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速度不是一成不變的,現在它擁有了加速度,曆史的洪流不可阻擋地向前奔騰。
相對於在陽州跟陸思濤大法師學法術,歐陽傑在西南大學兩年的學習太過無聊。他一天也沒有忘記法術,晚上,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偷偷地練習。校園裏,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射擊訓練館。在那裏,他用場館裏的手槍練習射擊,成績優異,是頂尖的神槍手。陸法師送給他的真心槍,安靜地躺在隻有小傑一個人知道的角落。總有一天,它會用上的,小傑不心急。兩學年剛剛結束,暑假開始,父親明泉城主歐陽越就派人接小傑返回故鄉。
太陽惡毒地照著明泉幹裂的土地,這才六月中旬,天氣熱得透不過氣,整個天地就是個大蒸籠。清潔的水源眼看著一點點幹涸,市區裏不時停水,每一處水源都有人日夜守護。
一個居民區裏唯一的一處供水點,近百名居民排著長隊,拿著各種容器,等著輪到自己接水。幾個軍士斜挎著槍支,懶洋洋地站在隊伍前麵維持秩序。
時間一點點接近中午,陽光越來越強,地麵溫度越來越高,有個男孩擠到前麵。
“小鬼,到後頭去,大家都在排隊呢!”
“我媽媽病了,發燒,家裏一滴水也沒了。就讓我先接點水回去吧!”
“讓開,我家裏人也病著呢!我還有小孩子,連奶水也吃不上呢!”
不知是誰,狠狠推了男孩一把,“當啷”一聲,男孩手上拿著的水壺掉到地上,孩子摔倒了。
“你為啥打我!”男孩跳起來,不管身上髒,一頭撞向推他的男人。人們顧不上打水,後麵的人跑上來看熱鬧,前麵的提著水站住,看接下去會發生什麽。
“不許打架!都排好隊!”幾個軍士突然警醒,衝著人群大吼。
“呯!”軍人朝天放了一槍,槍聲撕裂午時灼熱的空氣,人們愣了一下,安靜了點。
“誰在鬧事?是你?小鬼,你尋死啊!”年輕士兵用槍托敲了敲男孩的肩膀,警告他。
“沒有,不是啊!是那個人他先打我的!”
“還頂嘴!一槍斃了你!”年輕士兵又一次用槍托狠狠地砸向男孩的頭。男孩猛地倒在地上,頭撞在堅硬的石板上,爬不起來。
“出什麽事了?快叫車,送他去醫院!”歐陽傑領了父親的命令,來檢查各個供水點的情況,正好看到男孩倒地。
晚了,暗紅的血流向肮髒的地麵,男孩抽搐幾下,斷了氣。
“他死了,少主。怎麽辦?還送醫院嗎?”旁邊跟著的隨從低頭看了看,等待命令。
“通知他的家人,拿些錢給他們。把那個士兵抓起來,問他是哪個部隊的,交給他們長官,晚點以軍法處置。”年輕的歐陽傑,18歲的臉上卻有30歲的沉穩和威嚴。
“別碰我!我是趙德將軍部隊的,你們沒權抓我!”
“閉上你的嘴巴,老實點!打死了老百姓,犯了法,還嘴硬!眼珠睜大點看看你麵前是誰,這是歐陽少主!”
一臉橫肉,紅著眼,目光如刀鋒的趙德,門也不敲,幾步衝進城主辦公大廳,“城主,我的人犯了法,也該由我來處置吧。少主為啥要抓我的手下?”
歐陽越沉靜地用目光穩住趙德,“趙將軍,你先坐下。這件事我也剛知道。打死了無辜的老百姓,還是個孩子,這件事性質很嚴重。人一會兒就會交給你,但你必須依法從嚴處置。”
“那隻是個意外,根本沒什麽。”趙德沒坐下,反而站到了城主的黑色大理石辦公桌前。
“趙叔叔,那不是意外。我親眼看到男孩子是怎麽死的,這件事都查清楚了,那個士兵都供認了。”
“哼,少主,我和城主結拜兄弟,一起打下明泉城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吧。現在你長大了,知道當兵的有多苦嗎?”
“趙叔叔,我知道當兵的很苦,可這不是一回事。犯了法,就得按法律處置啊!”
“我不吃這一套!人到底什麽時候交給我,歐陽城主?”
