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婚姻

第8章　何去何從

　　李佳露認為自己受到欺騙，與卑鄙的騙子在一起生活，真是生不如死。

　　她想著離婚，但又不想鬧得滿城風雨，到時間學校的同事和朋友，當麵不說背後說。大家用一種同情或者是幸災樂禍的眼光看你，李佳露真受不了那種折磨。所以，聰明的辦法是，什麽私事都不張揚，小心地把個人的隱私保護好，不被周圍的輿論所關注，李佳露計劃著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事情辦妥當。

　　李佳露想找個合適的人商量這件事，卻想不到有合適的人去分擔，她的性格屬於開朗開朗的那一類，朋友很多，但都是些浮華的朋友。真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走進她內心的陪著她說知心話的朋友卻不多，甚至沒有。她一直在找這樣的朋友，卻沒有如願以償。有人說，女人的友誼和她們的身份，相貌，還有收入狀況成正比，對於這點，李佳露很讚成。遇見很強勢的人，她心裏會自慚形穢，和人家交往心裏有壓力，但是，遇見不如自己的人，她骨子裏會看不起她。

　　真正和自己匹配，無話不談的人，她還沒有遇見，她不知道以後還能遇見這樣心靈相通的朋友嗎，也許所有的人都是孤獨的，隻不過不願意承認而已。讀書的時候，李佳露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之間的關係漸漸淡下來，因為社會地位，工作婚姻狀況確實有不小的變化。班裏有幾個當年很漂亮的班花，由於工學曆工作不妙，收入極低，找的老公又不強，一轉眼就變成了大媽級的人物，身材發福，滿嘴隻是柴米油鹽醬醋鹹，李佳露感覺她們變得俗不可耐，自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張磊朋友的家屬，李嘉欣也認識幾個，和她們的交往中，也僅限於外部，表麵膚淺的交往，但走進內心的還沒有。

　　李佳露交往過一個比較成功的朋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那種，人家是一女強人，資產雄厚，花錢如流水，穿戴都是名牌，每到休閑的時候，都會約她到處旅遊。李佳露的心裏很不踏實，因為她不敢保證什麽時候會遇見下崗的事，雖然張磊掙得錢足夠她也過上這樣的生活，但老公掙得錢再多，畢竟和自己掙得錢不一樣，自己的收入遠遠沒有達到這樣的消費。看著那位一臉優越的女友，李佳露退避三舍，漸漸地疏遠了她。通過這次交友，李佳露發現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不假。

　　上大學的時候，李佳露聽老師調侃，中國古代的社會是等級社會，家裏有五畝地的人，不願意和家裏有十畝地的人交往，現在她想想確實有道理。她想了半天，所交往的女朋友中，沒有一個可以真正說知心話的，尤其是離婚這樣重大的事，隻能她一個人抗住，自己給自己拿主意。沒有人會拯救自己，隻有自己才是上帝，任何人都不可靠，還是要靠自己。人生是孤獨的，李佳露深有體會，遇見什麽問題，她都會一個人擔當。但她又不是那種莽撞之徒，總會從各個方麵想問題。李佳露冷靜地思考這件事，她要想個萬全之策。她希望最好張磊能淨身出戶，孩子，房子全不要。離婚後，還按月交孩子的撫養費。

　　不過這點不現實，家裏的資產大多數都是他掙下的，憑什麽他全部放棄？他也很小氣。那麽隻有去法院，他是過錯方，叫法院來判。從個人角度上看，離異很簡單，反正李佳露有工作，她一直在社會上風裏來，雨裏吹的，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職場上，個人感情上什麽大事沒有經曆過？李佳露很慶幸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社會，一直在工作。張磊掙錢越來越多，李佳露的小日子越過越滋潤，但她從來也沒有辭職的打算。這個源自於娘家媽，李母本人是個退休的機關幹部，李佳露的姥姥當年也是離休老幹部。在李佳露小時候，兩位女長輩就告訴她，要是女人不工作，就會沒有地位，將來嫁到婆家，老公、婆婆都會看不起你。婆婆一直給他帶孩子，後來婆婆因為動手術，住了一段時間的醫院，孩子沒有人看。

　　當時婆婆勸她辭職：“你看，現在張磊現在掙得錢，足夠養活你們娘倆了，你幹脆辭職在家裏養孩子吧，把孩子養好了，比什麽都重要，我在家裏呆了大半輩子，不是也挺好的嗎？”

　　辭職在家？每天晚起早睡，把孩子看好，就沒有其他心事了，再結交幾個這樣的朋友，過著舒服的生活，何樂而不為？李佳露心裏也轉出這個念頭。但家裏兩位長輩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來，姥姥說，“女人必須要有工作，才有地位，如果全職在家，沒有經濟來源，人家會看不起你。”

　　老娘也說，“沒有工作是最可怕的事，到時間會整天看人家的眼色行事，最後成了人家的保姆。”我的未來不是夢，更不能是噩夢，鑒於如此可怕的，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人生前景，李佳露想想還是拒絕了。她對全職在家，做家庭婦女有種天然的恐懼心，全職在家意味著沒有收入，靠別人養活，但人家憑什麽養你，結婚就是養你的理由嗎，為了一張紙，人家就養活你？她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張磊能對她一生忠貞，癡心不改，而且給她掙大把大把的錢，叫她過著舒服的日子。當然賴在家裏耍賴皮也沒有關係，但家庭地位就會一落千丈，要是換自己，張磊整天賴在家裏不工作，她肯定會看不起他。

