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不深,有昏黃的路燈,隻是路麵不太平坦,她今天穿的又是高跟鞋,隻得盯著腳下的地麵,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摸出鑰匙扭開鎖孔,推門準備進去,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住嘴巴,一陣推力將她半抱著拖了進去,身子順勢將門往後推關好,立夏掙紮,拿高跟鞋踩對方,卻被躲開,隨後卻聽得一個溫潤的嗓音。
“是我。”
立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她聞著鼻翼處那手指上的淡淡煙草味,竟不覺得澀,甚至還感覺到身後人的胸膛些微起伏。
周嘉言依然沒有放開對立夏的鉗製,就著這個姿勢,下巴抵在女生肩膀的一側,而後重重歎了一口氣。
那一晚的星辰日月,立夏記得,好像有北極星,在遙遠的地方一閃一閃發著光。如果說,光的速度真有那麽快,那她一定會錯覺時間倒流回了5年前。那時候,她將青澀的吻印在男生的唇角,彼此眼眸裏是最純粹的驚訝和不可思議。如果時光真的倒流了,立夏想,她就在那個時刻,與周嘉言同歸於盡,兩人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昨天。就像那水裏的魚,河幹了,水也沒有了,但隻要將嘴裏的泡沫不停喂進對方的身體,兩個人,相呴以濕,相濡以沫,永遠不出現後麵的那句傷人台詞,相忘於江湖。
周嘉言抱住立夏,似乎不想要她開口,隻自顧自地說話,趨近成熟男子的聲線在黑夜裏顯得魅惑萬分。
“我不知道自己怎會有意無意去打聽你的消息,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來到這裏,我也不知道做出這樣的舉動到底是為哪般,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知道嗎?”
立夏伸手去拉周嘉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換來對方的更大力氣。
“你什麽都不用回答,聽我說。”
聞言,她再沒有任何掙紮的舉動。如果立夏能側頭,她會發現周嘉言微微皺起的眉頭,可雖然是皺著,那眼波裏流轉的情緒卻完全顯露出來。
“立夏。”
時隔5年,那久違的名字終於從他的口中婉轉出現,立夏的身體止不住地有些抖,為他,為自己,為這麽多年喜歡著周嘉言的年年歲歲分分秒秒。
“立夏,這些年每個流星雨隕落的瞬間,我都同其他人一樣,做著最傻的動作許最傻的願。比如,能不念過往,安於現狀。比如,遇見一個很好的姑娘,白頭偕老,長樂未央。比如前程似錦等等等等,卻沒有一個願望是關於你。”
“我以為這就是遺忘了,可是,你為什麽要來英國呢?你好傻,但你又那麽聰明,僅僅用一個背影,就差點將我堆砌起來的所有理智土崩瓦解,還好,差那麽一點。”
“好像在記憶裏,我們從來都沒有一個真正的擁抱。而現在,你出現了,我回來了,抱著你才發現,原來並非我所有的努力,都沒有回報。起碼,我好像終於可以徹底將你放下,終於有勇氣去做到對你神思不想,相逢不驚。”
哦,原來是為找一個了結。
的確,5年前,她在生日宴會上驟然消失,他的驟然離開,誰也沒有給那段不能稱之為感情的感情劃下一個句點。可立夏原以為,這一次是她多年青春的絢麗重生,她原以為,終於可以放肆的在他麵前控訴著許多年來的辛苦。
她想說,周嘉言,我已經知道當初誤會了你。
周嘉言,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也許還要繼續下去,比永久還要久。
周嘉言,藤蔓已經瘋長了整堵圍牆,綠了好幾個夏天,而當時那個陪在身邊的男孩子,他還在嗎?
他去了哪裏。
但她卻什麽也沒能說出口,隻為那句終於有勇氣去將你放下,終於能做到,相逢不驚。然後立夏便真用了力氣,去扳身後人的手指,對方居然也很輕而易舉的鬆開了。她轉過頭,盯著周嘉言的眼睛死看,不停地重複三個字。
周嘉言啊,周嘉言?周嘉言。
對方卻早已收拾好瞳孔裏的情緒,處變不驚地與她對視。
大概是真瞧不出有什麽特別的了,立夏放棄,接著才問:“周嘉言,你願意娶她麽?”
“恩?”