歐陽傑在供水點看到男孩倒地的那一刻,玉兒正在鳳凰學院參加旭陽大學兩學年結束前的大會。大學一共要上三年,兩學年結束,第三個學年主要是實習深造。玉兒不安地東張西望,不時用天眼搜索,希望能看到韓叔叔,哪怕隻有一分鍾也好。丹霞也在盼著,盼著高岩能來鳳凰學院,看到她走上高台領到實習法師資格證書的那一幕。曉琴既不安,又期待著,期待能見到母親,得到母親的讚揚,哪怕隻有一個字。
氣氛有些不對。不算星辰學校的董齊,還有11位大法師。可現在學院裏隻有五位,還有六位在哪兒?玉兒觀察力一流,第一時間發現了奇怪的現象。在場的五位大法師要麽交頭接耳,要麽神色嚴肅,發生什麽事了?曉琴天性敏感,和玉兒對視一眼,兩人心有靈犀地聯結起天眼的網絡,先從鳳凰學院附近開始掃描。
出大事了!李同大法師急匆匆穿過鳳凰市藥廠的大院,廠裏亂成一團。藥廠專用的電力供應係統發生故障,機器停止運行。這還不是最糟的,藥廠裏所有的藥材,都變得有毒,藥廠的工人接連中毒,不能工作。而最近發出去的藥品,竟然也有毒,已有多人中毒病倒。藥廠停產,爽朗樂觀的女廠長現在一絲笑意也沒,帶著李法師,檢查藥廠。
“大法師,我真是沒想到會出這麽大的事。我們一直都嚴格按程序要求來做的,不知道那藥材怎麽就會有毒?”
“你們藥廠內的法師發現什麽了嗎?是不是有人故意破壞?”
“我們有三位法師。一位病得很重,今天沒來上班。兩個都在檢驗樓,就是前麵那個獨立的小樓。”
話還沒說完,李同已經大步飛躍上了檢驗樓。
“迅速清醒!”大法師用劍指點向兩名暈倒在樓道口的守衛。守衛幽幽地醒來,一片茫然。
“這是怎麽回事?誰把你們打暈了?”女廠長厲聲責問。
“啊,廠長,不知道啊,我們隻看到人影一閃,不知怎麽就昏過去了。”守衛瞪著無辜的眼睛,不知所措。
“那人還在上麵,你們小心點,我先上去。”話音還在,李法師已經飛躍到了樓上。
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麵而來,大法師揚手一揮,清風吹過,臭味散去。房間內,兩位法師和幾名工作人員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醒醒,看著我,我是李同,有沒有看見是誰在破壞?”李同念了幾句咒語,扶起一位藥廠的法師。
“嗯,有人在破壞,他在那裏,大法師。他太厲害了,你小心啊!”
“好,堅持住。廠長,你照顧下他們。”李同毫不膽怯,肉眼沒看見,他的身體感知到危險的暗影就在附近。
一道疾風帶著暗藏的殺人咒語飛來,大法師身影一閃,同時一道掌風和咒語迎向疾風飛來的方向。一個黑影從一排藥品櫃子後麵跳出來。
“是你!”這人李同認識,他原本畢業於鳳凰學院的旭陽大學,是位優秀的大法師。十年前投入黑暗勢力,四年前在鳳凰市傳播疾病,侵入數位醫療法師靈魂,致法師死亡的是他。三年多前李同帶學生到藥廠參觀時,在檢驗樓放毒藥的也是他。
“李同,你去死吧!”致命的毒咒一個接一個,不容人喘息。
“盡管來,我才不怕!”李同左擋右閃,瞅空還擊,不給對手機會。倉庫內箱子不時翻倒,瓶子藥品等落了一地。廠長帶著幾位員工急忙退到門口。
“立刻昏迷!”李法師一聲大喊,黑暗法師漸漸不支,軟綿綿倒在地上,身下一大攤濃稠的藥水。
“快點幫忙,把他綁起來。塞住他的嘴,等會兒送到法師監獄。”
在門口的廠長和兩位蘇醒的法師有了反應,迅速行動,在李大法師的指揮下,把黑暗法師綁得嚴嚴實實。李同實施了幾道咒語,確保這個破壞分子不會鬆開繩索,不會再說咒語。
星紀年212年7月
熱,天空和大地在白晃晃的驕陽中燒烤,在路邊放上生肉,五分鍾直接烤熟。尚國南方多個城市連續創下高溫新紀錄,兩個月沒有下雨。柳明顏和嚴鑫兩位大法師,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觸目驚心。土地幹裂,大片大片即將成熟的水稻打了蔫,被太陽曬死。到處都缺水,城市和鄉村一樣無水可供。河流大片幹涸,河床暴露在惡毒的太陽底下。少數還有水的河,混濁不堪,臭氣老遠就能聞到,這水怎麽食用?沒有水,沒有收獲,人們像發蔫的黃瓜,愁眉苦臉,眼淚都流不出來。
柳明顏站在西南省區一個水庫上麵。這裏曾經是一個又大又美麗的水庫,貯存的水源足夠周圍幾個城鎮使用。現在,這裏隻剩下水庫底一點點水,就是這麽一點點水,還汙濁不堪,一股子異味。不對,水庫的守衛上哪裏去了?為什麽一個人影也沒有?眼前是一個巨大醜陋的大坑,周圍是一片死寂的荒原,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柳明顏閉上眼睛。
“你一定奇怪,才幾個月,這裏怎麽變樣了,是吧。”一個尖利又高傲的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
柳明顏猛地轉過身,直視一雙一樣銳利更顯惡毒的眼睛。
“是你!俞冰瑩,難道這一切是你做的?”
