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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青春的尾巴抓不住了

  白楊眨了眨眼睛說:突然不想告訴你了。說完就很淡定地坐下來,馬尾辮在後腦勺晃來晃去的。

  我湊上去說:大好人,你告訴我一下嘛。

  白楊忍著笑說:那你得請我吃雪糕。

  我連連點頭。

  白楊捏了我的鼻子一下說:瑞生,你好厲害哦,肯定能上北大。

  我心裏一陣激動,忍不住傻笑起來,忙把頭湊近聽她說。

  我這次又重新回到了第一名,在全省的排名也很靠前,和市裏的第一名隻差一分,而白楊也考得不錯,竟然破天荒地考進了前三十名,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白楊說完時突然有點黯然地說:你要是多考一分就好了。

  我笑著摸了摸白楊的頭說:傻瓜,不能凡事都求完滿,這樣就很好了。

  白楊吧唧著嘴說:可是好遺憾嘛。

  我說:才不呢,我現在很高興,因為你也考得這麽好。

  白楊這時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還以為考砸了,還害得我哭了好久。她想了一下又說,感覺越好考得越不好,感覺越不好考得反而好了。瑞生你說,是不是好奇怪?

  我摸了摸白楊的頭,隻知道傻笑,白楊的臉卻一下子紅了,扭扭捏捏的。

  我說:走吧,我請你吃雪糕去。

  白楊眨巴著眼睛,像是在說話。

  我說:走啦。

  白楊就跟著我向食堂的小賣部走去,走了幾步後卻突然長籲短歎地說:要是你多考一分就好了。

  我哭笑不得,敲了白楊的額頭一下:你還在想這個啊。

  白楊說:本來就是嘛。

  我說:那要不你請我吃雪糕,安慰我一下?

  白楊立馬像是撥浪鼓一樣地搖著頭。

  我和白楊拿著雪糕坐在一棵法國梧桐樹下吃著,疏影斑駁,來來往往的人,遠遠近近的聲音,似乎一下子都沒有了,隻有我和白楊。夏風吹得很舒服,白楊邊吃著雪糕邊哼著歌,此刻真是歲月靜好啊。

  我問白楊唱的是什麽歌,白楊歪著頭說:就不告訴你。

  我說:不告訴我,我還不聽呢。

  白楊氣鼓鼓地看著我,趁我不注意,把我的雪糕咬了一大口,然後得意地衝著我笑。

  我看著白楊笑得燦爛的臉,心裏既甜蜜又失落,這種感覺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怎麽都放不開。

  我任何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白楊的眼睛,她問我:你怎麽啦,眉毛皺成這個樣子?

  我搖了搖頭說:還不是你把我的雪糕吃了。

  白楊說:你的誌願想好了嗎?

  我反問她:那你呢?

  白楊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說完就低下頭來低聲低氣地說,可是我考不上你的學校。

  我摸了摸白楊的頭,對她說:會行的。

  白楊突然眉開眼笑地說:我可以和你在一個城市,然後每到周末你就坐著車來找我。她說著說著臉上就浮現出一種安靜的笑,似乎整個人都沉湎在這種遐想中。

  這時有個同學來叫我,說是班主任找我。

  白楊和我一起向辦公室走去時說:估計你少了一分要挨罵了。

  我看著白楊得意的表情,趁沒人時使勁兒捏了捏她的臉蛋,白楊齜牙咧嘴的,正想發作反擊,一個人就走了下來,白楊隻得悻悻作罷。

  白楊本來隻想在辦公室門外等我的,但是我們剛走上去就被班主任看見了,他表情很怪地看了我們一眼,對白楊說:你也來聽聽,最後一個月加加油。

  白楊低著頭,一副意外的表情,她吞吞吐吐地對班主任說:我就是來玩的,現在下去了。說完想跑,班主任瞪了她一眼,她隻得規規矩矩地跟著我進去,但她還不老實,衝我悄悄地吐了吐舌頭。我忍不住想笑,但是看著白楊一臉的委屈就沒再雪上加霜了。

  班主任無非給我說了一些二模和高考的事情,多是讓我加油的話,這是老生常談,每次考完班主任都會來這麽一次,我早就習慣了。班主任說完後就把目光放在白楊身上,白楊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差點把桌子上的本子弄倒,我趕緊扶了一把。

  班主任說:你就坐著說吧。

  白楊很委屈地說:我知道我這次沒考好,下次會努力的。

  班主任卻眉開眼笑地說:誰要批評你啦?是要表揚你的。

  白楊別過頭看了我一眼,抑製不住地得意。

  這時班主任說:看來跟著梁瑞生,你還是有進步的,最後一個月可得加油啊。

  白楊的臉卻驀然紅了,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從辦公室出來後,白楊隻對我哼了一下,然後氣衝衝地就走了。

  我連忙追上去問她怎麽了,白楊委屈地說:我現在成為你的小跟班了。

  我哭笑不得,捏了白楊的鼻子一下說:我才是你的小跟班呢。

  白楊說:你才不是,我才是。

  正當我和白楊打鬧的時候,關琳突然走了過來,她像是沒看見我們打鬧似的,對白楊說:你過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白楊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我衝她點了點頭。

  關琳這時卻突然對我說:我不會把你家白楊吃掉的。說完還笑了笑。

  我尷尬地說:幹嗎非得扯上我?

