現在她有點寒不擇衣的感覺。
樊亞茹是上海人,雖然自己工資不高,卻不用付房租不用擔心夥食費,父母每個月還會給她一些零花錢,她的生活也倒輕鬆自在。她下班後就無所事事,很愛玩,邀約了柯樂樂三次後柯樂樂才答應晚上跟她一起出去吃飯逛街。柯樂樂想著反正言子夜今晚也不會去她家,她整夜守在屋裏空等著他又有什麽用,她也應該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一看依然還很陌生的這座城市。
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車上十分擁擠,柯樂樂提著兩萬多塊錢的Dior的包包,穿著一身名牌,站在熙攘的人群中自己倒沒覺得不自在,樊亞茹看著卻覺得非常別扭。樊亞茹說:“嘿,你應該叫男朋友給你買輛車才對。”
“我又不會開車。”
“現在就去考個駕照啊。”
“我平時也沒有開車的必要。”柯樂樂微笑。
樊亞茹指導柯樂樂,“笨啊你,先要到一輛車再說嘛,就算不開的話放在車庫裏也不礙事啊。男人的心說變就變的,現在他對你很好,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的情況。所以啊女人要聰明一點,盡量多要一些實際的東西握在手裏,萬一哪天被男人拋棄了,也不至於那麽虧啊。”
“他不會對我變心的!”柯樂樂說。
“這誰能保證啊。”
“他一定不會對我變心的!”柯樂樂提高音調,即使在哄鬧的車廂裏這個聲音也顯得十分響亮,好多人都看向她。
樊亞茹無奈地說:“好,好,他當然不會變心,他會愛你一輩子。”
柯樂樂最害怕言子夜會離開她,她永遠不會讓這個事情發生,除非她死。
注意到柯樂樂臉色不好,樊亞茹滿臉堆笑地拉拉柯樂樂的胳膊,說:“不好意思啦,剛才我隻是隨口開個玩笑而已,好妹妹不要計較哦,我說錯話了,待會兒吃飯我請客好不好?言總這個人啊,從那日他聽說你病倒就著急地衝到公司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抱著你走出去的瞬間,我就覺得啊他這人對你的愛特別特別深,我都看到你們結婚的曙光了,我相信他會為你戴上一個克拉數非常大的鑽戒。”
柯樂樂的心情稍微舒服點。
“我啊就等著在你們的婚禮上張望下有沒有好的單身男人適合我呢!”樊亞茹打趣說。
柯樂樂終於笑起來。是的,她和言子夜會結婚的,說不定很快他們就結婚了。
跟蘇井然這個知己在打冷戰中,跟薛顏在一起嘛又會老被她以長輩的姿態教育,柯樂樂現在就像亂抓救命草一般急需有個人陪她說說話消磨晚上無聊的時間,隻好不再跟樊亞茹計較,兩人重新像好姐妹一般手挽起手。這頓晚飯當然還是柯樂樂買單,樊亞茹雖然嘴上說了說這頓飯她請,結賬時完全沒動靜。樊亞茹總以為柯樂樂結交了言子夜後就不缺錢花,沒人知道柯樂樂那節儉的性格,兩人吃一頓火鍋花了兩百多塊錢,柯樂樂心疼死了。她對於吃真的不在意,平時她一個人時吃飯很簡單,自己炒個蔬菜一碗米飯就夠了,偶爾難得才買一點小零食吃,言子夜給她的錢她都存在銀行裏,她最愛看存款上數字的增加,真是超級興奮的一件事情。
樊亞茹拉著柯樂樂逛新樂路,沿街是一些沒有品牌的小店,東西的價格卻貴得驚人,樊亞茹一家一家小店穿穿試試,什麽都沒有買,卻逛得很興奮。柯樂樂覺得自己沒有什麽需要買的,一切衣服啊鞋啊包啊之類的東西言子夜都會叫秘書給她買好,還都是精致又昂貴的。柯樂樂第一次來這條街,剛來上海時被薛顏帶著逛過兩次西宮,也是各種小店,天黑時還有地攤擺出來,東西的價格相當便宜,柯樂樂逛得興致盎然,兩次都有收獲而歸。不過便宜貨質量就是不好,年會上穿的那雙高跟鞋就是在西宮的地攤上買的,才第一次穿鞋跟就斷了,真倒黴。不過話又說回來,多虧了那雙鞋,她才得到與言子夜接觸的機會,嗬嗬,那雙鞋是她的媒人,有時好運來時真是擋也擋不住,柯樂樂總覺得自己能認識言子夜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喂,你想什麽呢,怎麽在抿嘴偷笑啊?”樊亞茹打斷柯樂樂的思緒。
柯樂樂回過神來,看到樊亞茹在試一個耳環,閃閃的全是鑽,又不是真的鑽,看著好俗氣。
“好看嗎?”樊亞茹問。
“挺好看的。”柯樂樂違心地說。
“你好像沒有耳洞?”樊亞茹看看柯樂樂的耳朵。
柯樂樂初中時曾經想去打耳洞,剛跟母親提了提,立即被母親大聲嗬斥製止,母親說小小年紀就想著打耳洞是街頭混混的行為,她整日不想著念書卻總是動些歪腦筋,真是令人失望。就因為說了一句話而已,柯樂樂當時就被母親罵了一個多小時,現在那些傷人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徘徊。柯樂樂咬咬牙,賭氣似的說:“我一直想打耳洞呢。”
“這裏就可以打耶,打吧,然後我們一起買對一模一樣的閨蜜耳環戴。”樊亞茹興奮地說。
打就打!柯樂樂坐到鏡子前,看到店員用筆在需要打耳洞的地方畫了個點,然後拿出一把槍的造型的工具,槍口對準那個點,最後確認似的問:“打了哦?”
