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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放棄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那天白樺笑嘻嘻地跟我和白楊說:晚上留點空出來,請你們吃飯。

  白楊說:你肯定沒安好心。

  白樺撇撇嘴說:你愛來不來。

  白楊被戧了一下,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說: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剛說完,白楊就氣鼓鼓地盯著我,我故意沒看她。

  白樺走後,白楊問我:你為什麽要答應他?

  我說:你不去,我可一個人去了。

  白楊說:這臭小子肯定有事。

  我說:估計是和關琳的事兒。

  白楊說:不可能,白樺絕對追不到關琳。

  我說:我又沒說他追到了。

  這時白楊一下子變得八卦起來,追著我討論案情,直把整件事情都說得麵目全非。我在旁邊看著白楊說:想不到你還真八卦。

  白楊說:你才八卦。

  我說:我可沒興趣去推測別人的事。

  白楊說:那是我弟,不算別人。

  我說:你不但八卦,還挺能強詞奪理。

  白楊瞪著眼睛,怒氣衝衝地望著我,我拍了拍她的頭說:走啦,你這個笨蛋。

  白楊就吊著我的手臂,走到一半時突然問我:你說白樺到底追到關琳沒?

  我說:你還真關心啦?

  白楊說:就是關心了,我覺得我有義務幫我弟追到我弟媳。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白楊說:你想得太遠了。

  白楊很認真地說:愛情不是就應該想得遠嗎?

  我看了看白楊,覺得這小丫頭還真奇怪,說的每句話都那麽富有哲理。對呀,愛情當然要想遠,不是一開始就要走到底嗎?

  晚上時,我和白楊提前出來了。高三下學期,老師幾乎不管了,因為那時人人都自律,不會再像以前那麽貪玩了。出來前白楊看了看關琳,問我:關琳怎麽不出去?

  我說:我早就說白樺不一定追到關琳了嘛。

  白楊突然口氣怪怪地說:這樣就稱了你的意了嘛。

  我一時被白楊的話給戧住了,問白楊:什麽叫稱了我的意?

  白楊說:哼,心懷鬼胎。

  我哭笑不得,看著白楊,她嘟著嘴,在收拾書。

  我說:我才沒有。

  白楊說:就有啦,你說唄,我又不會怪你。

  我說:什麽都沒有,你讓我說什麽啊?

  白楊把書裝好,對我說:反正你就是心懷鬼胎。

  我被白楊戧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一會兒後白楊問:你生氣啦?

  我說:有點。

  白楊說:果然心懷鬼胎,不然怎麽會在意沒有的事情?

  我徹底被白楊打敗了,就不再說一句話。白楊看到我的樣子,哧哧地笑了起來,顯得很得意。

  我們從教室裏出來時,天還有一點冷,下著淅瀝的春雨。白楊打了一個冷噤,膩在我身上。我撐著傘,雨點淅瀝地打在傘麵上。

  我說:你不怕我對你心懷鬼胎嗎?

  白楊仰著頭一笑,燈光透過雨水正好流溢在她臉上,她說:你這個壞蛋。

  我說: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個大壞蛋啊?

  白楊想了一下說:差不多。

  我說:那你走遠點,別挨著我。

  白楊使勁兒吊住我的手:不行,我一走你就要去禍害別人了,為了為民除害,隻有犧牲我自己了。

  我捏了白楊的鼻子一下:你什麽時候臉皮這麽厚了?

  白楊說:還不是跟你學的。

  我們到學校前麵的飯店時,白樺正在低著頭玩兒手機,白楊拍了一下白樺的腦袋,白樺別過頭來說: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白楊說:來就是給你麵子了。

  白樺說:切,那你就別來啊。

  白楊說:能白吃幹嗎不白吃。

  他們兩姐弟見麵就鬥嘴,我也不摻和,白楊時時讓我評理,其實就是讓我站在她那邊,我每次都很無奈,也不敢說她錯。

  我問白樺:就請我們吃飯?

  白樺說:有個重要消息宣布。

  白楊說:停住,我猜猜,是和關琳有關?

  白樺說:對。

  白楊說:老弟,你革命成功了?

