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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鄭林一進包間還沒等南信謙讓他坐下,就急赤白臉地對南信說:“行了,該吃差不多了,以後你們五人就工作在一起了,有什麽話說不了,快,我有急事和你說。”南信見鄭林這樣,一時摸不著頭腦,因為爸爸剛退休,讓那幾件事兒整的,家庭處於非常時期,很可能出乎意料會發生什麽事情,對大家說:“來,我敬大家一杯酒,千萬別因為我一走大家就掃興,要接著好好喝,好好樂和。”話音沒落,便讓鄭林扯著胳膊出了“狗肉王大酒店”。

  南信一出門便問,什麽事兒這麽急?鄭林把他找到旁邊一棵大樹底下,剛要說,白力強一路小跑躥了過來,什麽事兒還瞞著我?能不能旁聽旁聽,要是不能我就走了。鄭林說,你小子用不著防備的,聽就聽聽吧。鄭林接著就把時尚找他和自己的對話繪聲繪色地學說了一遍。白力強說:“你小子行啊,說得後邊和南市長有關的那段話太來情緒了,好好。”然後瞧瞧旁邊沒人問:“南信、鄭林說實話,時尚坐的那艘船是不是你倆搞翻的?”

  南信說:“別亂懷疑,我倆怎麽能幹那事兒?”

  白力強說:“我看沒準兒!”

  鄭林說:“可別傳出這風兒去,鬧得真真假假的不好,再說我們倆在岸上,怎麽能把遊船搞翻呢?”

  白力強說:“那可不一定,孫悟空手握金箍棒會七十二變,弄得妖魔鬼怪迷迷瞪瞪,你小子手裏有個破吉普,像洋鐵鋪子砸的,伺候這幾名老幹部都舒舒服服的,沒有說你不好的。原先那老馬師傅就不行,沒一個說他好的。誰知道你小子是怎麽回事兒?”

  南信說:“白力強,翻船的事兒可別開這種玩笑,確定不是我倆幹的,我倆知道這件事兒,現在遠沒過危險期先保密一下,以後給你講這個段子。”接著問:“大夥都吃好了嗎?”

  白力強說:“問什麽喝沒喝好,你一不在,大夥都覺著沒意思了,也就散了。”

  南信婉轉地說:“哎呀!要知道鄭林說這麽點事兒,我就再陪大夥兒聊一會兒,都走了嗎?”

  白力強說:“肯定是都走了。不是都說嘛,沒有不散的酒席,找機會再聚吧。”

  南信說:“好,那就都回家吧。”

  鄭林說:“我還想回你家陪南市長聊一會兒。”

  白力強說:“我也想去,南市長在位的時候對我印象不怎麽好,我去挽回挽回印象。”

  南信說:“我爸都退了,還挽什麽印象,話說回來,對我印象還不好呢,這回轉變些了。”

  鄭林說:“像南市長這麽大的官兒呀,在位時難免戴個大眼鏡,可能有人度數大,有人度數小。所以看問題都不能那麽客觀。比如對王風耀那小子。”

  白力強說:“別絮叨了,你這麽說,要是讓南市長聽了多那個。”

  南信說:“沒事兒,沒事兒了,我爸已經接受我們好多東西了。”

  鄭林說:“南市長的經曆和情感曆程太好了,我這輩子白念他媽的軍事學院了,真想通過南市長退休前後的思想變化,看問題的不同角度,再剖析研究那麽幾個老幹部。寫一本《老幹部退休前後麵麵觀》,提供給那些從中年幹部向老年幹部邁進的人看看,給那些組織部門的幹部看看,肯定能給他們一些啟發。”

  南信停住腳步說:“鄭林,做這個題目好呀,等等再說,我想想給你提供材料,你小子準能寫好。”

  鄭林說:“那我就等等。不過比比你南市長出書來,我又沒信心了。誰出呀?出了誰買呀?”

  南信說:“要是好東西那就不怕,我可以以縣委書記的名義給你撥款呀,實在不行,我們哥兒幾個給你讚助出,也就是幾萬塊錢唄。我看待遇了,去西藏工資待遇高,補助多就沒問題。”

  鄭林又說:“那太夠意思了,說話算數,我可就開始構思寫提綱,準備動筆了?”

  白力強說:“沒問題,我響應南書記的偉大號召……”他說到這兒,南信說:“你小子又沒正經的。”

  白力強說:“什麽沒正經的,有的人一當上官兒就不抗忽悠和吹捧了。看來,你南信是不能呀!”

  鄭林說:“那也沒準兒,你主要是忽悠得太厲害了。你看人家那些狗眼忽悠人都是慢慢忽悠,一點一點地加碼,一點一點地給當了官就飄飄然的人灌迷魂湯,叫爹呀!說假話呀,哄得高興呀,得花言巧語試探著慢慢加碼送錢呀……你一下子就弄出個‘偉大’來,太紮眼了。”

  南信應和著慢慢邁著腳步說:“你小子要是有平台呀,能成個很好的心理學家,思想家,要照你這麽說,我還真得防微杜漸嘍。喂!這些話都可以是你這本書裏的內容。好,快寫,啊!”鄭林一甩胳膊,“沒問題。”

  仨人加快了腳步,他們一進家門南方正就問:“喲,你們幾個聚會,我猜想還不得連喝帶聊到半夜呀,怎麽這麽早就回了。”

  南信說:“鄭林神秘兮兮地把我約了出來,我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呢,不一會兒力強躥出來說我一走,大夥兒興趣一沒就散夥兒了。”

  白力強說:“南伯伯本意也想讓早點回來,很快就走了,我們都得聽聽您的教誨呀!”

