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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寒氣在層層加碼地步步向北大荒進逼。會戰進行了二十天,清除疏通了三公裏多的主渠道,還清除疏通了五條支渠,開發出了兩千多畝撂荒了二十多年的荒地。這期間,賈述生專程去場部見了吳場長,匯報了席皮犧牲和安置的情況,並做了檢討。吳場長既不是批評也不是表揚地說了一些話,還專門來看了會戰工地,他直讚揚薑苗苗等人唱的那首《北大荒人的歌》好,說是要在全場唱開,並向農墾部推薦,在整個北大荒唱開。接著詳細聽了王繼善關於種植水稻成功和八家子實踐的情況,了解到水稻的產量是高於大豆、玉米的。王繼善還熱情地邀請吳場長及賈述生、高大喜到家裏做客,共同嚐了香噴噴的大米飯。吳場長是江蘇人,嘖噴讚歎這北大荒的大米口感好,連連說,這裏生長的大米要比他家鄉產的好吃多少倍。

  吳場長盤腿坐在王繼善家的熱乎炕頭上,品著油汪汪又香噴噴的米飯,再吃一口蘑菇燉野雞,對賈述生要放“北大荒小江南”這顆“衛星”產生了更濃的興趣,尤其對他們這種夜以繼日的艱苦奮鬥精神,更是讚歎不已。

  “老王,”吳場長越嚼越覺得這米有滋味兒,放下飯碗,用筷子點劃著油汪汪散發著清香氣的米飯問,“這是什麽品種?”

  王繼善笑笑:“當時的稻種,是一個叫西山信清的日本人從日本弄來的,他多次說過,這是日本耐寒的優秀稻種。”他咂口酒放下杯說,“這日本鬼子當年殘暴歸殘暴,要說起種水稻來,還真他媽神神道道的,也挺有意思。”吳場長感興趣地問:“怎麽個神道法?”

  “西山信清說,他們日本人把水稻看成是小麥、玉米、穀子等這些莊稼裏的穀物之王,說這個‘王’不同別的穀物,所以好吃,是神靈給它的。這穀物之王從生長開始,不僅有根有葉有穗,而且有靈魂,也叫稻魂。所以,他們在撒種時都要在地頭上擺上神龕,神龕裏有想像出來的穀王神像。地裏一開始撒稻種,地頭上又燒香磕頭又祈禱,大約要持續十五分鍾,說這是叫敬拜稻穀神,願神靈保佑能風調雨順、稻米生香……”

  “哈哈哈……”吳場長突然開懷大笑,“小日本鬼子沒想到,光顧敬稻神,忘了敬咱們中國人民解放軍這個比稻神還有神通的神了,叫咱們這個神,把他們一腳踢得屁滾尿流地骨碌回日本島了!”

  賈述生、高大喜都跟著開懷大笑起來。賈述生止住笑說:“吳場長,再過兩年還是讓日本鬼子看看,我們這個神是怎麽建設北大荒小江南的吧!”高大喜借賈述生的話舉起杯說:“來,願咱們的北大荒小江南這顆‘衛星’早日上天,幹杯!”

  四人同時碰杯後一飲而盡。

  好景不長,會戰剛剛結束,就來了中央和省裏有關人員組成的聯合調查組,隻經過半天時間的調查,就認定了賈述生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調查組向總場黨委建議,六分場的黨委書記由魏曉蘭擔任。吳場長一再解釋,調查組還是執意讓魏曉蘭擔任黨委書記。臨走還交代說,像這樣立場堅定、旗幟鮮明的幹部,以後還應該重用。他們表示,回京後要向有關領導和農墾部反映,要重用這樣的好幹部。最後有個決定性的提議:賈述生炮製的所謂“北大荒小江南”計劃必須立即停止,按開發計劃,把這裏建成麥豆產區。賈述生下放到二隊戴右派帽子進行勞動改造。

  調查組要上車撤離了,高大喜拽住那個大個子組長的胳膊,歇斯底裏地大喊:“賈書記不是右派,你們不能走,你們說什麽也不能走,你們再調查一天,我還要好好和你們談談!”