“白琳。”
沉默隻有半晌,隨即他點頭,語氣很淡,“嗯。”
立夏想起周嘉言19歲的生日宴上,他送她一個鏤空的小鉑金戒指,這個小圓圈,現在被自己好好收藏在那個花了30大洋買下的粉色錦盒裏。他說他願意娶她,這句話,被立夏放在心底,暗夜裏溫暖。可是現在,他站在她麵前,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是,他願意娶白琳。
光是一想這個情景,立夏就隻覺得有人拿什麽東西,對著自己的心髒一陣鑽磨。她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掉下來。
那是周嘉言第一次看見立夏哭,與他記憶中那個像小野貓般,有著尖利爪子的彪悍女生重合。她哭,歇斯底裏,逮住自己的胳膊一口就咬下去,用了很大的力,好像要將皮肉咬下一塊來。
原以為周嘉言會使勁兒甩開手,像當年她惱羞成怒扇了他一個耳光,周嘉言罵立夏,“你他媽神經病吧你!”可是他沒有,隻是任她咬,嘶聲不斷,卻就是沒有動作,不躲不逃。
立夏終於死心。
她緩緩將牙齒鬆開,看對方右手臂上的齒痕,紫紅並泛著血絲。抬頭,雖眼中帶淚,但眸光第一次那樣堅定,就像當初,她對他勢在必得的堅定。
周嘉言,你才是傻,你真傻,你知道麽?
因為沒有誰會再像我一樣,用平生最幹淨的感情和青春,來愛你一個人。就算跟著你四處乞討,跟著你顛沛流離,也無所謂。
然後她仰頭,再也不看周嘉言一眼,隻是默默地打開門讓周嘉言出去。
阮蘇陌堅持不住周宅,說是不自在,依然和朋友一起合租。周放平時表情雖然嚴厲,但對這失而複得的孫女倒是百般容忍。
“不住就不住吧,隻是要經常回來看看,我這老身體老骨頭的,也不知道哪天就不行了。”
如果得到反對,阮蘇陌說不定還理直氣壯一點,可是對方態度一軟,她的耳根子也跟著軟,但是又不放心立夏一個人,於是隻得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出周家大門,聽見有人按喇叭,阮蘇陌回頭,便見熟悉的車子朝自己駛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
秦楚不回答,慣然的命令式口吻,“上車。”
阮蘇陌不知怎麽,倔脾氣也一下冒出來,“吃多了,想走路。”秦楚剛想說什麽,手機便響起來,阮蘇陌隨眼一瞥,看見來電顯示上是白離的名字,她咬著唇死瞪秦楚一眼,然後不再理會對方,邁開步子往前走。走了大老遠,過一個轉彎,裝作不經意間回頭,阮蘇陌卻發現秦楚依然在原地,沒有要來追她的意思。大半夜的,早知道剛剛就不要拚死拒絕周家司機接送。如果不是秦楚出現,她根本就沒意識到害怕。因為有了某人的出現,她才覺得自己也是一普通女生,怕黑怕鬼怕搶劫。
再回頭偷瞄一眼,車子連帶車上的人都已經消失了,阮蘇陌忽然很不是滋味,與這相比,下午看見秦楚讓牌給白離,簡直就是小巫中的小巫。她摸出手機想給人打電話,想想現在除了立夏,劉銘義,便再沒什麽朋友。立夏呢,她也是一黃花大閨女,這麽晚出來也不安全,劉銘義,聽說家裏有事,大概也不方便叨擾的。正在糾結之際,忽然聽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蘇陌?”
阮蘇陌轉眼,便看見不遠處的周嘉言。雖然是晚上,但在路燈下,仍可見對方純白色POLO衫上有很明顯的一塊濕濡印記。卷起衣袖的右手臂上還沾著絲絲猩紅。她問他:“怎麽了?”周嘉言卻隻笑笑搖頭,“沒什麽。”
“突然想喝酒,要一起麽?”
聞言,阮蘇陌有些訝異的抬頭,以前的周嘉言可不是愛酗酒的孩子。
大概是看穿了阮蘇陌的想法,“放心,絕對會保持清醒將你送回家。我可不敢有什麽閃失,否則爺爺不得殺了我?”
被周嘉言逗笑,加上剛剛在秦楚身上吃了癟想發泄,阮蘇陌立馬點頭稱好。她大概是忘了,自己稍微喝多就喜歡耍酒瘋。
阮蘇陌帶周嘉言去了“風帆”,下意識的,也許是因為緬懷?是因為與顧安笙的最後一次見麵,就在那兒?