“嗬嗬,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何必多問!”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破壞水庫,很多人會死的,這樣做對你又有什麽好處?”柳明顏能看透人的內心,卻實在不明白這個俞夫人。
“你忘記了?十八年前,我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何晨曦。”
“你最後得到了他,生了一個女兒。何曉琴是你的女兒吧,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不,我永遠都不會開心。因為他的心裏一直都有你,一直到死,臨死前他還在念著你的名字。”何夫人拳頭緊握的右手忽然鬆開,一枚細針飛向柳明顏的額頭,嘴唇微動,咒語瘋狂襲來。
柳明顏向後彎腰,飛針堪堪掠過發梢。
“那是我們三個人的事,為什麽你會加入黑暗勢力?”柳法師一邊左躲右閃,一邊用天眼法力探查何夫人的靈魂世界。這是怎樣的靈魂啊!身為大貴族,著名的大法師,竟然為黑暗勢力效命,表麵上尊貴華麗,背地裏黑暗扭曲。
“夠了,我加入黑暗勢力,還不是因為你!你不僅奪走了晨曦的心,而且還奪走了我女兒的心。她老在我麵前說你有多好!我恨你!就是為了你,我才毀了水庫,等著你來!”
“你知道嗎?鳳凰學院正在舉行學年典禮。現在,你的女兒曉琴正在用天眼到處找你,她成績優異,即將取得實習法師資格,就想在典禮上看到你,得到你的一句讚揚!可是你卻不在!”何夫人那極端扭曲和黑暗的靈魂內,隻有一個小小的角落,藏著一點柔情和愛。柳明顏抓住千分之一的機會,將全身的法力以百分之一秒的速度紮進那裏。
“你說什麽?你對我做了什麽?”何夫人站在水庫大坑的邊緣,身形搖晃。
“曉琴是個好女孩,一點不像你,她隻像她的父親。她早就發現你與黑暗勢力勾結……”
“不對!我要殺了你!”雙手揮舞,“啊!”腳下一空,墜落下去。
“媽媽!”曉琴剛剛用天眼找到媽媽,卻見到親愛的媽媽正向深淵墜落。是真的情景,還是一個幻影?那恐怖的深淵到底在哪裏?肯定不是在鳳凰山,應該離這裏很遠。曉琴著急起來,典禮怎麽還沒開始?媽媽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還沒有來?
一位聯盟政府的官員帶著隨從走了進來。這人正裝筆挺,不起一絲皺褶,頭發更是梳得光滑油亮,蒼蠅也要打滑。一走進來,派頭十足,左右掃視一眼,打著官腔說:“嗯,黑暗勢力對學校的威脅我聽說了,你們的報告遞交了沒有?”