“嗯,打吧。”柯樂樂確定地說。
砰的一聲,耳垂被刺穿,柯樂樂疼得齜了齜牙。很快,另外一個耳垂也留下一個耳釘。店員用酒精給耳洞消毒,說了幾條注意事項,柯樂樂完全沒聽進去,她著迷地看著鏡子中自己紅腫的耳朵,這是她對母親的報複。
最後兩人選了一對民族風的耳環,金色的,帶有假的紅寶石藍寶石的長長吊墜,柯樂樂很期待看到傷口愈合後戴上耳環的樣子。柯樂樂搶著付錢,說這是送給亞茹的道謝禮物,多謝那天她暈倒時亞茹幫忙抬她去沙發。
逛了兩個多小時,兩人就買了一對耳環,其他什麽都沒有買。樊亞茹問起柯樂樂平時去哪兒逛街,柯樂樂窘迫起來,她平時就沒有出去逛街嘛,又不好意思說西宮,那是廉價商品的地方,說出來太丟人。她努力回想Coco帶著她買衣服的那個商場叫什麽名字,一時想不起來,她完全就沒有心機去記這些奢侈的地方。腦子裏突然冒出一條街的名字,那是她和言子夜去參加舞會時他帶著她買鞋的地方,她無意看了看街上的路牌,叫南京西路。既然是言子夜帶著去購物的地方,一定就是高檔的地方,說出來準沒錯。
“南京西路。”柯樂樂說。
“那兒賣的東西都好貴,我可買不起。”樊亞茹吐吐舌頭。
柯樂樂很得意自己還記得這個路名。
“樂樂,我太羨慕你了,你怎麽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他身邊有好的單身男人你一定記得要給我介紹哦。”樊亞茹說。
柯樂樂隨口答應著。言子夜身邊的單身男人?除了上次在舞會上見過幾個麵孔,她連他的朋友一個都不認識呢,她是不是該向他提出建議:他應該多帶她出去參加朋友聚會?這樣她才能穩固她正牌女友的身份,才能增長見識,或許還能和他朋友的女友成為好朋友,成為共同戰線探索男友更多的隱私以及聯手對抗敵人。哎,柯樂樂想和言子夜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可是他總把她丟在家裏。
將近十點才到家,勤奮的柯樂樂不忘記今天的寫作任務,安靜地坐到電腦前,朝著自己的夢想更邁進一步。一時寫得太投入,忘記了時間,她平時可是每天很準時地將近十二點上床睡覺,關燈前會給言子夜發條微信說:“晚安,想你。”言子夜會回複:“寶貝晚安,我也想你。”可是今晚柯樂樂忘記了,靈感源源不斷地冒出來,混著耳朵刺痛的報複的快感,她越寫作越興奮……
電話鈴聲難得響起來。咦,是言子夜,他這麽晚還想著給我打電話,哈哈,是不是他要過來?柯樂樂激動地接起電話,言子夜張口就是質問:“你在哪裏?你在幹嗎?為什麽還不睡覺?”
“我在家啊,你現在要過來嗎?”
“還在寫作?”
“嗯。”
言子夜似乎鬆了口氣。“快睡覺吧,乖,這麽晚了。”
“不行,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呢。”柯樂樂的寫作思路被打斷,這才突然感覺到有些疲憊,不免打了兩個哈欠。
“你晚上一直在寫作嗎?”