  “高大喜同誌,我們調查組希望你要冷靜!”大個子組長掙著胳膊說,“我們已經暗示給你了,你還是不悟。我們已經和吳場長談了,也不怕當著你們的麵說,要不是考慮你性格直爽,沒有骨子裏的東西,又是受賈述生的蒙騙,你也貼右派的邊了,要不,分場這個黨委書記的頭銜,怎麽也不會是魏曉蘭的。你就好自為之吧!”

  “我?我也貼右派的邊兒?”高大喜急了,扯開懷一拍胸膛,“你們挖出我的心來看看,我高大喜的心窩裏沒有一點一滴是反黨的,沒有一絲一毫是不和黨一個心眼兒的……我敢說,我要是右派,整個中國就沒多少不是右派的了!你們瞎整吧,我不服!”

  吳場長撥開高大喜的手,把大個子組長讓進大解放駕駛室,低歎一聲說:“大喜,就這麽樣吧,你的擔子還重著呢!”說完關上了車門。

  汽車的後P股上吐出一股濃濃的黑煙,隨著噴出一股股刺鼻的汽油味兒,在疙疙瘩瘩的路上搖搖晃晃地走了。高大喜跺著腳,雙手緊攥著拳舉著胳膊,衝著汽車的背影大喊:“吳場長,別人不了解,你還不了解嗎,賈書記好好的怎麽成了右派呢?他怎麽成了右派呢?他怎麽成了右派呢?他怎麽,怎麽……”

  那呼喊裏帶著震顫,帶著抗議,一聲比一聲高,漸漸變得嘶啞了,直到最後喊不出噎在嗓子裏了,薑苗苗才算把他硬拽到了剛剛使用的磚房辦公室裏。這辦公室是一棟飛機式的磚瓦房,平易簡單,但在這北大荒的荒原上就夠氣派,夠輝煌了。其他墾荒隊員剛從會戰點撤下來,正在從馬架子裏往新磚瓦房裏搬。女支邊們也正在忙亂地搬運行裝。他們都停手了,都在聽著高大喜呼喊,但誰也沒上去,誰也不知道上去該勸說些什麽……

  分場通訊員不知道這些變化,把賈述生馬架子辦公室裏的用品都搬進了新辦公室。賈述生在馬春霞陪同下來辦公室取這些東西,剛開門進屋,魏曉蘭就隨後跟了進來。她不屑一顧地斜視了賈述生和馬春霞一眼,冷言厲色地對通訊員下令:“把不該留在這屋裏的東西統統搬掉拿走,到荒甸上去采些艾蒿,放在這屋裏燒一燒,熏熏什麽人都來帶進的晦氣,然後打開窗子曬曬陽光,放進些新鮮空氣來!”通訊員膽怯地瞧瞧魏曉蘭,瞧瞧賈述生和馬春霞,不知如何是好。賈述生咬咬牙,抱起床上的舊軍大衣就往外走。剛衝出門檻,高大喜和薑苗苗已經帶著膠輪拖拉機過來了,一起把東西裝上車,把他送到了二隊。二隊隊長孫振鵬從接到高大喜的電話,就在新搬進的紅磚房大宿舍門口等候,把賈述生安排到了最裏邊靠牆的地方,還和隔鋪扯上了一層簾布,口頭說是讓大家和他劃清界線,實際是覺得賈述生心情不好,給他個靜一點兒的小環境。

  “高場長,”馬春霞說,“我不想在分場機關工作了,要求調到二隊來。請你幫著我和魏書記說說。”

  高大喜顯得非常焦躁:“哎,你呀你,不是還沒有人說什麽嗎,你就在分場機關照舊當你的會計……”

  馬春霞瞧瞧賈述生,臉轉向高大喜:“不,我明白你的好意,我,還是調到……”

  “高場長,”薑菌苗說,“我看馬春霞說得有道理,咱倆就同意吧,回頭再和魏……”剛要說“魏書記”三個字,怎麽覺得這麽拗口,嗓子眼裏像塞著什麽東西,改了口,“回頭再和魏曉蘭說一說,賈書記在這裏,春霞可以照顧照顧,陪著散散心。”