“早就遞交了,可是一直沒見政府采取什麽行動。”親自迎接部長的鄭遠山盡量語詞恭敬地回答。部長大人和鳳凰學院首席大法師鄭遠山本是老同學,一個進了官場,平步青雲。另一位留校任教,恪盡職守。
“哦,這樣啊。不過我好像沒看到,要不再交一份吧。其實我認為,你們光明派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呀!我聽說,黑暗勢力的那些人本來和你們一樣,他們也沒做過什麽大不了的壞事。再說了,他們提出來的那些要求,也不能算錯吧。那些平民,真的很差勁,要是法師來統治世界,也許這世界還會更好點呢!”這回就連鄭遠山大法師都無語了。
部長大搖大擺在主席台前排中間位子上落座,張恒大法師一介紹,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部長怎麽好像看見過?啊,難道是那個油滑的家夥?隔界之王?玉兒的記憶切換到大一時,那次國際大學生魔法大賽。在決賽最後一天,按比賽規則,她已經找到霞姐,卻奇怪地掉進隔界陷阱,差點沒命。另一次,兩年多前中校畢業考試前,鳳凰學院附近一個密室隔界,曉琴、她和霞姐掉下去,被黑暗魔法困在了那裏。就是眼前這個油滑的家夥搞鬼,施法妄圖讓邪魔的魂身侵入12個孩子,控製他們。
玉兒心跳得要蹦出胸口。是這個人,就是他。明明是黑暗勢力的可怕敵人,怎麽會坐在主席台中間,還被師父鄭大法師尊稱為部長?難道我記錯了?難道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長得這麽像?說話的聲音都一樣?不對,我隻要侵入他的思想,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沈玉,以旭陽大學二年級第一名的成績,被評為鳳凰學院優秀學員,並獲得實習法師資格證書,上台領取證書。”玉兒沒來得及用天眼侵入部長大人的思想,鄭遠山大法師微笑著大聲宣布玉兒的成績,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霞姐、曉琴向玉兒祝賀,玉兒站起來,走上主席台。她深深地向師父首席大法師鄭遠山鞠躬,雙手捧過兩份金色證書。目光一瞥,鄭遠山身邊的部長大人故意掉轉頭,看也不看她。
“下麵,歡迎沈玉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沈玉走向發言台,留意著身後部長大人的一舉一動。
突然,擴音器近在咫尺,玉兒心跳加快,深呼吸,控製自己,想想自己要說什麽來著?她吸了一口氣:“尊敬的大法師,尊敬的部長大人,親愛的同學們!要感謝學校,感謝師父和每位大法師,每位老師的教導幫助,我才能取得一點成績,才能站在這裏講話。我……”
玉兒,勇敢些,必須說出來,再不說就來不及了!玉兒咽了咽口水,橫下心,講稿索性不用了。
“我見過部長,他、他就是國際魔法大賽時,害我和安琪掉下隔界的隔界之王,他是黑暗勢力的人,大法師小心啊!”
部長一腳踢翻了椅子,笑臉倏地消失,聲色俱厲,“沈玉,不,韓玉,我也認識你!好,我就直說吧!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看看外麵!”
地麵搖晃起來,高懸於半空中的“鳳凰學院”四個金色大字,掉落地麵,裂成無數碎片。學院四周曾經無比堅固的防護罩裂開,一群黑暗勢力的人叫囂著闖進學院。
丹霞第一時間擠過亂成一團的人群,一把拉過玉兒,曉琴一看不對,緊跟著霞姐,三個人一起站到一個角落裏。
“玉兒,這裏太亂了,咱們離開吧,去找蕭叔叔。”
“霞姐,曉琴,我們現在出不去啊!要不,我們去幫大法師們,一起阻止這些人破壞學校。”
“好,不過我們三個人要保持聯係,別走散!”