“跟同事出去逛了會兒街。”柯樂樂說。
“男的女的?”言子夜敏感起來。
“嗬嗬,當然是女的。”
“既然知道自己的寫作任務完不成,還得熬夜,就不該貪玩。”言子夜說,他希望她下班後就一直乖乖地待在家裏。
“你要過來嗎?”柯樂樂期待地問。
“過幾天吧,現在很晚了,你立刻上床睡覺去。”
“好吧。”柯樂樂心情低落下來。她還想跟言子夜說會兒話的,想告訴他她打耳洞了,好痛,不過等傷口愈合後戴上耳環應該會很好看,可是他掛斷了電話,他隻是想確認她是不是乖乖在家。柯樂樂對著嘟嘟響著忙音的手機那端說:我想你都快想瘋了,你再不來見我或許我就衝去你公司找你去。
次日下班後樊亞茹又邀約柯樂樂,幾個同事要去桌遊吧玩殺人遊戲,這個遊戲好幾年前曾經很風靡,柯樂樂聽說過,不過一直沒機會玩,她很開心自己能融入群體中。柯樂樂硬拉著薛顏也去,薛顏也是個下班就回家沒啥娛樂活動的悶女人,是不是文藝女青年都比較難嫁出去呢,自身條件一般眼光卻非常高,對要找的對象各種條條框框能說出一大堆。六個同事中隻有柯樂樂一人有男朋友,當然她也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樊亞茹還處於年齡不慌不忙的25歲,那四位就都是將近三十的恨嫁型剩女。之前除了薛顏外還沒有人知道柯樂樂是退學過來工作的,聊天時聽柯樂樂說起自己還有幾日才滿二十歲,幾個同事不禁麵麵相覷,天,這麽小的女孩兒,真是年輕就是優勢啊,難怪連言子夜那樣的鑽石王老五都願意和她交往。薛顏給柯樂樂使了個責備的眼色,這丫頭不該說話如此不經大腦,有時太老實並不是一件好事。柯樂樂並沒有領會到薛顏的擔心,繼續單純地她們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
桌遊吧離公司不遠,六個同事走路過去,決定晚飯就在那兒吃點簡餐解決。薛顏看到一路上樊亞茹都親密地挽著柯樂樂的胳膊,很奇怪她們兩人什麽時候關係變得這麽要好。原本薛顏還想單獨問一下柯樂樂和言子夜的近況,被樊亞茹插在中間一直找不到機會。
遊戲人多才好玩,到桌遊吧後這六人與另外五個不認識的男女生一起組成一桌玩殺人遊戲,柯樂樂是第一次玩,連遊戲規則都不知道,還好樊亞茹非常熱心地講解,第一次有女生與她這麽親密,柯樂樂好感激。點了色拉、意麵、三明治、漢堡、烤雞翅、薯條等一些簡餐,十一個人圍成一桌,一邊吃一邊玩。柯樂樂是個做什麽事情都很認真的人,尤其對遊戲還不怎麽熟悉,她完全沒去碰食物,專心想著台詞。第一局她就抽到殺手,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法官是一個陌生男生,主持遊戲說:“天黑請閉眼。”全部人都閉上眼睛。法官說:“殺手請睜眼。”柯樂樂猛地睜開眼,又似乎想確定下有沒有記錯牌,自己是殺手吧?她對著法官指了指自己那張紅桃A的牌,法官用眼神示意她安靜,柯樂樂臉紅起來,好像自己犯了什麽錯誤。樊亞茹也是殺手,她衝柯樂樂吐吐舌頭。
法官說:“殺手請殺人。”
樊亞茹立即指了指薛顏。
“殺手請閉眼。”
“警察請睜眼。”
“天亮了,大家請睜眼。”法官說。
全部人都睜開眼睛,開始尋找殺手並陳述自己的理由。柯樂樂興奮得憋得小臉通紅,她是殺手耶,他們猜得出是她嗎?結果指證柯樂樂是殺手的人數最多,她的模樣一看就是殺手嗎?柯樂樂有些泄氣地嘀咕。她排在最後一個發言,試圖為自己辯解,她緊張時說話就會結結巴巴,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無遺,第一輪就被踢出局。柯樂樂歎口氣,繼續看著他們玩,樊亞茹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楚楚可憐地裝著委屈,口若懸河地冤枉著良民,一個一個中招,樊亞茹卻能繼續玩下去。柯樂樂有些羨慕地看著樊亞茹,她多麽活躍,完全是那種走到哪兒就能迅速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人,她真希望自己也能那樣。她似乎總被一股線拉扯著,像風箏,努力掙紮著想借助風力高飛,卻始終被拉扯的那根細線束縛住。
柯樂樂一直以為那根線被握在別人的手裏,比如以前是在母親手裏,現在是握在言子夜手裏。殊不知,這根線其實一直就被她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樊亞茹成功地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