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紀年

九

　　鳳凰學院的圖書館坐落在山穀裏，群峰環抱，風景絕美。

　　走進館內，裏麵就是一座迷宮，圖書館共有三層。閱覽室就有三個，每層一個。還有兩個借書室，以及十幾個色彩鮮豔不知道是做什麽的房間。玉兒走進一樓的閱覽室，正要問圖書管理員。

　　“哎呀！你是法術比賽第一名的沈玉，沒錯吧！給我簽個名吧！我可是你的粉絲哦！”一位胖胖的女孩子，剛上中校，一眼看見了玉兒，一蹦一跳地跑過來，遞上自己的寫字板。才一眨眼工夫，玉兒身邊就圍上來一群人，都是鳳凰學院裏的學生，從星辰學校到旭陽大學的都有。

　　“不好意思，還有一天的比賽呢！再說我隻是並列第一……”

　　好不容易給一群人簽好了名，一轉身，閱覽室的管理法師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是來看魔法專著的吧！我告訴你怎麽找。不過你也要給我簽名，是替我兒子要的，他特喜歡你，嗬嗬！”

　　管理法師領著玉兒，走到一樓右側的一個大房間。“這是魔法專著收藏室。除了可以在寫字板上閱覽，這裏還有紙質的書籍。紙質書很珍貴，還有一個多世紀以前的古籍珍藏。書上記錄著一些古魔法，現在沒人用了。”

　　“噢，有這麽多書啊！謝謝，謝謝！”

　　戴上潔白的手套，在幾千冊魔法專著中，玉兒抓緊時間挑選了六本，走向外麵的閱覽室。閱覽室設著幾十排桌椅，每排桌椅都用擋板隔開。奇怪的是，有一些桌椅上懸浮著不斷變幻的發光圖像，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這是什麽？怎麽還會動呢？”

　　看到玉兒走過來，一位男生抬起頭。“啊，是沈玉啊！你的比賽成績不錯呀！比我的分數還高！”竟然是一起參加比賽的大二的級長。

　　“師哥，什麽呀，比賽還沒結束呢。聽說明天的比賽特別難，我正擔心呢！師哥，這個圖像是哪裏來的？好像是一個古人呢！”

　　“這個就是我看的這本書的作者，一個多世紀前的古人。就知道你也想學，坐下，我教你怎麽顯示圖像。”

　　玉兒跟著師哥，翻開一本半個多世紀前寫的書，先盯著作者的照片看了一會兒。用天眼凝神在茫茫的時空中尋找大師的信息，定位，聚合成一個頭像。一位中年魔法大師表情嚴肅地看著玉兒，似乎對於玉兒的打擾很不高興。

　　“大師，請告訴我，這頁寫的‘隔界’是什麽意思？”玉兒調出了圖像，通過心靈感應直接問作者。

　　“‘隔界’，這種魔法來源於上古時期宇宙的原力。理論上，使用‘隔界’的法師可以在任一地點，任一時空，創造出一個特殊的異空間，這個空間除了法師自己和限定的人，無人能進來，無人能出去。”法師似乎皺了皺眉，剛剛穩定的圖像一陣抖動。

　　“我不明白，異空間？長什麽樣子？”

　　“任何樣子都有可能，有的像密室，有的像深溝。在那裏，空間的主人——‘隔界之王’，擁有無限能量，能處置任何敵人。”

　　“哦——密室啊。”玉兒忽然領悟，她想到上中校時吸引曉琴下墜，差點害死包括自己在內的12個孩子的密室，密室內那個油滑的男子，“隔界之王”？

　　“大師，那要怎麽做才能打敗‘隔界之王’？大師？”圖像抖動得更厲害，大師沒回答就消失不見了，任玉兒再怎麽凝神呼喚也沒用。沒有答案，玉兒合上書本。

　　玉兒又站到了賽場上。最後一天的比賽，即將決出勝負。最終個人和學院能得到第幾名，就看今天選手們的表現。

　　今天的賽場移到了橫亙鳳凰城的鳳江上，九座浮橋搭建於江麵。選手們的任務是不許使用飛行術，走過浮橋，經過一大片樹林，及其他路徑，在5個小時之內，以最快的速度，尋找並解救出被綁架藏在鳳凰城內的一位親友。

　　鳳江兩岸，觀眾人山人海，喧囂吵鬧聲不絕。現在是早上8點50分，正式比賽10分鍾後開始。“當——”第一下預備鍾聲響起，玉兒站到了一座浮橋的入口，回頭望向觀眾席。鄭校長在前排含笑向她點了點頭，身邊的李同大法師若有所思。另一側，人群中的曉琴並不顯眼，她跳起來高舉起手向玉兒示意，玉兒發現了她。她的身邊沒有霞姐，曉琴明白玉兒在找誰，她對著玉兒搖了搖頭，意思是我也沒看見霞姐。