  白樺喝了一口啤酒後說:我放棄了。臉上滿是笑容。

  我和白楊都錯愕不已,大張著嘴巴合不起來。

  白樺見我們這樣子後又說:放棄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難道沒發覺我很有勇氣?

  白楊說:你就別嘴硬了。

  白樺說:是真的,不然我怎麽會請你們吃飯?

  我們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麽,白樺搖頭晃腦地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頓飯吃得極其不爽,吃完後白楊讓我不用送她回去,我叮囑她不要多問白樺的事,白楊點了點頭。

  他們兩姐弟一前一後地走回去了。我有了一點酒意,剛要回頭的時候卻發現了關琳,她站在街邊,我一時有點尷尬,想別過頭裝作沒看見,但是她卻叫住了我。

  我很尷尬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關琳說:我出來吃晚飯。

  我說:剛才老師沒問什麽事吧?

  關琳搖了搖頭。

  我說:我要回去了,明兒見。

  關琳點了點頭,但是我剛和她錯過身子,她又叫住了我。

  我說:什麽事?

  關琳說: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我的腦子頓時閃過一片空白,呼吸陡然緊促起來。

  我說:明天說不行嗎?

  關琳用一種很哀傷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沒有說一句話,我站著好尷尬,幾次想抽身走開。

  關琳最後才輕輕地說:那明兒見。

  我說:明兒見。

  剛走幾步,關琳回頭說:我從來沒有答應過白樺。她似乎在強調什麽,從來沒有。

  我裝作沒聽見,默默地走了。

  第二天在教室看到關琳時,我又想起她昨晚對我說的話,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而抬頭一看,白楊正舉著牛奶衝我招手,我坐下來後,白楊說:喝牛奶啦。

  我拿著牛奶,感覺關琳在看著我,我看過去,她馬上將眼睛轉開了。我的心思很亂,一點都不想喝牛奶了,但是看著白楊笑嘻嘻的臉,隻得轉過身子一口氣將牛奶喝完了。

  白楊看著我問:你怎麽喝這麽快?你休想覬覦我這一半。

  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白楊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說:白樺昨晚哭了,我從來沒見他哭得那麽傷心。

  一種負罪感一下子注滿了我的心髒,我不敢去看白楊也不敢去看關琳,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白楊沒有聽到我的歎息,她趴在桌子上望著窗外。

  一會兒後,語文老師抱了一大摞卷子進來,這是我們上次考試的卷子,她很愛占用我們的早讀時間來講卷子,今天她的臉色很不好。她說:我跟你們說過,作文別碰愛情這個字眼,有些人就是不聽,全是寫些纏綿悱惻的東西,以為是瓊瑤呢……底下的學生都被語文老師突然的發飆嚇住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她。語文老師講完後突然說:關琳,我上次說的話你是不是沒記住?

  然後所有的眼睛都唰的一下轉向了關琳,關琳低著頭,語文老師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我看到關琳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書本上,我一下子感受到了一種淒涼。

  下課後,關琳將頭埋在手臂裏,沒人知道她是不是在哭,和她要好的女生都圍在旁邊安慰她,我們班幾個調皮的男生就蹭過來拿卷子看,就有女生打他們的手。那幾個男生笑嘻嘻地說:我們就當言情小說看。

  女生們就罵他們。

  白楊別過頭問我:我要不要去安慰她?

  我說:你去了也沒用。

  白楊說:我剛才幸災樂禍了。

  我沒有回答。白楊就問:我是不是太壞了?

  我說:這不怪你。

  我再去看關琳時,地上已經滿是碎小的紙屑,她已經把卷子撕掉了。那幾個男生就在地上將紙屑撿起來拚湊。白楊將紙屑從他們的桌子上一把掃到了地上,別的女生就將紙屑掃幹淨。那幾個男生這時才發現做得過火,尷尬地立在那裏。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又想到了昨晚關琳對我說的話。

  關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我說過話,我有時想和她說說話,但是看著她冷冰冰的樣子就退卻了。

  白樺沒有再次出現在我們教室,不久後我就看見他和他們班的一個女生出雙入對了。

  白楊說:一切都回到了正道。

  我沒有說話。

  那時高中生涯隻剩下三個月了,梅雨季節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南方的梅雨季節漫長而粘稠,大街小巷都是花花綠綠的傘。關琳撐著傘向我走來時,我正頂著書從校門口往教室走著。關琳說:到傘下來吧。這是她在許久不和我說話後的第一句話,我有點恍惚的感覺。

  我說:不用了。

  關琳就站著,用一種很倔強的表情看著我。我把書收好,鑽到了她的傘下。關琳也在外麵住,我今天出來得急,忘記帶傘了。

  我甚至能聽到關琳的呼吸聲,我低著頭默默走著,心跳得很快。

  關琳突然說:你準備考哪裏?