  南方正說:“什麽教誨不教誨的。我退休這些天倒是略有些感悟。可以說我從政比較早,從當區委書記、縣委書記到當市長一直是堂堂正正做官,踏踏實實做事,以誠用人。沒想到讓一些狗眼小人迷惑了我。”

  白力強見南方正笑得有些傷感,便問:“南叔叔,您當時提拔幹部的時候,想沒想到當時或日後有一種回報呀?”

  “你說什麽呢?要是提幹部圖眼前的回報,我家能這個樣嗎?我敢說,送錢的不要,送禮的呢,門口有個巴巴把門兒……”南方正滿臉嚴肅地說,“現在看來,在當今官場,我退休了,盡管有冷落,可我也得驕傲地證實這一點。別說時下,就是往後,也沒考慮這個人將來能有什麽回報,甚至感情方麵的,因為我是借組織上給我的權力在工作。那麽,你阿姨說過一句話,我曾經接受過建議,麵對下跪發誓,表態日後對我要如何如何好。我們不是動心這個,是一刹那間感到了他的真摯,我還看不出這種人的偽裝與勢利眼。”

  鄭林說:“什麽勢利眼,您在任時他們那樣,現在這樣,就是狗眼。”南方正搖搖頭說:“不要這麽苛刻,那隻不過是一種為人道德觀問題。現在這種為人觀普遍存在著,阿諛奉承,現用現交,把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商品化了,這是很危險的。我們這個民族,從村到社會過渡過來,人們的官本位思想還很嚴重,這是免不了的。過渡一個時期就好了。”

  南信聽著直點頭:“爸爸,我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南信--”南方正說,“我這幾天才更加感到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這種時髦過分的東西太多,南信很快就當上縣委書記了,這樣肯定不行。”

  “爸,我來管全縣這個家,肯定不會像您這樣。”南信說:“就這麽古板地當市長,現在根本不能像您總是用表麵真誠和信賴去看待麵前的人。”

  “爸,您現在是不是後悔用錯了誰呢?”南信問:“說句心裏話。”

  南方正微微一笑:“不後悔。”

  “爸,您怎麽還不後悔?”靳玉嬌在旁邊正哄著倩倩打遊戲機,都認真地聽著:“倩倩上重點小學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她楊柳吟在那裏故弄玄虛刁難我,讓您跑了那麽多冤枉腿,社會上還有人說,是您堅持提拔她當教育局副局長的呢。”

  “哪裏是呀?”南方正有點尷尬:“我隻是苟同了常委們的意見,因為我對她不了解……”他說到這裏似乎有點兒不自然。“現在看來,這個人是不怎麽樣。”

  白力強似乎有些放肆:“機關裏很多人都背後說她很能撩騷的。”

  “對……”程林秀在一旁耐不住了,“這麽看,你爸爸就是正經八百的人,她撩不動你爸爸。所以你爸爸一退休,她見縫就下蛆,找茬兒難為咱們,老南你說對不對?”

  南方正搖搖頭,不是很自然:“她怎麽會撩我這樣人呢,不過有次找我說幫她忙,我一看違背組織原則,一句話就給她拒絕了。”

  “怎麽樣?”程林秀說:“找你辦事兒就是為了撩,撩不成就在倩倩上學問題上玩輪子,叫咱們心裏不是滋味。”

  鄭林大發感慨:“南市長,您也是當大官兒當慣了,這回您明白了吧,辦這種事兒咱們到小學校一去,這不就成了。讓她耍了咱這麽幾下子,多窩囊呀!這娘們兒,您瞧著--”

  程林秀忙截話:“鄭林呀,你可別給我惹事兒了,要說呢,咱也不是惹不起她,和這種人不值得生那氣嘛。你南伯伯退休了,咱們心裏怎麽肅靜就怎麽好。”

  “程阿姨……”白力強在一旁說,“您可別說,我們可能真就惹不起她,時下沒有抓到手的證據,我就覺得這楊柳吟可不是一般炮……”

  白力強話正說著,突然門被輕輕推開,南方正怔了一下子,立刻站起來:“石市長,您怎麽來了?”