　　玉兒收回了目光，一個戴著魔法麵具的高大威嚴的身影出現在鄭校長的身後。好像是暑假裏在蕭華家中遇見的韓叔叔？玉兒抬起手，想打個招呼，一眨眼，似曾相識的身影又不見了。玉兒胸口的玉墜輕輕晃了一下，又安靜地貼在皮膚上。

　　“霞姐去哪兒了？”念頭一閃而過，“當——”第二下鍾聲響起，觀眾安靜下來。玉兒的注意力集中到腳下的浮橋上。天氣很好，江麵上風平浪靜，浮橋看上去很牢固，隻要稍稍用點行功，就可以輕易地到達對岸。

　　一聲尖利急促的哨音驀地響起，早上9點整，12座浮橋上，24名參賽隊員同時衝出起點。玉兒噔噔噔幾步跨過前麵的幾段，突然前麵一段橋板空了，玉兒跳起來，躍過水麵。走上浮橋，才知道江麵上有魔力，吸住過江的學生，要想飛起來根本不可能。

　　到了江心，沒有風，浮橋自己搖晃起來，沒有可以扶的欄杆，玉兒張開雙手，保持平衡。一個人影從身旁經過。

　　“哼，想超越我？做夢去吧！知道為什麽第一場比賽你輸了嗎？因為痛苦的力量比歡樂更強大，更能控製人的心靈。”陰冷的話語伴著比哭更難聽的笑聲。那個一頭銀發，臉色蒼白的女孩安琪，和玉兒同橋，從旁邊超了過來。

　　玉兒晃了一下，水下突然躥出來一隻大章魚，黏滑的觸手伸向玉兒的腿。“斬斷觸手！”玉兒食指和中指並攏作劍指指向章魚，高喊咒語。幾道寒光，章魚鬆開了玉兒。

　　浮橋的盡頭是一片樹林，黑暗而神秘，隊員們先後跑進了林中。放慢腳步，玉兒先用天眼搜索了一下，樹林裏沒有藏著玉兒要尋找的人。在黑暗的林子裏，同樣無法飛行，玉兒調整呼吸，展開行功。“啊！”前麵傳來一聲尖叫，地上突然出現許多大洞，有人被吸了進去，正在拚命掙紮。

　　玉兒不敢大意，周圍的樹木在竊竊私語。樹根和樹枝迅速向玉兒靠近，纏繞。隨著大學生們的進入，整片樹林都活了，到處都是陷阱。玉兒跳了起來，拔出隨身所帶的寒星匕首，哢嚓哢嚓斬斷樹枝根莖，開出一條出路。

　　好不容易看到陽光和天空了！玉兒累得氣喘籲籲，真想坐下來休息一下，一看手表，哎呀，時間不早了，9點從浮橋出發，現在已經10點半。前麵有很多房子，像是一座迷宮，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不在裏麵？要是有個人幫我就好了。玉兒看著旭陽大學的兩位隊友都不在旁邊，不知道他們到了哪兒。見到的都是別的學校的競爭者，大家各管各的，隻有敵意和競爭，沒人幫忙。

　　“曉琴，你聽到了嗎？我現在出了樹林，前麵是迷宮。你用天眼幫我看看，我要找的人是不是霞姐？她在哪兒？是不是這條路？”

　　“玉兒，我聽到了，你等會，我看看。”曉琴是這次比賽的誌願者之一，正在用飛行和天眼等法力，隨時觀察比賽情況，好讓主持人向觀眾進行比賽直播。

　　“玉兒，沒錯，你要找的人就是霞姐。迷宮是找到霞姐的必經之路。出口有兩個，一個通往正確的方向，另一個則相反。裏麵的道路非常複雜，你自己小心點吧。迷宮內的岔路很多，你隻能自己走了，我幫不上更多的忙。出了迷宮，應該離霞姐所在的地方不遠了。”

　　心靈感應的對話一結束，玉兒就走入了迷宮。看不到前麵人的蹤影，迷宮到處是彎彎曲曲的石牆建築，玉兒沒有時間多想，隻是憑著自己的感覺和法術，碰到岔路口作一個選擇。奇怪，怎麽好像又繞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這路口和剛才的路口看上去都差不多，兩邊一樣斑駁高聳的石牆，狹窄的小巷。一個銀發的身影從旁邊一閃而過，玉兒立刻跟上去。“別跟著我，自己找不到路，就想偷懶！”銀發女孩安琪穿行的速度加快了。玉兒不理她，提起速度緊緊地跟著。