  白楊就和關琳去了走廊盡頭的窗邊,兩個人相對說著話,我遠遠地看著,她們的臉已經被陽光吞沒了,隻看得到大概的輪廓,我覺得這一幕很美。

  一會兒後白楊向我跑過來,像是小孩子一樣,嗲聲嗲氣地跟我說:等久了吧,小瑞生。

  我說:你們說什麽呢?

  白楊說:就是白樺的事。

  我沒有問下去,對白楊說:回教室吧。

  白楊卻突然說:白樺又給關琳寄信了。

  我說:他在國外估計待不住了吧?

  白楊說:這小子都沒給我寫信呢。

  我說:那我以後給你寫信。

  白楊聽我這麽說,神情突然落寞下來,對我說:我不要你給我寫信,我隻要你在我身邊。

  我說:好啦,不說這個啦。

  白楊默默地點了點頭。

  剛到教室一會兒,班長就通知明天要去市醫院體檢的事,這是高考前的體檢。

  班長在通知時白楊悄悄地對我說:我害怕抽血,小時候還暈過血呢。

  我說:那你別看嘛。

  白楊說: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看。

  我在桌子下麵拉住白楊的手,緊緊地握著,白楊就不說話了,眼睛裏明亮亮的。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車站坐車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關琳,她住在我附近不遠,所以也在這裏乘車去醫院。在遠處的視線裏,她孤零零地站在公車站台,寬鬆的校服把她襯托得格外瘦弱。我走上去後,聲音低低地說:你也在啊。

  關琳別過頭來,匆匆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站台上就隻有幾個人,公車又遲遲不來,我們兩個都挺尷尬的,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這時關琳突然說:快畢業了,時間真快啊。

  我接過話說:對呀,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關琳說:你想好去哪兒了嗎?

  我說:還沒呢。

  關琳說:你們會去一個大學吧?說完就抬起頭盯著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避過關琳的目光,說:現在還不知道。

  關琳笑了笑,再也沒說什麽。

  我說:那你去哪裏?

  關琳說:我也不知道。

  然後我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氣氛沒之前那麽尷尬了。

  我說:白樺給你寫了什麽?

  關琳說:白楊告訴你了嗎?

  我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很不應該問她這個問題,就連忙說:就隨便問問,不說也沒關係。

  關琳說:又沒什麽事,白樺就說了一些他在國外的生活,還問我過得好不好。說完就苦笑了一下。

  我說:他在國外估計不太習慣吧。

  關琳說:一個人在那裏肯定會不習慣的。

  然後我們兩個都找不到話說了,氣氛再一次變冷。

  這時公車恰好來了,關琳逃似的上了車,我也跟在她後麵上去了。偏偏車裏就剩最後排的兩個位子了,看樣子關琳已經給我占了一個,我隻得在她旁邊坐下來。這時我能聽到關琳的呼吸,能聞到她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我把頭別過去,盡量不去看她,但是依舊尷尬得不行。

  好不容易挨到了醫院,我剛下來就看到了白楊,她捧著一個飯盒,可憐巴巴地站在站台上,見到我時正準備笑的,但是看到我身後的關琳後,眼神一下就黯淡下來。我走上去拉了拉她的手,她嘟著嘴說:下次不管再遠我也要先去找你,然後和你一起走。

  我說:你吃醋啦?

  白楊重重地點了點頭,樣子委屈極了。

  我說:原來你是個醋壇子啊。

  白楊說:我就是吃醋了嘛。

  我的心一下子就化掉了,像是雪水一樣全融化了。我捏了捏白楊的手說:那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吃醋了。

  白楊說:這是早餐,體檢完我們就可以吃了。說著就把那個大大的飯盒舉了起來。

  我說:這多麻煩啊。

  白楊說:才不麻煩,抽完血要補補的嘛。

  我啞然失笑,從她手裏拿過飯盒,對她說:我幫你拿著,免得你還沒體檢就開始偷吃。

  白楊說:才不會。

  我說:你待會兒抽血害怕不害怕?

  白楊一下子就擔憂起來,對我說:要不你抽兩次吧。

  我說:傻瓜,這不可以的。

  白楊就要哭似的看著我,我趕緊把話題扯開了。

  體檢開始後,男生和女生就分開了,在分開時白楊看著我,可憐巴巴地說:我待會兒要是暈倒了,你能來救救我嗎?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把飯盒抱起來說:那我就一個人把這個吃完。

  白楊說:你真是個大壞蛋。

  我就沒心沒肺地笑得很開心。

  然而白楊剛走,我就擔憂起來,腦子裏全是白楊暈血的場景,弄得整個人都著急得不得了。剛抽完血我就匆匆往女生抽血的那裏跑去,生怕跑慢一步白楊就暈倒了。我剛跑到門口就看見了白楊,她站在人群裏,顯得孤孤單單的,我一下子就心疼起來,前麵的人已經開始抽血了。

  白楊看見我後,開心地衝我揮著手。

  我壓低聲音說:準備好了嗎?