玉兒和丹霞走在前麵,曉琴緊緊跟著她們。鄭遠山大法師高喊著讓大家不要驚慌,和另幾位大法師一起奮力抵抗黑暗勢力進攻,張恒大法師負責組織學生撤退。會場門口,有幾個學生被黑暗勢力的人圍住,眼看不能脫身。丹霞衝上去,拳腳並用,騰挪飛躍,施展開一身本事,黑暗勢力幾位低級術士的魔法不是被她靈巧地避開,就是被無形化解。
“快跟我走,走這邊!”丹霞衝開一條路,帶著那幾個同學離開會場,向校外撤退。
玉兒加入師父鄭遠山為首的抵抗隊。鄭遠山看到玉兒過來,用眼光示意,那意思是沈玉一定要小心,敵人很厲害。
趁著混亂,黑暗勢力的幾個人躥進星辰學校接待大廳,“哇,看,這就是星光寶石!”魔法部長,隔界之王,黑暗勢力的一位重要成員,小眼睛發亮,貪婪地盯著大廳正中熠熠發光的星光寶石。
“聽說這就是鳳凰山的鎮山之寶,它有無窮的能量,有了它,很快天下都是我們的!”隔界之王伸出手,湊近去。
“住手!別碰它!”鄭法師一聲大喊,衝到裝著星光寶石的水晶吊燈前,緊緊護著它。
“鄭遠山,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快讓開,要不你就是死路一條!”部長變了臉,他們曾經是鳳凰學院的老同學,推翻舊王室時並肩作戰,兩個相交多年的好友現在卻成了水火不容的對手。
“我就是不讓開,有本事你衝我來!”鄭遠山一步也不離開星光寶石,雙眼緊盯著眼前幾個人,強大的防護罩早就罩住四周,隨時準備迎接敵人的突襲。
如劍鋒般尖利的氣流穿透防護罩,鄭遠山身形晃了晃,背後,另有人出手偷襲。鄭法師同時喊出咒語,雙手推出,隔界之王側身避開,沒能偷到寶石。很快,形勢不妙,鄭遠山法力再高,難以抵擋兩位高手的進攻,而且還要防備有人偷竊星光寶石。
“師父,我來幫你!”就在鄭師父難以支撐之際,玉兒躍進大廳,手上一把寒光閃閃的寒星匕首刺向正朝鄭遠山攻擊的部長。
“什麽鬼東西!”部長身側一陣寒意,閃身躲開匕首的刀鋒。無形的咒語啟動,桌椅淩空飛起,砸向玉兒。玉兒高高躍起,桌椅擦著身體飛過,“呯啪,嘩啦”,窗戶碎裂一地。門口,幾個極地島的黑衣法師衝進大廳。
“玉兒,快離開這裏,記住師父說過的話,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鄭遠山顧不上自己,催促玉兒離開。
“師父!我不走!”
“玉兒,快走!別忘了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快去實驗樓,再遲就來不及了!”鄭遠山一邊拚命抵抗著黑暗勢力幾人的合圍,一邊用心靈感應叮囑玉兒。
“師父,你小心啊!”玉兒最後看了一眼師父,師父被一群敵人包圍,星光寶石所在的吊燈搖搖欲墜。
如此無奈,又一次被形勢所逼。14歲時,她沒能從火場救出親愛的媽媽,那是因為媽媽即將死去,她無力回天。這一次,她又眼睜睜棄師父於不顧,就因為師父說過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必須先去實驗樓。沒有時間多想,玉兒奮勇地衝殺出一條路,奔向實驗樓。
“玉兒,你去哪裏?我和你一起走。”鳳凰學院大門口,玉兒迎麵遇到曉琴。
“見到霞姐在哪兒嗎?快告訴她,立刻去實驗樓,再晚來不及了!”
“好。”心靈感應幾秒鍾就有了回應,丹霞正帶著一群同學離開鳳凰學院,奔向後山。丹霞腦海中聽到曉琴的信息,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這時的鳳凰學院被濃厚的黑霧籠罩,大法師組織的抵抗隊還在奮力抵抗,學生們則大多離開了鳳凰學院。
一道山崖擋在前麵,沒有路了。與丹霞同行的幾個同學,紛紛朝山下走了。不怪他們,這種時候,當然逃命要緊。鳳凰學院今天在校內的大法師不到一半,學生大多都放假回家,隻有少數旭陽大學大二的學生在場。突遇黑暗勢力強大的進攻,真的難以抵擋。丹霞一個人站在山崖前,因為這是通往實驗樓唯一的途徑。丹霞極少來這裏,每一次都是有大法師帶領的。那山崖裏有道機關,隻有大法師們才知道怎麽推開山石中間的門洞。這可怎麽辦?玉兒和曉琴到底在哪兒?怎麽還不過來?會不會受傷了?被黑暗勢力抓起來了?越想越著急,丹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丹霞,你還沒回家嗎?是去實驗樓吧,來,我們一起推。”
真是天降神兵,李同大法師出現在丹霞麵前。來不及細問,丹霞跟著李法師合力一起推門。可是不行,山崖紋絲不動,兩人的力量不夠,一向性格和緩的李法師忍不住焦急起來。
“我們來啦!”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前麵是玉兒,低空飛行,後麵是曉琴。兩個人都是上氣不接下氣,頭發衣服散亂,臉上手上還有傷痕。
“玉兒,曉琴!你們可算來啦!還好嗎?”
