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紀年

一

　　山峰，在天地間，柔和地展開。飛近群山時，玉兒驚喜地發現一個清淩的麗湖，在群山的擁抱中靜靜地閃著銀色的波光。飛越過湖水，玉兒輕盈地落在山坡上，她開始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崖。她將全身緊貼在凸起的山石之上，手腳並用，一步一步向上爬。根本沒有山路，山崖成直角陡峭鋒利，然而在夢中，攀登懸崖如此容易。山頂近在咫尺，就差幾步，一回頭，身下是萬丈深淵，要是墜落……

　　心跳驟停，玉兒在驚恐中醒來。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哪裏。幾秒後，玉兒看見明亮的晨光透進室內，從敞開的窗戶望見外麵翠綠的山峰。這才想起，自己和霞姐已經來到了鳳凰山，來到了山上的鳳凰學院。

　　前一天的下午，當丹霞和玉兒經過長途跋涉，從南華開始，與龍蝦奮戰，和迷霧拚搏，在明泉被捕，幸得歐陽傑所救，又遇大洪水圍困，幾度危境，幾番生死，曆經一千多裏，終於抵達尚國人心中的聖地，自然也是丹霞和玉兒兩人心中的聖地，鳳凰城的鳳凰山。

　　她們手牽著手，極度疲憊，同時又極度興奮地望見在山頂上，蔥蘢茂盛的樹林掩映中，一座座建築露出漂亮的屋頂，一如宮殿般輝煌，忍不住高聲地呼喊：“我們到了！我們終於到了！鳳凰山，鳳凰學院，我們來啦！”

　　在山頂上，一座規模龐大的建築群，不是那種幾十層樓的大廈，而是十幾座高低不一，錯落有致的樓房，分布於山頂平台和山坡之間，和起伏的山峰，樹木濃密的大自然和諧地成為一個花園式的整體。“鳳凰學院”四個金色的大字，不是刻在門口，也不是掛在牆上，它們淩空地高懸於這片建築園林的正前方的高空之中。沒有任何支撐和連接的東西，就那樣在蔚藍的天空和陽光下閃耀著驕傲的光芒。

　　沒有門，一個少年站在學院前的山階上。當玉兒和丹霞來到山頂上時，她們發現這個站在這裏等候她們的大男孩，就是在兩人離鳳凰城還有八十多裏的地方遭遇大洪水被困小山上時，和鄭遠山大法師一起來救助災民的那位大法師的弟子高岩。

　　“歡迎你們來到鳳凰學院！師父一早就預測出你們今天會來，讓我在這裏等你們，你們走得真夠慢的！”16歲的大法師的學生，一臉的不耐煩，轉身就往學院走去。

　　一道高高的圍牆擋住了鳳凰學院。丹霞和玉兒往兩旁看了看，卻還是沒有看到大門在哪裏。

　　“沒有門，牆壁就是門。要進入鳳凰學院，沒那麽容易。每一位前來求學的人都要經過這個考驗。就憑你們兩個的真本事啦！我先進去了，得去向師父匯報！”

　　丹霞還試圖讓這位年輕人幫幫她們，可是話音還在耳邊，年輕人卻已經憑空消失了。“用你們自己的法術，自己想辦法進入圍牆，最好快點兒，別讓大法師等得太久啦！”從圍牆裏傳出那位學徒的聲音，接著話聲也消失了。

　　丹霞繞著圍牆走了一段，可是無論是往左還是往右，都看不到盡頭，也沒有可以進入的門或者低一點的缺口。圍牆很厚，用堅固的石塊砌成，看上去憑丹霞和玉兒兩個女孩子，絕無可能在圍牆中鑽出個大洞。

　　玉兒打量著圍牆的高度，尋找著牆外有沒有能夠墊高的東西，爬上去翻越圍牆。就在兩個人看是不是能翻牆的時候，原本隻有大約兩米多高的牆壁，似乎有了生命，就在兩人的眼前又長高了，一轉眼長到了五六米。

　　“天哪！太奇怪了！這牆怎麽和剛才不一樣了？”

　　“又長高了，玉兒！牆，它是活的！現在連裏麵的樓房頂都看不見了！”

