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老板在李開夫的陪同下,首先考察了水田灌溉的渠首、幹渠、支渠,又走遍了下遊十多個生產隊,看了約有幾十萬畝正在抽穗的稻田,波連波,浪推浪,一望無際。他看到這巨大的水利工程和豐富的水源,才堅信,小江南農場的水田是有穩步發展下去的基礎的,又考察了鄰近兩個縣,最後還考察了光榮農場的水田。李開夫又讓他考察了一片片麥田,他才堅信,建一個大型造紙廠,水資源和麥秸、稻草等原材料是不成問題的。回來後,薑苗苗用東北特色菜熱情地招待他時,更加融洽地暢談,使他堅定了要上這個大項目的信心,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勁頭在促使著他。他心裏非常清楚,台灣用的不少種紙都是進口的,莫說台灣,就是東南亞一些國家,不管投資商多麽強調解決汙染問題,一般情況下,政府是很難批準這種項目上馬的。真是個難得的發財機會,況且,這裏的勞力廉價,他已經有了初步打算,與台灣自己工廠附近一個瀕臨倒閉的造紙廠聯合,在北大荒建一個大造紙廠。
從暢談到決定,吃完晚飯回到套房,簡單擦一把臉,往床上一躺,鮑老板才覺得確確實實是累了。
溫小鳳在衝浪浴盆裏放好水,給鮑老板解開上衣扣,又解開腰帶,先上後下的剝了個幹淨。鮑老板閉著眼睛,懶洋洋的,像是疲勞,又像是在享受著溫小鳳的溫情。
突然傳來了“丁零零……丁零零……”一聲連一聲的急促的門鈴聲。
“真不禮貌!”鮑老板的興致被打消了一大半兒,說,“誰這麽晚了還來打擾!”
溫小鳳說:“快穿睡衣,我去開門!”
“不……”鮑老板氣急敗壞地說,“不理他,管他是誰呢!”
“丁零零……丁零零……”
“砰砰砰!砰砰砰……”
“開門!開門!快開門!”
門鈴聲,敲門聲,還伴著蠻橫的喊叫聲。
溫小鳳先出了浴室,給鮑老板拿來一件長袍睡衣,自己趕緊穿上一件。鮑老板也已經感覺出像是有什麽不妙了。他倆剛走出衛生間,聽見外邊有人大聲說:“李董事長囑咐,讓我看好這個房間,不準有人來打擾!”
“李董事長算個什麽玩意兒!”羅小虎使勁敲幾下門,對身後的招待所所長說,“我們這叫執法!”說著一聳肩,保安服肩頭上的兩個牌牌也隨之一晃,像在顯示它的威力。
鮑老板一開門,羅小虎一步跨進來說:“鮑老板,能不能出示你和溫小鳳的結婚登記證給我們看看?”
“警察先生,”鮑老板忙賠笑臉,“我和台灣的太太已經感情破裂,準備和溫小鳳結合,溫小姐的家鄉已出示了證明,或者是隨我到台灣去辦結婚手續,或者是我來內地辦理結婚手續……”
溫小鳳轉身回到房間,從小手提包裏拿出一張蓋有好幾個大印的證明遞給羅小虎說:“警察先生,請檢查!”
“我不檢查這玩意兒!”羅小虎很蠻橫,“我要檢查結婚登記證。有結婚登記證,你們在一個房間裏住才合法,知道嗎?!”他隨手把證明往地上一扔,對鮑老板說,“鮑老板,有人舉報你是有婦之夫,又找來妓女奸宿,已構成嚴重的嫖娼,根據國家治安條例規定,你倆已構成嚴重犯罪……”隨著羅小虎的聲音,兩名警察忽地上去,一個對準鮑老板,一個對準溫小鳳,“哢哢”地戴上了手銬子。
“哇……”溫小鳳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來,“你們汙人清白,說我是妓女,你們調查去呀……嗚……嗚……嗚……”接著大哭不止起來。
“別哭,”鮑老板斜一眼溫小鳳,回頭怒問羅小虎,“誰讓你們這麽幹的?我抗議!我要見薑書記,見李開夫,見連喜……”
“哈哈哈……”羅小虎大笑一聲,得意地說,“鮑老板,觸犯了國家法律,見誰也不行了,走!跟我們走吧!”跟隨羅小虎的一個經警說:“鮑老板,明智點兒吧,你是聰明人,可能你也知道,我們常處理這種事情,有兩種處理法。一呢,跟我們走,到保衛科,在罰款單上簽個名,交兩個錢就完事了,這對你來說恐怕不算個什麽;要是抵抗不交呢,那我是另一種處理方式,收容教養,或者是……”
“或者,或者什麽?!”鮑老板激怒了,“我不去,我要見薑書記!”說著要去打電話。
羅小虎跨上一步攔住:“鮑老板,你已經被拘審了,不準亂說亂動……”
“我抗議!我抗議!”鮑老板氣急敗壞地呼喊,“我要和你們薑書記說理!”