  白楊說:你抽完血啦?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我手臂上的血,她連忙用棉花球把我的針孔按著。我的針孔裏還有血珠子冒出來,剛才因為急著過來就沒按。

  白楊快哭了似的說:你的血都快流光了。

  我說:你的誇張手法比李白用得還好。

  白楊說: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笨的人。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我說:我過來給你加油打氣的。

  白楊就撲哧一聲笑出來,提過我手裏的飯盒說:我幫你拿會兒。

  我說:待會兒抽血時你就看著我,別看針管。

  白楊說:要是我暈倒後你就可以英雄救美了,給你一個機會。我簡直無話可說,抱著飯盒等在旁邊。

  白楊抽血時像是壯士斷腕那般把胳膊伸出去,然後就置之不管了,隻知道衝著我傻笑,但眉頭卻彎彎地蹙起來,嘴裏一直說個不停。我以為她在說什麽,湊過去一聽,她原來反複念叨的是:怎麽還不完。

  我又忍不住笑起來,白楊見我笑,眉毛一下子就豎起來了。

  我看著白楊的傻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喜歡,她的馬尾辮高高地揚著,像是玉藕一樣的小手臂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眼睛裏又是笑又是淚,時間似乎就這麽停滯了。

  白楊抽完血後,我趕緊走上去,扶著她的肩膀,生怕她倒了。白楊卻衝我笑著說:我竟然沒事。她想了一下又說,我怎麽不暈血了?

  我說:你先去坐一會兒,別說這麽多話。

  白楊說:瑞生,我竟然不暈血了!

  我把白楊按在椅子上,給她按著手臂上的棉花。她突然說:瑞生,你好會照顧人哦。

  我白了一眼白楊,對她說:你三分鍾之內不準說話。

  白楊就像小孩子那樣趕緊閉上了嘴巴。

  體檢完後還早,下午也要兩點才上課,我就和白楊跑到醫院旁邊的公園吃飯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公園,裏麵還有很多遊樂設施,但是現在的人很少,偌大的公園看上去空蕩蕩的。我和白楊坐在湖邊的草坪上,白楊把飯盒打開,把飯菜拿出來,遞給我一雙筷子說:你快吃吧。

  我說:隻有一雙筷子啊。

  白楊說:我本來就是給你帶的啊。

  我說:你不吃嗎?

  白楊搖著頭說:不吃。

  我說:你確定?

  白楊想了一下說:那我就吃一口……

  我就無所顧忌地笑起來,夾了一口飯給她,白楊紅著臉吃了。我說:這是你媽給你做的吧?

  白楊不好意思地說:你怎麽知道?

  我說:我是江湖百曉生,當然什麽都知道啦。

  白楊刮了我的鼻子一下說:你少臭美啦。

  公園裏綠化很好,樹木遮天蔽日,湖波粼粼,綠草氤氳,空氣也濕潤潤的,呼吸進去,感覺甜絲絲的。

  我和白楊吃完飯後,就躺在草坪上說話,我記得我們說了好多好多話,白楊一直嘍嘍地笑個不停。

  我把頭枕在白楊的腿上,眯著眼睛看著天空,樹影間留下的一小片天空藍得見不到底,白雲慢慢地飄來飄去,我似乎能感覺到時間在溜走的痕跡,又似乎感覺不到。白楊摸著我的頭發,聲音軟軟地說著話,我突然跟白楊說:我們一定要考一個大學啊。

  白楊被我突然的一句話驚呆住了,她傻傻地望著我: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和你考一個大學。

  白楊突然就不說話了,低下頭盯著我,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隨時都會流出水來。

  我摸著白楊的臉說:我們一定要考一個大學啊。

  白楊就突然吻了下來,淺淺地在我的嘴唇留下了一個痕跡。我望著白楊,她的臉紅得像是晚霞那樣。

  白楊一本正經地說:我們不要一個大學,我們要一個城市,隻要你每周都來看我,我就非常非常滿足。

  我說:可是那樣我就不能天天見到你了。

  白楊用手梳理著我的頭發說:你天天看會看煩的啊。

  我說:不會的。

  白楊就很燦爛地笑起來。

  我突然渾身燥熱起來,看著白楊的樣子,撐起身子親了親她,她也像小雞啄米似的親著我,我攔腰將她抱住,用手去蹭她的胸脯,白楊就打我的手,低著聲音尖尖地說:才抽血呢,才抽血呢。

  我問她:這個和抽血有什麽關係?

  白楊愣愣地想了半天,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見她笑了,膽子就更加大,又準備去蹭的時候,白楊一下子站起來,對我說:不理你啦,你是壞人。說完就跑,我連忙爬起來追上去,剛才生起的壞心思跑著跑著竟然沒有了。

  白楊跑了幾步後突然停下來對我說:畢業後吧,你考上北大後吧。

  我哭喪著臉問她:要是考不上呢?

  白楊笑嘻嘻地說:那我也不知道。說著就揮了揮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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