　　就在說話間，矗立在兩個十幾歲女孩前麵的是又厚又長，密不透風，而且足足有15米高度的非常怪異的高牆。丹霞絕望得閉上眼睛。

　　玉兒不再走來走去，東張西望。她專注地盯著眼前的高牆，思考著。認真的神態看上去就是一個成年人，而不是一個年僅10歲半的女孩。

　　“霞姐，我明白了！你說得對，它是活的！不僅是活的，怎麽說呢？就像是我們看過的魔術表演，它隻是一種魔法而已呀！”

　　“你是說，它並不是一道真正的牆，我們可以走進去，對嗎？”

　　“對啦！”玉兒一下子蹦起來，緊緊地擁抱了霞姐一會兒，然後拉著霞姐的手，“霞姐，不用怕。我們一起走過去，我不信它就不會消失！”

　　“首先，牆壁本來就沒有這麽高！”玉兒堅定而清亮的嗓音剛落，十幾米的高牆瞬間恢複成為兩米多高的普通圍牆。

　　“還有，它本來也不該這麽長，隻是短短的一截罷了。”

　　果然，這回，玉兒的話音剛落，外牆就隻剩下十幾米的短短一截。接下來，玉兒揮了一揮手，那短短的一截石牆就仿佛浮塵一般，消散開來，不見了。

　　兩個人手拉著手，很輕鬆地走在了一條上坡的林蔭道上，兩旁濃密高大的樹木伸向天空。

　　一幢宏偉高大的教學樓就在前方台階的盡頭。在台階的頂部，有一個人，正站在那兒朝她們揮手。當她們三步並作兩步，跳躍著邁過那些不太陡的台階，看到那位先前迎接她們上山的大哥哥，滿臉燦爛的笑容，咧開嘴，招呼她們：“嗨——你們是怎麽讓那些圍牆消失的？你們進來的速度不慢啊！”

　　不等兩人回答，就領先向學院內部走去，丹霞和玉兒加快腳步跟上他。

　　進入到鳳凰學院之內，才發現其實際的規模要比從外麵看上去的更大，路更深，樓房更多。整個學院分為三個分校，從初級、中級到高級，分別稱為星辰學校、皎月中校和旭陽大學。因為鄭遠山大法師正在給旭陽大學的學生講課，高岩帶領兩個女孩直接去星辰學院的報名處。

　　報名處這名稱實在是太低調了，這是一間寬敞豪華的接待大廳。大廳的門口，有一座精致的噴泉，高大的水柱從水池中央一座山石雕刻而成的鳳凰雕像的嘴裏噴射出來。水池四周還有八座形態各異的石獸頭，射出的水柱與中間的鳳凰呼應，形成變幻的蓮花水簾。

　　“這麽多水呀！好美！可是白白流掉，太浪費了呀！”玉兒驚喜過後，接著又低聲歎息了一句。

　　“浪費？哼，你們兩個什麽也不懂。這可不是普通的噴泉，小心點，別碰那水珠！那是鳳凰泉，下麵流出的都是有魔力的活水，以後你們慢慢會明白的。好好學吧！”高岩儼然一副大師哥教訓新來的學妹的口氣。

　　“哇！好氣派呀！”

　　“啊！天神呀！就像仙境一樣！”這是丹霞在南華城西鎮時受了那些天神信徒的影響，脫口而出。

　　“別亂碰，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有魔法的，你們兩個真是什麽都不懂！”

　　接待大廳內，暗紅的大理石地麵光滑潔亮。廳堂中間左右兩根高大的圓石柱直通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數千顆星辰眨著眼睛，密密麻麻綴滿寬敞的平頂。而正中間，則是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垂落下來，折射金色的光芒。

　　“這個是太陽能燈嗎？”玉兒東看看，西望望，現在目光被水晶燈吸引。

　　“不是的，這盞燈的中間有一顆自己會發光的寶石，這可是我們學院的一件重要寶物，嗬嗬！你們是新來的學生吧！”一位胖胖的中年男法師，從椅子上站起來，招呼高岩和兩位少女。