“霞姐,我們都沒事。李法師,我們一起來推門吧!”
玉兒更著急,沒時間細說,就和曉琴一起上前,4個人用盡全力。
“開門!”
齊聲大喊,終於山石滑動,中間一道門洞慢慢露出來。走過一段狹窄暗黑的山洞,眼前一亮。銀色的實驗大樓張開太陽能翼,展翅欲飛。
“你們快點進去,曉琴,別落下!”李同一手拉上走在最後麵的曉琴,四個人飛躍進實驗樓內。
“沈玉,你應該知道為什麽來這裏吧。”
“嗯,李法師,師父告訴過我實驗樓的秘密。”
“曉琴,你應該也知道了,你是天眼最強的學生。”
“嗯,我知道了一點。”曉琴有點不好意思。
“丹霞,你雖然不知道這裏的秘密,但是你和沈玉從小在一起,你們兩人有著相同的使命。你的表現一直讓人驚奇。好,現在跟我走,快點,時間不多了。”
實驗樓內空蕩蕩的,工作人員已經提前撤離。幾盞太陽能燈孤零零地亮著,有人走得太匆忙,忘了關掉。丹霞緊跟著李同,玉兒拉著曉琴的手,四人急步走過大樓,進入地下室。穿過兩道密封門,光線暗下來,地下室裏寒冷幹燥。曉琴手臂交疊護在胸口,打起哆嗦。不單是冷,還有緊張。上千隻玻璃瓶整齊有序地放在庫房內,這裏的溫度是零下20攝氏度,而外麵是零上30度。
“珍貴的種子都放在這裏。這是千年種子庫之一,這才是鳳凰山最大的秘密。星光寶石在明,這個在暗。”李同指著裝在密封瓶裏的種子。
“媽呀!這麽多,這瓶子真好看!”玉兒摸了摸透明的瓶子。
“是的,每一種植物有5000多顆種子保存。我隻給你們幾件最重要最珍貴的種子,你們帶出去,立刻離開這裏。”李同從庫房中挑選了9個小瓶子,一人拿了三瓶。“千萬收好啊,別丟了!”
“去找你的父親韓皓,他會告訴你怎麽做。”李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玉兒,用心靈感應隻讓玉兒一個人聽見。
“大法師,你怎麽知道我父親叫韓皓?我怎麽找到他啊?”玉兒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還沒問呢,整個房間晃動起來,玻璃瓶紛紛掉落。
“快跑,樓房要塌了!”大法師拉起曉琴,丹霞拉上玉兒,向出口衝去。頭頂天花板碎塊,身邊的玻璃瓶雜物象雨點一樣傾傾瀉,大法師用手劃圈,啟動防護罩護住四人。
跑到應該是出口的地方,玉兒愣住了,出口呢?沒有出口,完全堵死了!大法師帶著三人,用盡所有生命能量,總算石塊有了鬆動,李同用自己的身體撐著石塊,“快,你們一個接一個鑽出去!出去後立刻離開鳳凰山,記住保護好種子。星光寶石剛剛被黑暗勢力搶走了,這些種子就是最後的希望!”
三個女孩剛從石縫間鑽出去,李同還沒出來,上麵的石頭再一次滑落,大法師再也沒有力氣支撐。
“大法師!你快出來呀!”
“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啊!”不遠處,一群黑暗勢力的人正向這裏趕來。大法師喊出最後一句話,耗盡了生命能量,眼裏存留的沒有絕望,隻有溫和的希望。
失去了星光寶石,鳳凰學院,鳳凰山甚至鳳凰城全都失去了神聖。黑暗勢力大肆破壞,行凶殺人,搶走寶石後,就離開了鳳凰學院,留下的是黑暗、廢墟、傷痕累累的樓房和死亡的氣息。
三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鳳凰市中心,明晃晃的太陽下,她們一身泥土,穿著鳳凰學院校服,好好的衣服破了,臉上、裸露的胳膊腿上一道道觸目的傷痕。行人看到她們,紛紛避開,轉過身又悄悄地議論。
“走開!主人不在,這裏不是收容所,別進來!”蕭府門口,門衛攔住她們,不許她們進去。
“你們是誰?”蕭宇峰從外麵進來,奇怪地詢問。
“蕭宇峰,是我,我是沈玉啊!你不認識我啦!”