  賈述生說:“薑副場長,以後就別再叫我賈書記了,就叫我老賈或述生吧。”

  “我們就叫--”薑苗苗說,“就叫我們的老書記。”

  “高場長,薑副場長,還有春霞,”賈述生說,“你們的心情我都理解,你們可都要好自為之呀,別因為我再影響了你們。”

  “這是什麽話!”馬春霞說,“高場長、薑副場長,你們快回去吧,大家從會戰的工地剛撤回來,事情千頭萬緒,快回分場看看,千萬別再有什麽閃失。我在這裏陪陪述生,你們回去先和魏書記說說我的事情,我回去再找她。”

  高大喜和薑苗苗相視點點頭,離開了宿舍。他們走後,馬春霞發現新宿舍裏的不少人都用陌生的眼光偷偷地看他們,有的想說幾句,來到鋪前站一站扭頭就走了,連隊長孫振鵬都是在沒人的時候,表現出一種偷偷摸摸的關心和愛護,隻要一有人,就躲躲閃閃,仿佛怕傳上瘟疫似的。賈述生想,自己當黨委書記時,對這些國民黨投誠人員,還有這些右派,沒有一點兒歧視的意思,如今,他們倒在躲閃戒備自己了,心裏一陣陣尷尬和難過。

  “述生,”馬春霞說,“走,咱倆到外邊走走去。”

  賈述生說:“外邊涼吧?”

  “沒關係,太陽還沒落山,”馬春霞說,“多穿件衣服。”說著給賈述生披上軍大衣,自己找了一件賈述生的上衣一穿,拉著賈述生的手就往外走。

  分場部辦公室、職工宿舍、大食堂,包括公共廁所、發電機房、小麵粉加工廠、油房等等都已經如期完成投入使用,各有用場了。茫茫的荒原上,這些紅磚紅瓦構成的房屋,在寒氣中閃閃發光,讓夕陽映照得格外耀眼,遠處看去,就像鑲嵌在北大荒原野上的一條條紅瑪瑙。所有的小馬架子已全部拆掉,惟有那新建的兩棟幹打壘的鴛鴦房有些遜色,不過,大夥兒打量得最多的還就是它,最感興趣的也是它。

  “春霞--”賈述生把大衣給馬春霞披上說,“我心裏從來沒這麽憋屈。有一次,那是在朝鮮戰場上打了敗仗,犧牲了不少戰友,心裏憋屈,悶得慌,像什麽紮得慌,也沒像這個樣子……”

  馬春霞不用說,心裏也很難受,她瞧一眼賈述生說:“述生,要頂得住,咱們來建設北大荒,還非得當黨委書記嗎?我還非得當會計嗎?當一名普通職工……也可能你會說,連一名普通職工都當不利索,是右派。右派又怎麽樣,右派不也要參加北大荒開發建設嗎?總不能把咱的開發建設權剝奪了吧?這就行。幹啥說啥,幹啥有啥樣的快樂。到時候,分上一戶漂亮的磚瓦房……攢了錢一起坐上火車,回關裏家一起看你父母,看我父母,和他們一起圍在一張桌子旁喝酒吃菜,多好啊!我臨來時到你家去了,你家大爺、大娘都掉眼淚了。大娘拉著我的手說,春霞,什麽時候咱們能圍著桌子一起吃頓飯呀……我聽了又自豪又心酸,自豪你為事業這麽忠心耿耿,心酸你父母就惦念你這個兒子,把他們扔在關裏多可憐!我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臉上強堆笑容回答說,哎呀,大娘、大爺,這還不容易嘛!不是咱自己家裏的事情嘛!等述生在那邊穩定下來,我和述生一起回來看您二老。大娘拍著我的肩膀說,好,春霞姑娘,越快越好,回來,我和你大爺給你倆辦喜事兒,一下子說得我不好意思了。”她深情地倚進賈述生的懷裏,偷偷在他的衣服上擦掉了含了好一陣子的兩滴又大又苦澀的淚珠兒,說,“述生,這回,你無官一身輕,抽時間把左臂上的鋼絲取出來,你也可以輕鬆輕鬆了,咱們建個美滿的小家庭,好好享受享受你和那些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幸福生活,多好啊……”