　　“這位就是報名處的大法師，他是星辰學校的董校長。”高岩介紹著。

　　丹霞和玉兒趕緊低頭鞠了一躬，恭敬地叫了一聲：“大法師您好！”抬起頭，玉兒注意到大法師的嘴角有一顆大大的黑痣。

　　兩人就在董校長的指導下，填寫報名表。報名表上，除了姓名年齡這些常規項目外，還有家庭背景，以及個人魔法經曆簡介。在家庭背景一欄上，填寫是否為貴族弟子。

　　“沈丹霞，你不會魔法？也沒有這方麵的潛在能力？你們兩個都是平民呀！恐怕你不能在這裏留下來學習吧。沈玉會魔法，可以進校學習，不過學費很貴的，你交得出嗎？”

　　“學費我帶著的，是多少？校長，求求您，霞姐一定得留下來，我們是不會分開的。我們走了一千多裏路，才來到這裏，我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玉兒的心繃緊了。

　　原本笑眯眯像佛陀一樣的董校長，臉一下子冷下來。高岩在旁邊看著著急，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幫她們。

　　“讓她們兩個都在這裏學習吧！現在不會魔法，學習後，也許會發掘出隱藏較深的魔法能力的。我了解她們，兩姐妹都成了孤兒，能來到這裏就很不容易了。”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沉穩的身影，鄭遠山大法師走了進來。看到鄭遠山，董校長趕忙站了起來，滿口答應，“嗯，既然是鄭校長這麽說，那我就收下你們，不過得先交學費。”

　　丹霞和玉兒從南華出發，一路千辛萬苦，跋涉了1000多裏，才到達鳳凰學院。來時身上所帶的銀幣，這時丹霞隻剩下4枚，玉兒隻剩下5枚。一年的學費加上住宿費，差不多就是每人兩枚銀幣，這還不算飯錢。

　　高岩領著兩人去宿舍的路上，從交談中得知兩個女孩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戚，全靠自己，就告訴她們可以在學校做雜工，賺些零錢。

　　“你們會做什麽？幫忙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這些會嗎？如果肯做，我可以幫你們介紹。”高岩和兩個女孩漸漸熟悉，心裏同情她們的處境，隻是擺著大師哥的架子。

　　“謝謝大哥！你真好！”玉兒拉著霞姐，笑逐顏開地向高岩學長鞠了一躬。

　　這一下，倒讓高岩這位16歲的少年不好意思起來，臉唰地紅了。加快了腳步，向女生宿舍走去。

　　星辰學校宿舍樓位於星辰學校教學樓後麵，整個鳳凰學院的中間偏前位置。星辰學校位於鳳凰學院的最前麵，皎月中校處於中間，最後麵，也是山峰的最高處的，則是旭陽大學。

　　高岩一直將玉兒和丹霞帶到了宿舍樓下，將姐妹倆安排進了位於二樓的一間宿舍。高岩離開後，兩人整理行李包。一封信從包裏掉出來。

　　“霞姐，這是林爺爺寫的推薦信，我都忘記交給大法師了。”

　　“真的。沒事，玉兒，我們已經報好名，明天就能上課了，這封信你收著吧！”

　　“媽呀！好像浸了水，一個字都看不清了！”

　　一絲不安在空氣中飄過，瞬間又消失無蹤。

　　玉兒在晨光中醒來，校園內已是一片喧鬧。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早晨六點。

　　霞姐從室外走進來，笑盈盈地拉起玉兒，“快起來啦！今天是我們在這裏上學的第一天，可不能遲到呀！”

　　玉兒不敢拖延，趕緊起來。鳳凰學院裏的人，從身為教師的大法師到年僅10歲的學生，每個人都是早早按時起床，沒有一個人因貪睡而誤了晨練的。

　　星辰學校的入學年紀最小10歲，晨練的形式以慢跑和爬山為主。玉兒匆匆洗了洗臉，穿好衣服，就和霞姐一起，加入了晨跑的隊伍。

　　兩人昨天下午剛報好名，一節課還沒上，哪裏知道在看似簡單的登山慢跑中，也藏有魔法的奧妙。跟著星辰學校裏的教師和學生，在山峰間初升的朝陽下，山間清爽的晨風中，沿著學院周圍寬闊的石徑慢跑。