　　半小時後，轉過一個彎角，出口豁然出現。兩個人搶著出去，肩膀撞在了一起。玉兒剛想說對不起，誰知安琪狠狠地一推，玉兒後背撞到了石牆上。安琪頭也不回，自顧自走了。

　　顧不上背上的疼痛，玉兒快步往前。現在是中午11點20分，隻有2個多小時的時間，比賽就要終止。可是霞姐到底在哪兒？玉兒站在了城市的街道上，十字路口，人來車往。玉兒覺得迷惘，曉琴說出了迷宮離霞姐就不遠了，可是為什麽自己幾次和霞姐聯係，心靈感應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霞姐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一陣寒意襲來。

　　我必須自己選擇。一個綠光的箭頭閃爍在左邊的路牌上，“按箭頭的指示走”，有一個聲音出現在耳旁。10秒後，箭頭消失了。玉兒向著左邊箭頭指示的方向飛奔。路的盡頭，寬闊的鳳江再一次出現。古老的廊橋上人車擁堵，水泄不通。出什麽事了？

　　玉兒擠到橋上，看到一輛大型貨車橫在橋中間，好像是出了事故，車子熄火開不動了。古老的橋麵本就不寬，兩旁又有店鋪，裝滿貨物的大貨車橫在這個地方，兩邊的人和車，誰也過不去。因為今天比賽不能用飛行術，附近又沒有別的橋過江，江裏沒有船隻，玉兒心裏著急，一時想不出好辦法。

　　一個大塊頭的金發男子走到了車邊。那不就是第一天比賽舉起巨石的外國大學生嗎？玉兒一下子就認了出來。男生站到了車頭，高舉雙手，似乎要舉起重達半噸的合金大貨車。

　　“我來幫你，大家都來幫忙啊！”

　　金發男生不愧為法術大力士，一聲大吼“嗨！”車頭穩穩地脫離了地麵。玉兒和其他人幫忙穩住車身，僅僅幾分鍾，大貨車轉了90度，平穩順直地停在了橋麵左側，毫無損傷。

　　道路暢通了，貨車司機向兩位穿校服的大學生道謝，“我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剛才一個銀發的姑娘走過，腦袋一暈，車子轉了向，動也不動了。這個金發的男學生倒好，力氣真大，車子一會兒又好了。謝謝天神保佑！謝謝你們！”司機還在自顧自嘮叨，玉兒和金發男生早就奔過橋，消失在人群裏。

　　前麵有一座寺院，玉兒的天眼告訴她，霞姐應該就藏在寺院裏。低頭看了看手表，不好，現在已經下午1點16分了，剛才在廊橋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是不趕快找到霞姐的話……玉兒身上冒汗，心底升起涼意。

　　離比賽結束還剩半小時，玉兒踏進了寺院。這是一座古老的寺院，大雄寶殿裏光線幽暗，正中供奉著莊嚴的如來佛像。剛邁進門檻，後頸一道冷風。玉兒一低頭，躲過第一波攻擊。寒星匕首比閃電還快，劃出漂亮的弧線，隻是劃過的隻是空氣，沒有人。

　　怎麽回事？難道對手會隱身，還是向她攻擊的原本就不是人？沒有時間思考，空氣攪起了漩渦，站在原處，玉兒會在幾秒內成為肉醬。玉兒一躍而起，在空中旋轉，同時憑感覺將匕首刺向看不見的敵人。幾聲慘叫響起，原來敵人還不止一個。

　　空氣再度恢複平靜，敵人退卻。玉兒走進寺院更深處，霞姐藏在哪兒？右邊有一座觀音殿，透視進黑暗的空間，裏麵千手觀音像前躺著人影。

　　“霞姐！”玉兒幾步衝進觀音殿，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別動，站在那兒！”玉兒一遲疑，一個人影倏地飄過，衝向觀音像前。玉兒看清了，觀音像前並排躺著兩個人，一個是霞姐，還有一個銀發稀疏的老婆婆。

　　回過神，玉兒速度更快，衝向霞姐，銀發女孩安琪和她同一秒到達，兩個人的肩膀碰到一起，兩人同時伸手要拉自己的親人，那個老婆婆是安琪的外婆。眼看兩人的手就要觸到昏睡的親人，腳下的地板忽然塌陷，“啊！”玉兒毫無防備，掉了下去。