　　所以做家庭婦女，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心理素質，除此之外還要具備足夠的運氣。每當娘家媽說起家庭婦女的那種表情，叫她非常難忘，那是種不屑一顧的表情，“你說家庭婦女有什麽出息，除了會圍著鍋台轉，還能幹什麽？就像一隻老母雞。”

　　“要是你不好好學習，將來長大了，就隻能做個沒有出息的家庭婦女。”

　　“家庭婦女，頭發長見識短。”

　　“你指望家庭婦女能有什麽思想？”

　　“難道你認為家庭婦女還能見過大世麵嗎？”

　　“你和一個家庭婦女有什麽說的，她們除了像個母雞一樣的圍著鍋台轉，還能幹什麽？”

　　“她一分錢都不掙，還好意思花錢？”

　　在她們的嘴裏，家庭婦女好像就是沒有出息的代名詞，誰誰誰學習成績不好了，誰誰誰不爭氣了，在李佳露長輩那裏，她們將來什麽都不會幹，隻能做個家庭婦女。李佳露想著要是婆婆聽到這些話，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所以，在李佳露的腦子裏，家庭婦女是最沒有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的一群人，無論在單位混的好不好，都要硬著頭皮混下去，因為單位月底會雷打不動地發工資，有了這些錢，在家裏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靠別人養活了。現在，李佳露想著離婚，就更為當初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了。即使錢掙得再少，隻要能夠養活自己，在家裏就會有尊嚴，也有發言權，這點最重要。要是當初真的辭職做個家庭婦女了，張磊又出軌，那就連離婚的資本都沒有了。

　　李佳露眼前出現一幅圖畫，那是她全職在家和張磊談離婚的事：“你真不要臉，我不和你過了。”

　　“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有什麽理由跟我吵跟我鬧？你不過拉倒，那就走吧，法院不會給你房子，因為房子我買的，也不會給你孩子，因為你沒有工作，不能撫養孩子。”可能還有一句話，他沒好意思說出來，你走了正好，我本來就想著換個新的，那個姓劉的，早就等著我了，你空出的位，我早就有候選人了。本來嗎，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但是老婆太長壽怎麽辦？那就自己徹底隱退江湖，變成一個傳說去吧。

　　現在，李佳露可是什麽都不怕，她抱著那種怕是沒有用的，既然來了就要坦然麵對的態度去對待。既然離婚，肯定是過不下去，沒有見麵的必要了。要是沒有孩子，大家幹淨利索地散夥，兩不相欠，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誰離開誰，都會活得下去，不但會活下去，肯定會活得比你好，氣死你。但現在中間夾著個孩子，這就是另外的問題了。她要從孩子的角度多考慮離婚。

　　她設想一下，如果真的不在一起過，靠自己的工資，養活孩子也不是問題。將來的物質生活雖然不富裕，但最起碼不會吃不上飯，再加上有住房，母子兩人粗茶淡飯的，總會過的不錯。雖然累，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累隻不過是一時的，將來孩子長大了，問題就會迎刃而解。至於孩子，自然要跟母親。但問題是，關於孩子的歸屬問題，能不能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對方是過錯方，爭取到撫養權應該沒有問題。如果爭取不到孩子的撫養權，那一無所有了。

　　在李佳露所交往的朋友中，離異後，還真有把事做絕的人，李佳露的一個同事就沒有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被男方搶走了。那個男的是個商人，在哪裏經商都一樣，於是他領著孩子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孩子媽媽不遠千裏去看孩子，被孩子的爸爸擋在門外，不讓孩子與他媽媽相見。李佳露最怕的就是這一點。離婚後，孩子再被男方搶走，將會一無所有了。還有，離婚後是否要自己過一輩子？一盞孤燈相伴，孤老終生？憑什麽？人活一世，草木一生，是為自己活的，憑什麽要一個人過，離婚是為什麽？是為了尋找更好的生活，尋找更高的生活質量，尋找更好的伴侶，憑什麽不找。

　　但是能找到合適的嗎？又要像結婚前那樣去大量相親，再經曆一係列的問題，就好比那句話說的，睡了一覺，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不，不，不，還不如解放前。以前做小姑娘的時候，找對象，心裏很有底氣，為什麽？因為年輕，貌美，有資本。這個看不上眼，轉身就走，身後邊有的是人等著。現在人到中年了？還能這樣嗎？不錯，人倒是有素質了，還有文化底蘊，有腦子，也有氣質。可在婚姻市場上，男人看重的不是這些，人家看重的是美貌和年齡。女人到中年，缺少了最重要的優勢，那就是年輕貌美。沒有了這個資本，女人在婚姻市場上的身價開始打折，當然富婆是例外，人家有錢，可李佳露沒有錢，也沒有才氣，她和年輕的小姑娘的身價肯定不能相提並論，所以，她打折的幅度比較大，而且相當的大。哎，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婚姻市場上能有什麽樣的身價？

　　到時間還得描眉畫眼，渾身噴灑著香水，穿著性感的時裝，強打起精神四處相親，陪著不同的男人約會，吃飯，聊天，被人家像商品一樣，品頭論足，挑挑揀揀地選來選去，這樣的日子真太可怕了，與其這樣，不如直接陪著一盞青燈，終老一生吧。想到這裏，她心裏很悲涼，那個姓劉的混賬女人真是可恨，害的自己如此落魄。等著有機會一定會給她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