　　丹霞和玉兒從城西鎮一路流浪到鳳凰山的路上，曾經翻越過大大小小很多山峰，走過各種崎嶇陡峭的山道，呼吸過滿是沙塵的空氣，經曆過戰火和被人追殺的困境，現在卻在綠蔭蔥蘢，空氣清新，小溪清冽的鳳凰山中，悠閑地慢跑。不必趕路，不用擔心怪物的追逐和壞人的抓捕，多麽愉悅和輕鬆啊！過去的困難危境在這一刻消散到另一個世界。

　　以這樣愉悅的心情，她們沒有使用任何魔法的技術，一路也沒有覺得多麽累，一直緊跟著隊伍，特別開心，一邊跑，一邊還有說有笑的。

　　玉兒和丹霞到達鳳凰學院的時間是7月2日，她們來得正好，星辰學校開學才隻有一天。

　　教室和城西鎮貴族子弟學校的教室很像，隻是更大，課桌更多，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玉兒看了一圈，正前方的教師專用寫字板和四麵牆壁上一片空白，就連裝飾的字畫都沒有，課程表更是不見蹤影。

　　“你是在找課程表吧，我剛看到，在那麵牆上，不過要回答問題，好像。”玉兒正想問霞姐，一個女孩輕輕地在她背後說著。玉兒回過頭，那個女孩用手指了指門邊的牆壁，自己先走了過去，玉兒疑惑地跟上去。

　　“這牆有魔法，你問它吧。”

　　“課程表在哪兒？你聽見嗎？”問一麵牆壁好傻，不過在魔法學院裏什麽事都有可能，那就試試吧。不知怎麽，玉兒相信站在身邊的這個秀氣的女孩不會騙她。

　　一張大大的圓臉顯現在牆壁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俱全。“小同學，想要知道課程表，先得回答我的問題。你猜猜，‘十個小夥伴，分成兩個班，互相團結緊，倒海又移山。’這是什麽？十秒鍾，快回答！”大嘴巴一張一合，還衝著她們眨眼睛。

　　“這是……哦，我知道了，是手！十個手指，對不對？”不到10秒，玉兒脫口而出。

　　“對了，回答正確，給10分。課程表在這裏，自己看吧。”牆上的臉消失了，一張課程表印在牆上。好幾位學生擁上來看課程表，告訴玉兒魔法牆壁的女孩被擠到了角落裏。

　　玉兒很快記下了課程表，星辰學校第一學年，開設了初級魔法，魔藥基礎，還有語文和數學等課程。

　　第一天上課結束，玉兒和霞姐的宿舍裏走進來一位瘦小秀氣的女孩，肩上的背包比她的人還大。她羞澀地朝著丹霞和玉兒笑笑，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是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沈玉，你呢？”玉兒一眼認出這個女孩就是早上告訴她課程表在牆壁上的那位。

　　“我叫何曉琴。”說完又低下頭，再沒有一句多的話。

　　“你怎麽知道那麵牆有魔法？還有課程表？”玉兒非常好奇。

　　“我隻是感覺那裏有。”曉琴更不好意思了。

　　“曉琴，別管玉兒，她就是問題多。我叫沈丹霞，是玉兒的姐姐。你也可以叫我霞姐。你多大了？我來幫你整理床鋪吧。”沒等曉琴回答，丹霞就主動幫忙鋪床。

　　“霞姐，謝謝你，我10歲。”曉琴輕輕地叫了一聲，和霞姐一起配合融洽地鋪好了床。曉琴雖然不再說話，心裏暗暗覺得這兩個同學兼同室，像是早就認識的老朋友，特別親近。

　　玉兒也這麽想，也許早在曉琴在背後告訴她魔法牆的時候就把她當成好朋友了。丹霞就不用說了，曉琴這個秀氣文靜老實的女孩子，和玉兒同歲，她打心眼裏喜歡，一下子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願意愛護她一輩子。