羅小虎說:“鮑老板,事實麵前,薑書記也救不了你啦……”
鮑老板跳著腳大喊:“我要去北京,我要到政府告你們,你們侵犯人權!”
羅小虎眼珠子一瞪:“少他媽的廢話,快跟我走!”
兩名警察見羅小虎一使眼色,上去架住鮑老板就往外走,溫小鳳一骨碌爬起來,追到門口,門口已經站滿了服務員和看熱鬧的宿客。溫小鳳擠著攆上去,抱住鮑老板哭喊著說:“不去,不去,他們會打你的,不能去呀……”
“不準胡來!”
羅小虎剛要發橫,聽見傳來怒斥聲,扭頭一看,招待所所長陪同薑苗苗氣喘籲籲地走了過來。
“羅小虎……”薑苗苗手指著羅小虎,氣憤地問,“誰批準的,亂抓人?”
羅小虎洋洋得意:“薑書記,抓違法亂紀分子還用誰批準嗎?這是我們的責任呀,要是明顯的犯罪分子都得你們領導研究批準再抓,多少犯罪分子跑不了呀?!我們這是有理有據在執法……”
“執你媽的法!”李開夫也趕來了,瞪得兩眼直冒金花,猛虎一樣撲來,對準羅小虎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耳光,“你走後門來的一個臭保安員,有什麽權力拘留人?!”
羅小虎雙手捂著火辣辣疼的雙腮,問:“你憑什麽打人?”
“打人?!”李開夫握緊拳罵著,“我還要整死你呢……”他剛向羅小虎逼去,被薑苗苗攔住了。
薑苗苗命令似的說:“羅小虎,給我把手銬解掉!”
“不行!”劉風耀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人群裏了,“我們黨有黨紀國有國法,鮑老板確實犯到這兒了,憑什麽抓住了壞人又放開!”
薑苗苗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劉風耀在幕後操縱的,讓他去局裏開會,他明應暗不辦,一看就知道,他要從這裏做突破口,矛頭都是對自己來的,好猛,好凶啊!她第一次這樣怒發衝冠:“開夫,馬上打電話讓公安局長來,再帶幾個幹警,把羅小虎等三人給我抓起來!”
劉風耀兩眼一瞪:“憑什麽?就憑他們抓了違法亂紀的人?”
“我們不違法!”鮑老板怒吼起來,“我們有證明,我們很快就結婚了……”
溫小鳳哭喊著申述:“薑書記,可以調查,我不是壞女人,”轉身對鮑老板哭喊著說:“先生,他們願意罰就罰吧,別在這裏建廠了,咱……把……這裏的廠……也……搬走吧……”
“嘿!”劉風耀眼珠子一瞪,“別以為我們怕這個,我們堂堂的祖國北大倉,你們投的這點玩意兒,不過是九牛一毛,我還真沒放在眼裏,走了,倒淨化了我們北大荒的空氣!”
薑苗苗氣得不知說什麽好了,再也忍不住說了一句:“劉風耀,你住嘴!”
劉風耀毫不示弱,用同樣的口氣和稱呼說:“薑苗苗,你住嘴!”
兩人僵持起來。
場公安局長帶領四名幹警迅速趕到,在薑苗苗的指令下,解除了鮑老板和溫小鳳的手銬,劉風耀仍很強硬不肯讓步。見此情景,鮑老板和溫小鳳執意要走,薑苗苗極力挽留,劉風耀也強令不讓走,說不能解了手銬就算完事兒。還給薑苗苗等也加了罪名--包庇犯罪,要請上級裁定再說,弄得鮑老板哭笑不得。第二天賈述生聞訊趕到,並代表總局宣布:劉風耀調離小江南農場,等待分配工作。劉風耀已經預料到了,早已和陳大遠通了電話,更是不服氣,怒氣衝衝地當著眾人宣布:我要告,我要到部裏告,部裏告不成就到國務院去告……經賈述生、薑苗苗做工作,鮑老板心裏算是稍稍有了點兒安慰,聽劉風耀這麽一吆喝,心裏又沒了底兒,新增加的生產線的投資暫且停止,建大型造紙廠的問題,也提出論證論證再說,溫小鳳又不斷敲邊鼓,動員鮑老板去川都投資……
高大喜聽說後也趕來了,但不管怎麽說,鮑老板就是不願再繼續投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