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婚姻

第33章　歸心似箭

　　李佳露回到家裏，放下行李，發現張磊和婆婆都在家，她最想見的孩子卻沒有在。

　　“樂樂去哪裏了？”

　　“上學去了。”張磊走過來給她一杯水，“路上辛苦了，喝點水吧。”

　　“謝謝。”李佳露很感動，結婚多年都沒有看見張磊這種親昵的舉動了。

　　“你走的這些天，我想了很久，有話要和你談。”張磊的聲音很僵硬。

　　“你想說什麽？”李佳露看見他臉色嚴肅，情知不妙。

　　“我想，我想，咱們離婚吧。”

　　“為什麽？”李佳露聞言，臉色大變，手裏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雖然離婚的念頭一直在心裏轉悠著，但張磊真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一樣，難道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家真要散嗎？

　　“我想了很久，感覺我們不合適，總在一起湊合，對大家都不好。”

　　“我們不合適？我們不合適竟然還有了孩子？”

　　“不是有那句話嗎？因誤會而結婚，因了解而離婚，我們現在相互知道了，發現在一起並不合適。”

　　“這些都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你又有新歡了吧？”

　　“是的，我找到合適的人了，要開始新生活，我想你也會有新生活的。我的經濟基礎比你強，工作也穩定，我想孩子跟著我，比跟著你強，你知道房子是我買的，當然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套。這是協議書，簽個字吧，從今以後，我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欠誰的。”說完，張磊把協議書給她，告訴她簽字的位置。

　　“簽吧，我以後再也不用看你的臉色了，你也不用看著我，心裏那麽別扭了。”張磊麵沉似水。

　　“什麽，難道我最好的幾年都給你了，還為你生個孩子，最終就是這樣的結果？”

　　“話不能這樣說，你最好的幾年給我了，那麽我最好的幾年又給誰了？咱們整天這樣斤斤計較的有意思嗎？”

　　李佳露看著婆婆，她知道，婆婆一直心疼孫子，不主張他們離婚，也許婆婆會幫助說話。

　　“如果你還真心想要這個家，怎麽可能總是拿著這事沒完沒了？誰沒有做錯事的時候，張磊錯了，但現在他的人和心都回來了，可你內心深處總是過不去這個坎，兩個人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我發現，你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沒有做妻子最起碼的肚量，你並不愛我兒子，隻愛你自己，現在他不和你在一起，是因為看到了你的真麵目，我很慶幸。”婆婆冷冷地說。

　　“你對誰都客客氣氣地說話，怎麽偏偏對我說話如同仇人一般，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是你的丈夫，就變成了你奴役我的借口？當時我想，如果你能放下這事，咱們就過去，如果你放不下這件事，那就給對方一條生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欠誰的。但我發現，你在內心裏從來也沒有放下過這件事。我一直在等，但真的很累，我們的緣分到頭了。”

　　“你真這麽想嗎？”李佳露問道。

　　“是啊，你走後這些天，我很輕鬆，也想了很久，分開對我們都是一種解脫。”

　　“不，這不是真的。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也有孩子。”

　　“我們曾經有過感情，但所謂的感情都被現實給消磨掉了，我們在一起隻會互相折磨，難道這樣的生活你願意忍受？”

　　“不，不是的，我是愛你的，我不會在乎你的過去，我更在乎我們之間的未來，就讓我們忘記過去吧，一切都會是新的開始。”李佳露大哭。

　　“愛情和友情慢性致死之一的大凶手，就是潑冷水。你總是指責我，我曾經對你的所有感覺都已經被你殺死了，我不能欺騙你，我已經不愛你了。”

　　“不，你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你一樣。”李佳露的淚水把衣襟打濕，要是以前張磊早就心疼了，但現在他卻熟視無睹。

　　“一切都晚了，我已經和別人結婚了，現在隻是叫你履行個手續而已。”

　　“不，張磊，你不要離開我，我其實是愛你的，所以對你的失望也是無以複加的。”李佳露哭的有氣無力。“況且我們離婚了，孩子怎麽辦？”

　　“我已經給孩子找好母親了，她會做的比你強很多。”

　　“不，不要這樣。”李佳露聲嘶力竭地哭著。

　　“我要走了，你如果不簽字也沒有關係，這改變不了我的決心。”張磊說完後，扭頭就走，不管李佳露心碎如麻。

　　“難道我的家真的就沒有了？”李佳露大哭起來，她的嗓子哭啞了，心也哭碎了，但張磊卻在一邊冷冷地看著她，絲毫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李佳露更加絕望了，突然，她哭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李佳露發現周圍的枕頭上，全是淚，原來她夢裏哭的太厲害，把枕頭都打濕了。醒來的時候，想起那個夢還在不停地流淚。還好，這麽說這不是真的，感謝上蒼，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原來我還是愛著他的，雖然他做了這些事，可現在一切都變成了過去，隻要兩個人願意，還可以重新開始。未來，才是最可期待的。張磊，你好嗎？我對你是有感情的，隻不過這種感情，早已被親情所淹沒，在久別之後，才能發現這種感情依舊存在。