　　“沈丹霞，小玉，你們來學院的路上是不是去過我家了？還住了好幾天，膽子不小啊！”十六歲的高岩對比自己小幾歲的兩個女孩，故作深沉，其實眼裏的笑意早就泄露無遺。

　　“你家？你家在哪啊？高大哥，你在說什麽啊？”玉兒摸不著頭腦。

　　“嗬嗬，還不承認，我家離鳳凰山也就70裏，在鳳凰城郊外，好好想想，有沒有去過？”

　　“噢——”

　　“我想起來了！老婆婆和大媽！你是，天呀！神呀！我咋忘了？婆婆讓我和你說一聲，洪水過去了，她們都好。”

　　“哈哈！小玉，你可真逗！我昨天回過家裏了，我奶奶向我說兩個十來歲的女孩可愛神奇，一位會法術，治好了她的腿，讓我見到了好好感謝你們。”

　　“不用謝，高大哥。”丹霞臉都紅了，不敢看高岩那熱情洋溢的笑容。

　　“我也沒什麽好謝你們的。我聽說你們很困難，好像生活費也不夠，問你們一聲，願意勤工儉學嗎？”

　　“勤工儉學是啥？”玉兒沒聽說過。

　　“玉兒，我知道的，就是做點事情，可以賺點零用錢。”

　　“好呀好呀！去哪裏勤工儉學？”

　　“沈丹霞可以去洗衣房幫忙，小玉會做餐廳雜活嗎？年紀是小了點，不過那裏正好缺人，很快就能做。”

　　魔藥基礎總是在下午2點上課，這個鍾點每個人都昏昏欲睡。秋天的午後，陽光下，桂花樹的香味隨風飄蕩在校園內外。上課鈴聲還沒響，班長一個縱躍跳上講台，大聲宣布：“大家聽我說，下午魔藥課將會有特別的安排。”

　　“什麽安排啊？”

　　“是啊，快說到底是什麽啊？”

　　“李老師說來了以後會講的。”

　　“嘁，和沒講一樣，下來吧你！”有人起哄。

　　李同大法師站在了門口，班長劉宏立即閉上嘴，跑下講台，坐回到座位上。高聲的喧鬧轉為低聲私語。

　　李同大法師高大清瘦，微微有點駝背，花白的頭發，嚴肅瘦削的麵容，專注的目光，平時走路總是低著頭看著地麵，從不東張西望。

　　今天下午，我要帶你們去山上的百草園。這是開學來的第一次，請大家認真聽我講以下幾條紀律，務必嚴格遵守。

　　第一條，大家跟緊隊伍，在山上不要亂跑，不要迷路。

　　第二條，山上的植物大多都是有魔法的，千萬不要去隨便采摘踐踏。

　　第三條，百草園中的草藥更不能隨便采摘，小心會有危險。

　　好了，請大家排好隊，跟著我出發吧！

　　李法師的話語和他的人一樣沉悶刻板。最後一句話結束，李同大法師難得地露出了微笑，很快又收斂不見。

　　李法師帶著四十多名學生，穿過整個鳳凰學院，向著後山進發。此時，正值十月，秋風送爽，天氣不再炎熱。秋日的陽光下，樹林鬱鬱蔥蔥，腳下的灌木叢雖有些枯黃，然而遠望整個山林還是林木蔭蔭，非常繁茂。

　　百草園在後山一片雜樹林之間的空地上。一大片土地開辟出來，上麵種植著上百種的藥草，旁邊還有淙淙的小溪流過。園中的一角，一大叢白色的鮮花在風中搖曳，飄來陣陣清雅的花香。

　　“看！是白菊花，對嗎，老師？好香啊！”幾位學生發現了一大叢在秋風中盛開的白菊，連忙奔過去，湊上去聞花香。

　　“對的，這是白菊，泡茶最好。哎，你們幾個小心，別去摘，這花雖然無毒，也不能亂摘呀！”大法師趕緊上前阻止了試圖摘花的學生。

　　“哼，沈丹霞，你也敢去亂摘！一點魔法都不懂！這花可都是有魔法保護的！”班長劉宏，出身貴族的男生，指著丹霞高聲喊著。

　　丹霞沒有說什麽，低下頭默默離開白菊花叢，她根本沒有去摘花，而是和玉兒討論著白菊的功用。這個劉宏就是在豐安時欺負小桔，被玉兒嚇跑的那位小少爺。

　　學生們一邊熱烈地討論著，一邊小心地在園地間行走，不時停下來在法師指導下辨認各種藥草。“當心腳下，這連片生長的，葉片形狀類似古代銅錢的，稱為金錢草，以後講課時會詳細說到的。”