“沈玉!丹霞姐!你們怎麽這個樣子啦!快進來!”
蕭府裏麵陰涼安全,沒有黑暗勢力,隻有熟悉的朋友,兄弟一樣。這裏才是玉兒的家,這兒才有家的感覺。玉兒和霞姐、曉琴三個人在浴室裏好好洗了個澡,傷口塗上了藥水。身上傷得不重,隻是淺表的擦傷割傷,受傷最重的是心底。蕭宇峰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裏找出三套衣服,扔在浴室門外更衣間。
“放這裏了,隨便你們怎麽穿。”依然是那副氣死人的略帶譏諷的語氣,但是玉兒這時聽來卻很親切,很溫暖。
“哎喲!全都變樣了嘛!剛才還是醜小鴨,洗完澡就成了三隻白天鵝啦!隻是這是怎麽回事?”宇峰看到三位年輕美麗的姑娘出來,眼光一掃,低頭注意到一件好玩的事。
“笑啥!誰讓你拿的褲子太短,我腿長呀!”玉兒的小腿一截露在外麵,發現蕭宇峰注意自己,不禁發窘。
玉兒和丹霞跟宇峰說起了這一天的恐怖經曆。曉琴沉默著,幾乎不說話,想著自己的心事。4個人一起吃過飯,焦急地等著蕭華回來。天黑了,還是不見蕭華的身影。三個女孩實在撐不住,倒在客房的床上,睡著了。
“出大事了!鳳凰學院被毀了!”
“我去過了,星光寶石被搶走了。”
“不光這個,首席大法師鄭遠山死了,李同大法師也死了,張恒受了重傷,還有幾位下落不明。”
“我已經盡力了。我不是大法師,不懂你們那些法術,你還想要我怎麽做?”
“你這人怎麽一點情義都沒有?李同幫過你多少忙?你的人生病了,李同每次都盡心盡力來治病。他死了,你就不想為他做點什麽?他死得好慘!”
談話漸漸成了爭吵,聲音大起來。黎明,玉兒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聽到蕭叔叔和另一個人說話,那個人的聲音同樣熟悉。是嚴鑫大法師!他來這裏了!玉兒突然清醒,身邊的霞姐也醒了,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曉琴此時也被弄醒。三個人趕緊穿上衣服,跑向門外。
“蕭叔叔!”
“叔叔!”
“嚴法師!”
蕭華和嚴鑫吃驚地看到三個大姑娘穿過夜色,飛奔而來,神態和喊聲混合著疲憊和期盼,痛苦和欣喜。玉兒突然覺得不是她棄鄭師父於不顧,是師父拋棄了她,棄她而去,就像媽媽一樣,再也不會回來,還有爸爸。她才18歲,為什麽,爸爸媽媽,還有像父親一樣關愛她的師父都接連拋棄了她?為什麽他們不能像別人一樣,好好地在她身邊,陪伴她長大。
眼淚,遲到的眼淚,壓抑了很久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而下。
“哭吧!哭出來會好過點!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們能活著出來,叔叔很高興!”蕭華輕輕地撫摸著玉兒背上披散的長發,說是高興,眼裏卻噙著淚珠。
“何曉琴,來,坐下,用手帕擦擦,慢慢說。”嚴鑫大法師拉著曉琴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星光寶石必須找回來。寶石擁有巨大的能量,黑暗勢力得到它,一定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嚴鑫神色凝重,60餘歲的人一下子老了10歲。
“找回來?說得倒容易!上哪裏去找?就憑我們兩個人?”
“蕭叔叔,還有我們!是不是,霞姐?曉琴?我們也可以去找啊!”
“你們?不行,你們還是孩子呢!”
“叔叔,我看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去找。再說還有你們在呀!”丹霞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想去找我媽媽。她失蹤了!”曉琴小聲地說,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曉琴,你知道你媽媽和黑暗勢力有瓜葛嗎?”嚴鑫沒說話,用魂身和曉琴交流。
“嚴法師,我媽媽是黑暗勢力的,是嗎?我早就知道點了。”
“你媽媽設陷阱,想害死柳法師,結果兩人一起墜入了深淵。我很難過,曉琴。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學生,她以前很可愛很漂亮,想不到會這樣。都是可恨的黑暗勢力!”
