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明媚,春意融融。
魏曉蘭從場部開完會回來,雖已是傍晚,還是召集分場班子領導成員,擴大到各生產隊黨支部書記和隊長,傳達了會議精神。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內容,是從農墾部得到消息,今年國家要加大對北大荒開發建設的投資力度,要從蘇聯進一批拖拉機、聯合收割機等農業機械,而且要按近五年的開荒量,配備農用噴藥小飛機。還要投資建化肥廠、糖廠以及一批奶粉廠、麵粉加工廠、大豆浸油廠,還要按農場、分場分配投入額,發展養牛、養羊、養豬為主的畜牧業。總之,國家急需糧食解決全國人民的吃糧問題,要在北大荒建設一批農林牧副漁全麵發展的社會主義新型農場。
這樣振奮人心的消息,本應認真傳達,製定分場規劃,爭取國家資金,可是,魏曉蘭匆匆傳達完就了事了。她把參加會議的打發走後,留下方春,把門一關,虎視眈眈地走到他跟前問:“姓方的,我去場部開會前幾天,就惡心直想吐,我說怎麽直惡心呢,是不是胃腸出了毛病,你也跟著打囫圇語。這回,我到場部開會去檢查了一下身體,大夫說我懷孕了……”
“啊--”方春故作驚訝地問,“怎麽?懷孕了?沒結婚就懷孕了?你是不是……”
魏曉蘭一把抓住方春:“你別他媽跟我裝蒜,是不是有幾次你在我這兒,我迷迷糊糊睡著了,你幹缺德事了?”
“你才他媽的裝蒜呢!”方春仗義了,抓住魏曉蘭的脖領子,“一天到晚假裝和我親親熱熱的,我還沒問你呢,你和別人瞎胡整幹缺德事兒了沒有?整出了孩子還嫁禍於人,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他媽的,真是豈有此理,……我不要你這個婊子……”
魏曉蘭一下子傻眼了,口氣也變軟起來:“方春,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確實沒和別人幹過缺德事兒,要是有那事兒,老天有眼,我寧肯天打五雷轟!”
“哼,”方春也泄了點兒氣,腦袋一歪說,“那是怎麽回事兒呢?這事兒隻有你自己清楚!”話語還是很硬氣。
魏曉蘭擔心起來,要是他死不承認也沒招兒,吵吵出去了,自己丟人了,別說還當黨委書記,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得讓別人戳斷後脊梁呀!方春猜透了她的心思,更是硬氣了,心裏想,他媽的,放著好果子不吃非要吃苦果子,這盤棋我看你怎麽走子兒吧。
“方春,我確實沒和別人幹缺德事兒呀!”魏曉蘭幾乎是央求了,“我怎麽就懷孕了呢?”
“這不是笑話嗎!”方春怒斥道,“不和別人進一個被窩兒睡覺就能懷孕,鬼才相信哩!這樣的女人,嘿……”
魏曉蘭見方春要走,撲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雙手抱住方春的一條大腿說:“方春啊方春,我的好方春,我真的是清清白白呀!除和你在一起外,再沒接觸過別的男人,這你也能知道。”方春故意東拉西扯:“在分場你是不能有事兒,誰知道你今天去總場開會,明天去場部匯報,跟總場的大官兒,還有機關裏的那些小科長什麽的,有沒有什麽事兒呀!”
“沒有,沒有……”魏曉蘭哭出了聲來,“在老家時聽人說過,有鬼坐胎的故事,還能真的是……”
方春忌諱這一說法,問:“要是你敢保證沒和男人幹缺德事兒,那麽,你穿沒穿過男人的褲衩子呀?”他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了一個既能在她麵前道貌岸然,又給她個下台階的招兒。盡管荒唐,也不能承認是自己種上的。
“哎呀,”魏曉蘭說,“想起來了,春節前,你說你要洗衣服,我說我也要洗,結果,你把你的衣服拿到我這裏來洗的,洗完就晾在我這屋裏了。咱們還燒熱了爐子,屋裏直讓人冒汗,你把你的衣服也搭在我屋裏晾了。第二天早晨停電,我著急起來有事兒,趕上要換褲衩,等晚上睡覺時,才知道摸黑穿褲衩穿成了你的……”
“要真是這樣,我倒塌實了。”方春說,“反正別人東西跑不到我褲衩裏去,這麽說,這孩子是我的種?”
魏曉蘭急切地說:“是,肯定是!”
其實她心裏明鏡一樣,明知荒唐,荒唐就荒唐吧,總算有個台階下。自己想和他搞政治戀愛,他來了個強占我女兒身。好,為了前途,就先把這口氣糊裏糊塗地咽下去吧。
“他媽的,這麽說我成了--”方春說,“有意栽花不讓栽,無意栽花花自開了?”
魏曉蘭急忙借題發揮:“是,是,方春,咱倆結婚吧!”方春問:“什麽時候?”
魏曉蘭站起來說:“明天,明天咱倆就開個介紹信,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越快越好,不這樣,就要弄個先斬後奏的名聲呀!”
“行--”方春歎口氣說,“好,明天就明天吧!”
他心裏暗暗讚歎:王繼善呀王繼善,你這老村頭的損招兒還真挺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