　　“好了，現在，大家跟我往前走，我們去尋找山中的野菊花。”

　　四十多人走下山坡，攀登上另一座山峰。山峰並不陡峭，大家興致高昂，也不覺得多累。對於玉兒和丹霞來說，這樣緩和的山坡，寬闊的路麵，還有古老但還算平整的石階，爬山更不是難事。在過去的流浪途中，她們走過很多比這更陡，更危險的山路。

　　半山腰上，一條金黃的花河，閃爍著最耀眼，最純淨的金光，在人們的眼前一直向峰頂延伸。走近了細看，每一朵花瓣正中都簇擁著一顆金色的星辰。鳳凰山上的野菊花，綻放在每個人的眼裏，香氣飄蕩於山間的空氣中。

　　學生們一窩蜂跑向花叢，興奮地叫嚷著，隻有李同法師顯得不太興奮。“野菊花一年比一年少了，今年更少，唉！”他在心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讓任何一位學生注意到他的想法。

　　“大家靜一靜！先別急著摘花！大家聽好我的問題，野菊花的功能和主治是什麽？知道的舉手回答。”李法師提高嗓門叫喊著。

　　喊了幾遍，終於安靜了些。當其他學生還沒聽清問題，或者撓著頭皮不知如何回答，有的還在交頭接耳時，丹霞第一個將手舉得高高的，“我知道，老師。野菊花可疏風清熱，消腫解毒。主治風熱感冒，肺炎，胃腸炎，高血壓，還有口瘡……”

　　“嗯，說得很好。”李法師溫和地看著這位平時不起眼的學生，點了點頭。

　　“哼，這算什麽呀！你回答得再好，也隻不過是一個一點魔法都不會的凡種，有什麽好得意的！”班長劉宏雙手抱在胸前，鄙夷地撇了撇嘴。仗著自己是貴族子弟，有法術天賦，欺負平民和不會法術的孩子是他最得意的事。一小群學生在偷笑。

　　“霞姐全都答對了，連法師都表揚她了。你很了不起，自己怎麽答不出來？”站在丹霞旁邊的玉兒立刻氣憤地回嘴搶白。

　　“你又算什麽！你父母和你姐都是凡種，你們不過是平民，你怎麽就會魔法了？哦，我明白了，你該不會是私生子吧！我早就說過，哈哈！”這時，圍過來看他們吵架的學生更多了，劉宏的話，引起一片笑聲和附和。

　　“你說什麽！”想起舊事，玉兒臉騰地紅起來，怒火上湧，目光如冰，幾步逼到比她高半頭的男孩劉宏身前，揚起手臂，一道寒風向劉宏襲來。

　　劉宏連忙舉起雙手，周圍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哪裏肯示弱，施展魔法功力迎向玉兒的手臂。

　　“住手，不許打架！”隨著一聲斷喝，平日裏溫和寡言，隻知講解枯燥的藥草及功效的李法師，這時輕輕揮了揮手，一道強勁的刀風劃過，瞬間劈開兩人，玉兒劉宏腳步踉蹌往後退去。

　　法師嚴肅地看著兩位相隔幾米，全都漲紅了臉，瞪視著對方的年少弟子，無聲地歎了口氣，“我不管你們什麽原因吵架，學校有校規，學生就得遵守紀律。罰你們兩人今天必須采摘比別人多一倍的野菊花。你們快去采摘菊花吧！”李法師轉身向周圍的學生們。

　　玉兒望著法師，委屈地還想解釋。丹霞趕緊拉起玉兒的手臂，鑽進了野菊花叢。看熱鬧的學生們很快散開了，花海中隻見人頭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