哦,顧安笙,好久沒有被人提起的名字。如果不是這熟悉的酒吧大門,這熟悉的擺設,阮蘇陌會錯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從夢中醒來,消失已久的那個人就會拍拍她的腦袋說:“蘇陌,我在這裏。”像18歲的那個夏天,他未考取駕照,卻隻身開車來到淨水巷,山路十八彎,隻為自己未經考慮的那三個字。
你快來。
然後他來了。
迷離的環境容易讓人產生錯覺,阮蘇陌幾欲將周嘉言誤認為顧安笙,也許放在以前來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混淆周嘉言和顧安笙的,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周嘉言,玉樹臨風,比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還多了溫和的氣質。就像那時的顧安笙一樣,什麽都淡淡的,但偶爾又會小題大做一番。想著想著,阮蘇陌就笑了,兀自與身旁人的杯子相碰,大叫“幹杯”然後解決掉自己酒杯裏最後一口酒。
雖然兌了飲料,但是有人刻意想醉,誰也攔不了。於是阮蘇陌沒喝多少意識就開始迷糊,她伸出手指,隔空描繪周嘉言的輪廓,一下一下一圈一圈,最後嗬嗬的笑,她叫“顧安笙”。周嘉言突然身子一定,自從上次無意間提到顧安笙,被阮蘇陌將話題扯得老遠後,他便發覺了不尋常。後來有人說顧安笙從學校退學了,因為家庭沒落。可如果隻是退學了,怎會誰都不聯係?還是,為了逃避什麽?逃避蘇陌的感情麽?
阮蘇陌現在不停叫著顧安笙的名字,突然就讓周嘉言想到了立夏,他的眼珠顏色似乎更黑,兀自沉默,想起立夏最後的那番話,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心裏波瀾不斷。
兩人各懷心事的畷飲,阮蘇陌撲在吧台上,繼續口齒不清的叫喚,再然後,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影。那人搶去她手裏的酒杯,要將她抱走。阮蘇陌掙紮間回頭,五顏六色的燈光閃得眼睛發暈,影子重重合合,最後她捂住嘴對著眼前的男人偷笑。
“顧安笙,你來啦。”
語畢,她忽然感覺捏著自己胳膊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氣,似乎要將她捏碎。疼痛將意識拉回腦袋,再定晴一眼,眼前的人,分明是那個整天以剝削她為樂趣的大地主——秦楚。哦,從今天下午開始,她又給他封了一個稱號,朝秦暮楚的豬,蠢豬,死豬。
阮蘇陌倒還有一點清醒,死活不隨秦楚走。周嘉言來勸也不行,她鬧嚷著要將瓶子裏的酒喝完,不然很浪費錢,雖然請客的其實是周嘉言。秦楚本來冷著的眼神更犀利幾分,他搶過阮蘇陌手裏的杯子,將半杯百利甜一口就灌下肚,隨後側頭望向身邊人,沉聲問。
“這樣行不行?”
阮蘇陌仿若未聞,隻轉而將吧台上的酒瓶打開,往杯子裏重新添酒。秦楚繼續接過手,周嘉言要幫忙,卻被擋回去,於是一杯兩杯三杯……酒瓶終於空了。阮蘇陌卻更加惱火,難得地與秦楚怒著對視,似乎有小火花滋滋地在半空中燃燒,勢不兩立。
半晌,秦楚開口,“走。”
“NO!”
“還要喝?!”
“要!”
得到回答,秦楚微微側過頭,正想叫那躲得遠遠的酒保再開一瓶,卻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一下撞進自己懷裏,撞得胸口微微悶痛。阮蘇陌牢牢抱住秦楚的腰,最後使勁兒搖晃著腦袋,唯唯諾諾地道。
“不。”
雖知道對方是無意識的行為,秦楚卻心下震動,好像光是被她這樣無賴的抱著,心裏就已滿是溫熱。
直到車子駛入秦楚公寓的地下車場,車上的阮蘇陌才回過神來。
“來這裏幹嘛?”
將車子熄火,秦楚方才側頭,“來問你整天一副抽抽搭搭要死要活的模樣,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蘇陌裝笑,“沒有啊,你看錯了吧?青光眼了吧你秦少爺!我哪裏抽抽搭搭了?你看在舊情人的麵子上手下留情是你有風度,又不關我的事!你為了接你舊情人的電話棄我這個冒牌女友於不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沒行情,我一招手,那追求者最少得從中國排到中韓交界處!”
這番話竟稍微緩解了秦楚在聽見她口中叫顧安笙時,他想棄她於不顧的衝動,原來竟因為他吃醋了麽?
秦楚微彎嘴角,兩隻手交疊在方向盤上有秩序的敲打。
“阮蘇陌,你也太小氣了吧。都說世上最慘的事情是人財兩失,她失了我這個人,總不得讓人家連財一起失了吧?你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啊。”
大概也是喝了一點酒壯膽,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或者能說成是酒後吐真言?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聽見秦楚的一番話,阮蘇陌劈裏啪啦朝男人的手臂上招呼過去,像個妒婦般地大叫:“不行不行都不行!你人是我的,財也是我的!人和財一樣都不準便宜了其他人!”