  我說:我不知道。

  關琳說:你是要等著白楊決定吧?

  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訕訕地笑著。

  關琳說: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城市,這裏的雨太多了。

  我說:我喜歡下雨。

  關琳說:所以才不帶傘的?

  我說:不是……我有點尷尬,立馬轉變話題說,你可以去北方,那裏的雨水少。

  關琳說:到時再看吧。

  經過教學樓下時,白楊正笑嘻嘻地和同學一起從教室出來,她們是去倒垃圾的。

  白楊怔怔地看著我們,關琳和我也站住了,白楊的眼裏流露出一種傷感,低著頭,沒有和我打招呼就繼續走了。我急忙從關琳的傘下鑽出來,剛追出幾步,頓然覺得這樣很奇怪,就停住了,轉而往教室走去,剩下關琳的聲音—哎,雨大……

  白楊悶聲不響地在我身邊坐下,把一半牛奶默默地推到我麵前,我不知道該不該拿過來喝。

  白楊呼呼地喝著,像是沒事一樣。

  關琳向我們這邊看了看,眼神空洞。

  一會兒後白楊說:我的牛奶你也不喝了?

  我說:不是。

  白楊就不說話了,我拿起牛奶默默地喝著。

  白楊喝著喝著,豆大的眼淚就從眼角滾出來了。

  我的心一緊,像是被什麽劃了一刀。

  我說:我今天是和她在校門口遇到的。

  白楊說:我知道。

  我說:那你為什麽哭?

  白楊說:隻有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怔怔地說不出話來,看了看白楊。

  白楊別過頭,小聲地讀著英語。

  我沒有心思看書,就坐著發呆。一會兒後白楊遞給了我一包紙巾,對我說:你把頭發擦擦,還有水。

  我接過紙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楊就是這麽一個人,不管怎麽生氣,也不會因為生氣而對你不好,她永遠是對人好的。

  我後來經曆過很多人才明白,再也沒有一個人像白楊這樣對我了。

  雨點密密地打著窗玻璃,這是一種很微妙的聲音,能浸入夢裏。我在夢中看見白楊坐在我對麵,隻笑不說話,飄進耳朵的就是這種聲音。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醒了,抬起頭時,教室裏的人都還睡得七倒八歪,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我看了看身邊的白楊,她也睡著了,呼吸淺淺淡淡。我用手指劃著白楊的眉毛,一遍一遍地劃著,她的眉毛很好看,一種歲月安靜的綺傷悠悠地從心底升起。

  白楊突然醒了,她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我的手也來不及收回,就停在她的眉毛上。

  白楊將我的手指握在手裏,輕輕地叫我:瑞生。

  我說:你還要睡嗎?

  白楊揉了揉鼻子說:不睡了,再睡就感冒了。

  我說:你還生氣嗎?

  白楊說:我沒有生氣。

  我說:以後我再也不躲別人的傘了。

  白楊說:你傻啊,寧願淋濕嗎?

  我說:我寧願。

  白楊說:我是不是太小氣了?

  我說:你和我比起來,簡直像上帝那麽寬容。

  白楊突然笑了起來。

  我突然想到了白樺,於是就問白楊:白樺現在怎麽都看不到了?

  白楊說:他要出國了,我爸說他在國內越學越壞。

  我腦子嗡嗡地響著,半晌都不能回轉過來。

  我說:什麽時候?

  白楊突然陷入了一種哀傷的情緒,她說: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顯得惶恐不安,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怕什麽,又似乎知道一點,但是始終不敢問。

  白楊突然叫我:瑞生—

  我沒有聽到,我的心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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