  “瞧你說的。”石玉貴身板結實,嗓音洪亮:“我怎麽就不能來,你當市長的時候忙,再說,門口還有個巴巴,到你家很不隨意。”

  眾人都站起來和石玉貴打招呼,石玉貴都沒在意,開玩笑地說:“方正,你退休了,怎麽門口的巴巴也像退休了呢?我喊你們,你們可能沒聽著,那巴巴在狗食盆子那兒趴著,抬頭瞧了瞧我,我見它沒什麽大反應,你家燈亮著,就推開院門進來了。巴巴還是沒有反應似的。”

  勒玉嬌發現了什麽似的說:“媽,這兩天我發現巴巴是有些發蔫。”

  “我每天飯口進門出門的時候都注意看看,那狗食盆子裏的東西不少著呢,以為巴巴吃飽了。”程林秀忍不住問,“哎呦呦,巴巴是不是生病了?”她說著就往外走,靳玉嬌跟了出去。

  “力強,”南信說,“你在衛生局寵物科幹了這麽多年,也和寵物醫院打交道,快幫忙帶著看看,巴巴可是我爹我媽心上的寵物。”南信往外走,白力強和石玉貴打了招呼,隨著南信出了門。

  “快喝茶,”南方正沏上一壺新茶。給石玉貴倒上一杯說,“您要來倒是打個招呼呀,我也好準備準備呀。”

  石玉貴說:“我們都是自由人了,說來就可以來,說走就可以走,沒那些說道了。你以後也要像我這樣。說輕鬆話兒,辦輕鬆事兒。也就是把自己先放在自由的位置上,自由自在地活著。”

  “不是這個意思。”南方正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咂了一口說:“我是說,您來找個好點兒,他們都上班了,家裏清靜,就這麽泡上一壺好茶,咱倆邊喝邊嘮,那不是又從容又有味道嘛!”

  “也是,以後的!”石玉貴說:“方正呀,我聽說你退下來要辦幾件有意留下的事情不順心?”

  “哎呀!老市長,您的消息真靈通,要說也沒啥。”南方正似乎沒有什麽大感觸:“就是小孫女上重點校的事兒出了點岔頭,沒事兒。也解決了。兒媳婦要去司法局的事情闞書記已經批了條子,這就是一路綠燈了。”

  “不對呢!”石玉貴說:“我怎麽聽說你那本《我寫的和寫我的》書是自費出版的,壓在了辦公室賣不出去,又找記者,又托人推銷呢。”

  “老市長,您喝茶。”南方正解釋說:“沒那麽嚴重,其實出這本書就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了,可以說我不懂,不過問題也不大,沒什麽閃失。”

  石玉貴有點兒氣憤:“你是不是讓王風耀那小子給你忽悠了。有一次咱們在一起,我看他殷勤過分那樣,就覺得他不是好得瑟。哎!狗眼呀。”

  “老市長……”南方正頗有見解的樣子,”咱不管現在是狗眼還是驢眼,咱在位的時候他能像兒像孫,甚至重孫子一樣是人眼幫著咱幹事兒就行了。

  “不對,不對……”石玉貴連連搖頭,“那時候也不是人眼,也是狗眼。你說,正兒八經的人眼哪有那樣的。在咱們的麵前搖尾巴,換個人就吹胡子瞪眼。”

  南方正問:“有這事兒?”

  “哎呀!”石玉貴說,“我的侄媳婦在市賓館當服務員,王風耀這小子每次去給巴巴拿食兒都很有說道。去前先打電話,他到了以後就得有人給他先準備好,晚一點了就不是鼻子不是臉。聽說有一次去拿剩飯菜,事先沒打電話,嫌我侄女裝慢了,還醉不拉嘰的。賓館經理找他談喂南市長家巴巴的事情,賓館可以固定人包了,你猜他說人家啥?”

  南方正放下了端起的茶杯:“說啥?”

  “他說人家,你就夠資格嗎?”石玉貴說:“經理不高興了,拽住他質問說,你王風耀伺候南市長,我們就連伺候他家的狗都沒資格。你是什麽意思?”

  南方正問:“他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石玉貴說:“沒臉了,沒詞兒了,就摔臉子,你說這還叫人眼嗎?人眼要都這樣看人不就完了嘛!”他接著問:“你退了以後,那巴巴還是王風耀那小子喂嗎?”

  南方正點點頭:“是他。”

  石玉貴問:“怎麽樣?”

  南方正回答:“這些事情我也不太理會。”

  “你放心吧,”石玉貴說,“我不是說你退了他就怎麽怎麽的,你瞧著吧,他不會很理會你了,如果說還有一點點,那是讓別人看的。要不也是應付你的,這話你放著。”

  南方正點點頭:“我注意觀察著點兒。”

  “我今天來主要是告訴你這麽一點。”石玉貴說:“你呀,對這種人就不要什麽注意觀察了,更不要多費心思了,過去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不要多傷情,不要多後悔,讓自己平靜。”

  “好啊,”南方正產生一點想法,“應該是咱們用權力培養出來的這種人,並不是憑我們個人的意誌去培養成這樣子的。咱們權力沒有了,也就不去想他了。”

  “開始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我就罵,我就訓--”石玉貴說,“時間長了一想,不過是自己釋放一下,有什麽用!狗眼現象,各行各業、各個層麵都存在。應該好好研究它的根源,它的治理辦法,這是我們能夠做的。”

  南方正讚歎地點頭:“我想,和諧社會真正實現的日子,狗眼現象就少了。”

  石玉貴笑笑:“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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