然後,整個地下停車場隻聽見秦楚一個人隱忍的笑聲,他由著阮蘇陌打,感覺力度變輕了以後忽然將臉側過去,很認真的看對方。
“阮蘇陌,知道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我最想做什麽嗎?”
見對方靠過來,阮蘇陌的身子盡量往後低,話說得都不利索了:“什、什麽?”
“吻你。”
如果說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活該,那麽第三次呢?讓阮蘇陌用一個很幻滅的詞語,叫做自食惡果。
天旋地轉間,她感覺有什麽東西覆上自己的嘴唇。這感覺並不陌生,被秦楚奪走初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突如其來,她當時雖然腦子混沌沒有準備,卻深刻的記下了那種觸覺。薄,而涼。可這一次,他並沒有隻停住一小下便抽離,反而像品嚐一道美味佳肴那樣,輾轉不休,阮蘇陌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應對。
片刻,秦楚將眸睜開,眼睫微顫,刹那花開也不過如此。他的唇稍稍撤離女生幾毫米遠,說:“阮蘇陌,工資加兩千怎麽樣?”一聽見錢這個字眼,阮蘇陌眼睛刷地就亮了,她悲喜交加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秦楚便暗笑,趁機再次俯下頭,唇齒逐漸深入。
這樣的靜謐,大約是阮蘇陌最好的時光。所以,既然某些傷口睡著了,能否再不要去吵醒?
在阮蘇陌的認知裏,周嘉言與秦楚熟絡並不奇怪,畢竟他們從前就認識,而且周嘉言現在擔任秦氏的法律顧問,低頭不見抬頭見。可奇怪的是,他們的交情有好到連著幾天吃飯都必須通一到三次的電話麽?她不是吃醋,真不是,隻因為每次周嘉言的電話一來,她辛辛苦苦被秦楚壓榨著做出來的複雜餐點,都統統進了垃圾桶。
比如現在,大少爺掛斷電話,放下筷子,很紳士地用紙巾楷完嘴角,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滿臉無所謂的站起身便往臥室走了去。片刻,原先還穿著居家服的男人已經衣冠楚楚的站在自己麵前。阮蘇陌咬著筷子感歎,“嘖嘖嘖,奢侈品的好處就是讓普通人增加自信,讓原本有自信的人變得很拜金。”秦楚不理會她的挑釁,阮蘇陌覺得無趣至極,回過頭繼續解決眼前的食物,眼前盡晃蕩著四個字:浪費可恥。然後她含著菜隨口一問。
“你和周嘉言有奸情啊?幹嘛見麵這麽勤。”
秦楚這幾天心情好像不錯,倒是與她周旋了一會兒才出門。
“就上次給你說的那件開發案。”
“哪件?哦哦……就是在酒吧打我耳光的那個環宇小開他爹?找你麻煩了?”
“點頭。”
“喲喂~居然有人找秦少爺的麻煩,我好歡快……”
“沒良心。這當初都是誰死乞白賴的打電話求助來著?”
見他這樣說,阮蘇陌也不好意思起來,雙手合十假笑幾聲,“我開玩笑的,為你祈禱……嗬嗬……”隨即她偏頭一想,又轉回來盯著眼前人,“不對啊,你上次不就說基本擺平了麽?!”
“喂,阮蘇陌,你以為秦家的高薪就這麽好拿?周嘉言學位和工作經驗都有了,可那也隻是我們憑空聽說,我像那樣好糊弄的人麽,不測試下怎麽行。”
阮蘇陌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設了路障給人家,就想考驗他的實力?秦楚!你個腹黑!”
“跟了我這麽久,食量見長,腦子也總算有點靈光了。”
“可是,難道,你不覺得累麽?”
這突然的一個問句倒真把秦楚問到了,他向外行走的身體稍作停頓,阮蘇陌繼續往下說。
“學不會相信,整天活在爾虞我詐中,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去猜別人的心。不過猜來猜去,會不會到最後,連自己真正的心都遺失掉了呢?”
阮蘇陌也不知道怎麽就問了這些話,這些問題在她和秦楚之間,是很不符兩人的相處模式的,她隻是突然就想說了,在看見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而到最後,秦楚也沒有正麵回答她的那些疑問,隻是回過頭來,皮笑肉不笑的對她說,“阮蘇陌,看事情不能看表麵,也許你最信任的人,就是最後捅你刀子的那一個。我也並不是學不會相信,而是沒有誰值得相信。”
人本孤獨,就怕投注太多信任,隻是為自己找了一個絕望的理由。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