  賈述生感動得眼淚滴了出來,緊緊擁抱住馬春霞:“春霞,我太對不起你了,戴上這頂右派帽子,讓你和我一起受別人冷落,心裏……”

  “哎呀,述生--”馬春霞抬起頭來,見賈述生掉起了眼淚,伸去一個指頭給他輕輕地擦掉,說,“你還是參加過上甘嶺戰役的戰鬥英雄呢,還是堂堂的尉官呢,我可能是在縣裏做了幾年共青團工作的緣故,別人說我是幼稚,我還覺得是種開朗呢。我們不能因別人歧視就灰心地活著,我們也不能因別人頌揚就趾高氣揚,隻要我們覺得我們在有意義地活著,有意義地幹工作,就是最好最好的人生了。述生,越這樣,我們越自自在在地給魏曉蘭他們活個樣子看看!”

  賈述生雙手撫摸著馬春霞的臉,既陌生又親切地瞧著她紅蘋果似的臉、那俊俏美麗的嘴唇,感激的熱流從心底直往上湧。他真不了解,自己的未婚妻競有這麽美好的心靈,他真想使勁兒使勁兒抱住馬春霞親了又親,甚至在草地上打幾個滾兒,兩個人抱著一直滾出很遠很遠……

  “是啊--”賈述生鬆開馬春霞,倒背起手,慢悠悠地朝前走著說,“你勾畫的這幅生活圖畫也挺美,不過,這沉痛的教訓我隻能深深地記在心裏,卻不知該怎麽吸取。”

  馬春霞長籲一口氣說:“述生,這教訓,你要是不提起,我真是不想說。細想想,這個魏曉蘭太歹毒了,你知道這頂右派帽子底下扣的是什麽嗎?”

  “情仇!”賈述生說,“現在已經不言而喻了,我讓她轉給你的定情物她沒轉,我來北大荒後寫給你的信都讓她截了,她蓄意製造了一個你已不理睬我、拒絕我追求的假象,以為千裏迢迢來到北大荒向我求愛,我會像接受雪中之炭一樣喜出望外,殊不知我鎮靜自若,終於等到了你的來臨。也正是你的來臨,在她心裏種下了情仇,借反右鬥爭的機會,抓住兩件事兒給我來了個無限上綱……”

  “這樣看來,我倆的愛情可就太珍貴了。付出這麽多代價,才換來了咱倆的真心相愛,應該好好珍惜,應愛出個樣子來,愛出個相應的價值來!”馬春霞見賈述生默默走著,腳步是那樣沉重,一轉話題說,“我們相愛的價值中全盤托著魏曉蘭的卑鄙,卑鄙到光有一捺沒有一撇,構不成一個‘人’字了!”

  “春霞,”賈述生左右瞧瞧,又回頭瞧瞧,見沒有人影,說,“這話咱倆說到這裏就拉倒,以後就讓它爛在肚子裏吧,千萬不能再提起了!”他警覺而又凝重地歎口氣說,“哎,這可真不像在戰場上,有多少勁兒就能使多少勁兒,有多少智慧就能使多少智慧。也怪我,說話辦事……”

  “述生,不提這些了!”馬春霞抬頭看看太陽說,“天不早了,咱們往回走吧,我趕回分場找魏曉蘭,要求調到二隊,幹什麽都行,同時也申請要個小鴛鴦房,申請結婚。”

  賈述生點點頭:“你要覺得去說不妥,或者說,不方便的話,就讓高大喜場長和她去說。”

  “沒問題吧,她會同意的。”馬春霞說,“我不在分場機關,要求到基層當一個普通勞動者總可以吧。”

  賈述生見快要進居住區了,再也忍不住激動與感激,一下子把馬春霞摟抱在懷裏親吻起來。

  “魏書記,”馬春霞在辦公室找到了魏曉蘭,“我要求調到二隊去,這是申請報告。”她說著把申請報告遞給了魏曉蘭。

  魏曉蘭正伏在辦公桌上看文件,故作隨便地抬起頭,又故作熱情地滿臉堆笑:“喲,春霞妹來了,請坐,請坐。”

  “魏書記,不坐了,”馬春霞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尷尬了,推辭說,“同意的話,請您在我的申請報告上簽個字,我好拿著到二隊找孫隊長報到。”

  “喲,”魏曉蘭收回堆在臉上的笑容,問,“要求到艱苦的第一線去?”