　　“啊！救命啊！”安琪和玉兒一塊兒掉落。

　　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暈頭轉向地站起來，玉兒看看自己，除了有點疼，好像沒有受重傷。安琪站起來，一臉氣憤，“都怪你！要不是你撞我，怎麽會掉下來！”

　　“哈！有趣真是有趣，怎麽有兩個女孩子？”

　　玉兒看了看周圍，她和安琪掉在一個狹窄的峽穀裏。兩邊是高聳入雲筆直的石崖，光禿禿的，望不到頂，她們站在唯一的羊腸小道中間。兩邊的石崖就像巨人，威壓的氣勢就能把兩個小螞蟻似的少女擠成肉餅。逼仄的空間讓人窒息，一個荒涼的異空間。一個黑衣男子從小路另一頭走向她們，幽幽的聲音響起。

　　“你們好啊！歡迎來到隔界。我是隔界之王，黑暗勢力的重要人物。不像鳳凰學院那幫光明派的虛偽的家夥。我有話直說，哪一個是韓玉？你，銀發的小丫頭？不像，那就是你了！”陰陽怪氣的男子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玉兒。

　　玉兒嚇得一哆嗦。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但這張臉玉兒不認識。“我，我不姓韓，你認錯人了！”

　　“別理他，別聽他說話，把耳朵塞起來！你到底會不會法術啊！那個人在用聲音控製你！”安琪撕下衣角，念了幾句咒語，做了個簡易魔法耳塞塞住雙耳。

　　“嗯，好的，謝謝你，安琪！”安琪冷靜的聲音裏有一絲顫抖，她和玉兒一樣恐懼。玉兒掏出手帕塞住了耳朵。

　　“哼，在我麵前弄你們那點小法術，太可笑了！韓玉，我當然知道你的真名。你以為憑你那點工夫能找到寺院？那個路牌上的綠光標是我弄的，那個指路的聲音也是我。這裏是隔界，除了我，誰也找不到這裏。你逃不掉了！”隔界之王伸開手，上來抓玉兒。

　　玉兒一閃，匕首握在了手上。

　　“親愛的隔界之王，饒了我吧！我是無辜的！你先放我走吧！我會報答你，以後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好不好？”這完全不像是安琪的風格，一種甜得發膩的嗓音，加上天使的笑容，安琪深情地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朝著玉兒眨眨眼。

　　“滾開！小丫頭！”黑衣人停下對玉兒的抓捕，狂怒地一腳踢開安琪。安琪早有準備，順勢一滾，“哎喲！”路麵實在太窄，安琪後背撞在冷冰冰的山石上。

　　玉兒匕首揮舞，黑衣人一時倒也不敢靠近。

　　“壞了，比賽時間要到了，隻有5分鍾了！沈玉，快想辦法出去呀！”

　　“我知道了，你別催了！”玉兒更著急。昨天在圖書館剛剛看過關於隔界的知識，可是偏偏沒找到如何破解隔界魔法，如何逃出隔界。要是匕首能夠劃破隔界線，那就好了！玉兒這麽一想，匕首衝著山崖交叉劃動了幾下。突然，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她和安琪重新回到了寺院觀音殿。

　　“霞姐，醒醒呀！霞姐！”

　　“外婆！你醒醒，我是安琪！”

　　兩個人驚魂未定，同時撲到自己親人身上，拉起了昏睡中的親人。

　　丹霞還在呼呼沉睡呢，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自己，好像是玉兒，睜開眼。

　　“我這是在哪兒？玉兒，真的是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霞姐！我總算找到你了！”玉兒一把抱住了霞姐。

　　“你不是很能幹嗎？怎麽又失敗了？那個女孩呢？又逃掉了？”黑暗的宮殿，黑暗的身影壓抑所有空間，讓人喘不過氣。

　　“主人，我差一點，隻差一點就抓住她了。可是事情出了差錯，隔界裏還來了一個銀發的女孩，那女孩太狡猾了！那兩個都太狡猾！還有，韓玉，那個女孩竟然有一把可以打破隔界的寶刀，我怎麽防也防不到啊！是，是，怪我，怪我太大意，又讓她逃了！”

　　“哼，每次總有理由，上次密室是這樣，這次又有新的理由。你呢？你又有什麽理由？我倒想聽聽。”

　　“主人，您知道，我能力有限，能夠在參加比賽的名單上加上沈玉的名字就已經盡力了。不能和隔界之王比呀！主人您仁慈偉大，再給我們一些時間，那個女孩遲早會交到您手上的。”另一個矮胖的男子聲音近乎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