“媽媽!不,媽媽不會死的!她不應該死的!”曉琴倒在桌上失聲痛哭,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天地無色。
丹霞發現了曉琴的異樣,抱住了曉琴。
“曉琴,我跟霞姐和你一起去找你媽媽,好嗎?找你媽媽的時候,也去找星光寶石,這樣行不?”玉兒心裏一抖,曉琴的媽媽遇到大難了!遭逢大難極度傷心的不是隻有自己一個,玉兒拿出一塊手帕輕輕地擦著曉琴臉上的淚珠,自己臉上還掛著淚痕倒忘記了。
“我和你們一起去!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在家裏!”蕭宇峰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他們麵前,雙手抱在胸前,裝出生氣的樣子。
“你去做什麽!宇峰,回你屋裏去。我們在這裏說話,和你無關。”
“怎麽無關!爸,你不是經常教導我說玉兒身份尊貴,要對玉兒好,愛護關心她。我知道你讓我把我家祖傳的寶貝匕首送給玉兒是什麽意思,那是訂婚的信物。現在玉兒她們又要去冒險,我不跟著去,玉兒出事了怎麽辦?”
蕭華突然發現18歲的兒子已經是大人了,個子比自己還高。他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宇峰,爸更不想看到你出什麽事啊!”
“玉兒,曉琴,你們準備好了嗎?出發了。”天已大亮,丹霞整理好不多的幾件行李,關鍵是藏好種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用到。
“早好了,霞姐。曉琴,快點啊,怎麽像莫斯科(摸索諧音,嘲笑曉琴動作慢)科長啊!”又要出發去外麵旅行,不過這回是有重任在身,想到這些,玉兒既緊張,又興奮,話特別多。
“這就好了,東西放放好。”
三個人一起走出蕭府,沒人送行,蕭叔叔早已先走一步,去另一個地方。
“嚴大法師會在前麵等我們嗎?”
“應該會的,他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
市郊列車站就是事先約好的地點,三人東張西望,人來人往,就是不見嚴法師。用天眼都查過了,沒有,不單車站這一帶沒有,整個鳳凰市方圓幾十裏都沒有。
“嚴法師人呢?要不用心靈感應試試?魂身也行。”玉兒最先焦急起來。
“啥心靈感應,用不著。找嚴法師是吧,問我就行啊!”麵容無比精致,年輕帥氣的貴族少年站在三位美麗少女的背後,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笑意。
“宇峰,你怎麽在這裏?”玉兒一轉身,睜大了眼睛。
“丹霞姐,嚴法師讓我轉告你們,他先去明泉市了,事情緊急。讓我和你們一起去明泉,黑暗勢力在那裏搗亂,星光寶石也可能在那裏。”
“嗯,宇峰,你爸不讓你出來,你怎麽還來呀!你和我們一起去找星光寶石,你爸同意嗎?”丹霞有點擔心。
“他自己一大早就出去了,還管我呢!走吧,列車快來了。”少年撇撇嘴,一臉不屑。
“明泉市?歐陽傑現在在那裏嗎?他還好嗎?”列車上,玉兒轉頭看著霞姐,不用多說,霞姐和她想的一樣。
“宇峰昨天為什麽說寒星匕首送給自己代表著訂婚信物?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己一直把宇峰當成好朋友,好兄弟,從來沒想過這個。歐陽呢?他和曉琴訂婚了,可是自己為什麽總想著他?”各種念頭在腦海中交織,玉兒又看了看曉琴的側臉。“曉琴,可憐的曉琴,父親早死,現在媽媽又出事了!”
“曉琴,那個水庫我去找過了,沒見到任何人。我是通過魂身了解到柳明顏和何夫人兩人一起掉下了水庫深淵。沒有目擊證人,沒有屍體,她們失蹤了。”
“也許我媽媽沒死?柳法師也沒死?”
“嗯,有可能。你和我們一起去明泉吧,那裏和陽州相鄰,你舅舅在陽州吧。讓你舅舅一起找你媽媽和柳法師。”
這是昨晚嚴鑫大法師和曉琴的對話,反複回響在曉琴的腦海裏。還有希望,即使細如發絲,曉琴也不願鬆手。
“曉琴,給,這個餅很好吃,是蕭叔叔家裏的。”
玉兒遞過來一塊兒餅,把曉琴從回憶中拉到現實。肚子在抗議,這才記起自己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