  馬春霞瞧著她沒有吱聲。

  “不,”魏曉蘭又改變了口氣,“是為了愛情吧?”可以聽出,那口氣裏帶有點兒冷嘲熱諷的味道。

  馬春霞還是瞧著她不吱聲。

  這一瞧,魏曉蘭倒覺得尷尬了,皮笑肉不笑地起身離開辦公桌說:“春霞,組織上對待賈述生的問題,不能采取株連政策,何況你和賈述生還沒有結婚,隻是戀愛關係。咱們之間還是階級姐妹。從這個角度來講呢,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我要占這個分場黨委書記的職務,而是賈述生一下台空了這個位置,我不占別人也要占,我占比別人占對你和賈述生來說還要強些。我們畢竟是老鄉嘛,俗話不是說,人不親土親嘛,土一親自然人就親了。賈述生的事兒,我是想貼貼大字報,讓他警惕一下就是了,話寫得嚴厲一點兒,主要是想引起他高度重視,我幹事兒就幹在明處,也不知是誰還往上捅,又捅得這麽大……”她見馬春霞愣著不吱聲,走上前一步又說,“我剛接任很忙,等過幾天去看賈述生……”

  “魏書記……”馬春霞不耐煩地截住魏曉蘭的話,用請示的口氣說,“你就看在人不親土親的份上批準我去二隊吧,也請你幫我和孫隊長說說,叫他分配給我們一個小鴛鴦房,我們準備春節前和大家一起結婚,參加集體婚禮。”

  魏曉蘭渾身每個細胞裏都充滿了醋意和積怨,一下子變得很嚴肅地說:“春霞,對於你和賈述生你們個人來說是戀友關係,對於你和分場黨委來說,是一個共產黨員和黨組織的關係。我從愛護關心你的角度說,這兩者關係你是很難處理好的,但是,我作為黨委書記又不能不在政治上關心你。剛才,高大喜場長來我這裏說了,也是為你說的這件事兒,讓我批評了。他名義上是關心你,實質上是在坑害你呢。你想啊,賈述生剛打成右派,可以說,他身上右派味兒正濃,就像一塊臭肉剛爛到頭,放在地上,隨時都可以去感染別人,尤其你,受感染的機會可能更多,等太陽曬一曬,風吹一吹,細菌不多了,再去接觸,受感染的機會就少了。我打這個比方可能不恰當,實質就這麽回事兒,我才真是誠心誠意對你好……”

  馬春霞急著問:“魏書記,你不同意我調到二隊?”

  “你聽著,”魏曉蘭轉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通知說,“國家為了更好地支持我們開發建設北大荒,新建了一所北大荒農墾大學,馬上就要開學了,通知發到了總場,要求每個分場選送一名有各方麵基礎的青年去上大學。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國家出錢培養,我考慮再三,還是派你去為好,隻是讀大學這四年期間不能結婚了,你看怎麽樣?”

  “我……我……”“馬春霞像被雷電擊了一下,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說,”我不去不行嗎?

  魏曉蘭把通知往桌上一摔說:“不行,這是組織的決定!”

  “我不想去……”馬春霞說,“我……”

  魏曉蘭說:“我知道你離不開賈述生,那畢竟是個人的事情,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要無條件服從組織的決定……”此時,魏曉蘭像是有兩個心眼兒在活動,一個在支使著嘴對馬春霞說話:“…不去?!不去試試……”另一個心眼兒卻暗暗發恨:“我讓你要鴛鴦房,讓你結婚,讓你發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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