　　真可謂“天下大勢，久和必分，久分必合。”李佳露開始想家了，剛出來的時候，家除了樂樂叫她魂牽夢繞之外，其他方麵真是一無是處，和人間地獄有得一拚，最信賴的朋友，竟然背叛了自己。至於張磊，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當時沒有立刻把他掃地出門，主要看在他是樂樂的親爹上，不想叫孩子沒有爸爸。當然還有現實問題，離婚後財產的損失巨大，李佳露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還在外麵兼職授課，兼職做翻譯，風裏來雨裏去的，深知掙錢不易。而張磊掙錢能力強，離婚後，財產損失大半，生活質量也會急速下降。好容易結婚多年存下一筆錢，有點家底了，把家產對半，就等於拿刀割掉她一塊肉。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兩人離婚，他接著就會和那個女人糾纏在一起，這叫李佳露心有不甘。明明是別人犯錯誤，憑什麽倒黴的卻是自己？憑什麽把家讓給她？現在離開家也就是二十多天，李佳露卻想起他的好，也許是一日夫妻百日的恩吧。

　　夫妻之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一起久了，難免會心生膩味，產生很多矛盾。小別一下，忘卻很多不好的一麵，就會想起兩人之間曾經的好。況且，這次赴美，李佳璐見的人和事都多了，對一個見多識廣的人來講，是不會過多糾結小事的。雖然目前的婚姻像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但隻要自己的調整好心態，生活總是穩定的，不會為私情所困。婚姻到底是什麽？李佳露問自己。不同年齡階段，她對婚姻的期待也是不一樣的。沒成年的時候，她幻想婚姻就像純淨水一樣沒有任何雜質。到了該成家的年齡，她不再感覺婚姻是純粹的，像蒸餾水一般沒有雜質了。那時，在輿論的壓力之下，她被迫到處相親，滿耳朵是條件，什麽車房俱全，什麽身高學曆，家庭條件，大家像買賣商品一樣，把待嫁，待娶的人放到天平上衡量。對條件不滿意的人，李佳露根本不考慮，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浪費。遇見條件高於自己的，李佳露也有自知之明，及早抽身遠離。相親大軍中魚目混雜，偶爾會遇見幾個死纏爛打的男士，個人條件很不好，卻以有感情為名，反複糾纏不已。這就好比在市場上那些身上沒有錢，或者錢不多，卻像死皮賴臉想花最少的錢，買最好商品的無賴一般，遇見這樣的人，也自認倒黴，最終就像遇見瘟疫一樣遠遠躲開。

　　還有的人並不想很快結婚，但是利用別人對家庭的渴望，和人磨合很長時間也不結婚，抱著玩玩的態度遊戲人生。在芸芸眾生中相親，可以見識人生的百態，在一場場相親鬧劇中，李佳露不得不做勇士，整天在相親的大軍中麵對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她開始的積極介入，幾個回合下來，便心力交瘁，身經百戰後，她也變得刀槍不入了，從此對婚姻的幻想，就像泡泡一樣，被吹滅了。這種悲劇生活直到張磊的出現才有所改變。李佳露發現世界原來不是那麽悲涼，也有溫情的存在。比如她和張磊之間的感情，那時，她和張磊之間雖然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在一起很愉快。

　　那時的張磊是個窮小子，沒車沒房，但他有前途，工作好，學曆高，專業好，個子高，相貌好，是個公認的潛力股。再看他的家庭，雖然一般，但不會給今後的家庭造成負擔。未婚時交往的男士中，比張磊好的不是沒有，家世，學曆，相貌都是一流的人，並沒把自己當作唯一的候選人，李佳露知道這些人是等不到的，最大的麥穗永遠都難以撿到，能抓住一個差不多的麥穗就要知足，李佳露想到自己的婚姻，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李佳露的婚姻和所有凡夫俗子的婚姻一樣披著感情的麵紗，其實是綜合實力雙向選擇的結果，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歸結為緣分。結婚後，李佳露本以為一切都可以萬事大吉了，卻發現婚後的日子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生活是如此的瑣碎，家裏大事沒有，小事不斷，有一道道的坎，總是麵臨著一係列的考驗，經過這麽多年的婆媳鬥，夫妻鬥，家庭終於安定下來，本以為可以鬆口氣，誰知道，又平白無故地冒出個老公的紅顏知己，她算哪門子菜？李佳露發現婚姻，存在很多變數，它也不再像傳說中的那麽保險了。婚姻是女人重要的職業，但絕對不是唯一的職業，它是各種內外條件平衡之後的結果。在這麽多年的平靜生活中，張磊並不安分守己，內心總是驛動的。換個角度考慮，自己不也是一心期待奇遇的發生嗎？誰甘心一輩子被婚姻這張紙片栓住？遇見更好的異性，都會動心？大家都是吃五穀雜糧的俗人。人非草木，孰能無過？自己也不是聖人，何必要求別人做聖人？

　　或者是因為心裏空虛，或者是為了虛幻的激情，或者是身不由己，叫身心放縱一次，開一次小差，這個想法藏於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將心比心，幹什麽對別人那麽求全責備？見到孫琪的那一刻，她也是心動不已，情不自禁，好像遇見了久未謀麵的知音。

　　李佳露想起張磊的很多好，雖然他有那麽多缺點，又是個失足男人，但罪不至於死地，屬於那種可以改造好的失足青年。誰也不是聖人，既然是給孩子洗澡，把孩子洗幹淨後，髒水倒了就可以，孩子就沒有必要扔掉了。

　　尤其這趟美國之行，李佳露見到很多人，經過那麽多事以後，再想起和張磊的婚姻，突然之間豁然開朗了，原來婚姻中不僅有愛，還要有智慧，責任，理解，寬容，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像合作夥伴的關係。李佳露不知道是年紀大了，活的越來越沒有激情，還是因為活的越來越糊塗，也許是真的到了不惑的年紀，對一切都不以為然了。李佳露在美國再也呆不下去了，她急切著盼望回家，家裏有孩子，還有人幫她照顧孩子，她感覺很安全，也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