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關琳。
我第一次聽到梁瑞生的名字是從我的語文老師口中,她說十一班有個男生叫梁瑞生,作文寫得很好。每次作文課她都會給我們念梁瑞生的作文,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卻好像很熟悉了一樣。後來我在走廊、操場、圖書館,無數次和他擦肩而過,我知道他就是梁瑞生,一副很憂鬱的樣子。可是他卻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
後來語文老師將十一班和十二班作文寫得好的學生集中起來進行作文培訓,梁瑞生也在裏麵,我這時才第一次這麽近地接觸到他。我記得第一節課時,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臉發燙,身體發抖,不敢去看他。可他總是默默地坐在最後一排,不說話,也不看別的。
後來我像瘋了一樣,上課變得特別積極,和老師討論互動,別的人都以為我隻是愛表現,或者愛學習,其實不是的,我這麽做就是為了讓梁瑞生記住我,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記住了。我在圖書館時經常能見到他,他是那麽安靜,總是沉默不語,我的目光就常順著書架的空隙流過去,停駐在他身上,但他一轉身,我的目光就像觸了電,急忙收回。我記得每次月考時,他都會坐在第一排,一個人坐著,好孤單的樣子,那時我就有些隱隱的心疼,心疼著他。
但是後來他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她是我們班男生經常討論的對象。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了他身邊,他們一起出現在食堂、操場、圖書館,他們邊說邊笑,他們吵吵鬧鬧。我一個人特別特別失落,特別特別難受,無數次在想,在他身邊的人本來可以是我,可是我卻隻能默默地隱藏著。
後來我轉班,終於轉到和他一班了。
再後來白樺開始追我,白樺後來說,他是看到我在天台上哭才喜歡上我的,但是我沒告訴他,我之所以哭是因為我知道了梁瑞生和他姐在一起了,命運怎麽這麽捉弄人?
因為白樺,我終於名正言順地靠近了梁瑞生,但是那時他和白楊已經很好很好了,我隻能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我願意當他身邊的一個陌生人。我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隻要靠近他就讓人心滿意足,雖然他隻喜歡白楊。
白樺那段時間一直在拚命追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他是個太驕傲的男生,我隻要稍微不注意,就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我一直都小心翼翼。我之前從來沒想把我的人生介入到如此複雜的情況中,但是一旦介入才明白抽身出來太難,隻能在裏麵悲歡起伏。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著梁瑞生,並不想得到什麽,甚至很樂意祝福他們兩個,但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向他靠近。白楊很聰明,她很早就猜到我也喜歡梁瑞生了,可是她沒有說破,她默認了我的存在。我和白楊達成了一種很奇怪的關係,我覺得白楊是我的朋友。
但是我終究處理得一塌糊塗,我拒絕了白樺,他很快就出國了。他出國那天我想去送他,可是最終還是沒去,我想就讓他好好地出國吧,我何苦又要出現呢?後來白楊把白樺最愛的玩具轉交給我時,我再也控製不住地哭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哭,但我就是好難受。
我的人生平淡無奇,沒有什麽好訴說的,兩個關鍵詞就能概括了—高考,梁瑞生。但是想不到這兩個關鍵詞都拋棄了我,不能和梁瑞生在一起我尚能理解,我無法想通的是為何高考也棄我而去。我那麽努力卻換來如此結果,和對梁瑞生的暗戀一樣,我越是努力越是無法得到。我終於明白,在很多事情裏,努力是沒多少作用的,不屬於你的,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我去南京的時候,突然聽說白楊出國了,梁瑞生像瘋了一樣,到處找白楊,他還給我打了電話,一邊哭一邊問我知道白楊去哪兒了嗎。我難受得要命,屏住呼吸,告訴他別著急。
但白楊到底沒有回來,梁瑞生孤零零地去了上海。說實話,那時我是有過憧憬的,以為白楊出國了,我就有機會了,所以我好幾次從南京去上海找梁瑞生,那時梁瑞生更加地不快樂,我知道他還想著白楊。我以為日子久了,他就會逐漸忘掉,但我們都是記性很好的人,都不能夠輕易忘記一個人。
再後來,有個很好的男生追我,那次我去上海,最後一次試探梁瑞生,可是他依舊選擇了不在他身邊的白楊。那一刻我泄氣了,再也沒有勇氣暗戀下去了。於是我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了,我才明白,青春裏,愛一個人是真的,忘記一個人也是真的,沒有誰能永遠記得住一個人,但隻要想到梁瑞生,我心裏依舊是空落落的,我的心曾為他留過位置,所以不管後來有誰住進來,那個位置依然有他的痕跡。
再後來,我知道白楊生病了,過世了,我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比知道梁瑞生不喜歡我還難過。她的葬禮,我們好多同學都去了,但我沒去,我不想在這麽多人的時候去看她,所以後來我去了她的墓前看她。
有一次我看到了梁瑞生,他坐在白楊的墓前說話。
那一刻我的心又痛了起來。
對於白楊的過世,世界上沒人比他更難受吧。
我又懷疑起來,世界上難道有人真的會永遠記得另一個人嗎?真的有一種愛情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改變嗎?
唉!不管生與死吧,願我們都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