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之殤

第三章　生活瞬息萬變（六）

　　小楓在醫院裏住了半個多月便回家休養，我依舊經常去看他，隻是他除了父母再也不願意見到任何人，每次我都隻能站在門外看看。很快便有人來教室拿走阿南的東西，一個陌生人，也許是他那富有的爸爸派來的。同學們都默不作聲地看著，隻有我低頭盯著自己的課本，一動不動，我不想迎合他們驚奇或者嘲笑或者同情的目光，他們隻是旁觀者，事不關己，就不會感到疼痛。我雖然低著頭但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阿南的座位上，整個思想整顆心都隨著整理書本的聲音跳動，最後聲音沒了，一片寂靜。我知道那個人走了，阿南的東西也跟著走了，我和他的故事到此算是徹底結束了吧，我輕輕閉上眼睛。

　　夢婷也悄悄去小楓家看過他，每次哭得跟淚人一樣，她找到我要我無論如何帶她去見他一麵。我無奈地搖搖頭，說：“我也很想見他，可是他態度堅決，誰也不見。”

　　夢婷深深地歎了口氣，問我：“小楓現在變成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其實我對小楓的愛一直都沒有改變過，隻是後來我有了阿南。阿南的失蹤對我打擊很大，我的心還沒有完全從陰影裏走出來，而且林悅也走了，我和小楓都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這樣快的變化吧！

　　夢婷見我沒有回答，又說道：“也許當初我不該把事情真相告訴你，本來是很美好的一對，現在……我不會強迫你，畢竟以後的路還很長，小楓現在是殘疾人，你對他沒有責任。”

　　夢婷說完轉身走掉，似乎心裏隱藏著怒氣。她覺得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愛情在現實麵前太過無力，可是她又如何能知道我此時的心情。

　　又過了幾天印小楓的案子開庭審理，李勇強被判了六年，其他參與的人也或多或少被判了刑。聽說李勇強的父母想要私下解決，可再多的錢也彌補不了印小楓家人受傷的心，他們要讓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惟獨阿南成了最幸運的人，他走了，跳開這些是是非非，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承受。

　　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的課程落下不少，也沒有心思去補，整天過著恍恍惚惚的日子。依然堅持去看印小楓，無論被拒絕多少次。聽說他有些好轉，偶爾會見幾個朋友，夢婷便是其中之一。

　　一天晚上，夢婷約我一起去收拾印小楓的東西，她說印小楓已經辦理了退學手續，他拜托她把學校裏的東西帶回去。我心裏有些難過，因為做這些事的人不是我。

　　我和夢婷坐在地上，把他抽屜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除了課本和一些他喜歡看的小說外，還有一些精美的小禮物，一看就是那些崇拜他的小女孩送的，東西保存得很好，看出他對別人的尊重。

　　我輕笑一下，說：“他是一個不避嫌的人。”

　　夢婷讚同我的觀點，隨即又露出悲傷的神色，說：“他很快就會被這所學校，這裏的人遺忘吧！”

　　一個人要被所有人記得是件不可能的事，隻要能被自己在乎的人記得便已非常幸福，我和夢婷會心一望。

　　“對了，你有沒有告訴別人你喜歡印小楓的事？”突然想起內心的猜測便問了夢婷一句。

　　夢婷搖搖頭，說：“隻有我的那位朋友、你、印小楓三個人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何必要讓那麽多不相幹的人知道呢？怎麽了？”

　　“上次我說有個人喜歡你，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又問道。

　　“怎麽？難道你現在還有心情給我介紹男朋友嗎？”

　　我說不是，然後歎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麽。她知道了又怎麽樣？事情已經發生，就算追根究底又能改變什麽？何必要讓一個無辜的人再受牽連，何必讓一顆無辜的心遭受譴責！

　　“其實小楓越不願見你，越說明他有多在乎你，這點你應該明白。”夢婷以為我是在想印小楓的事，便開口勸慰。

　　我無力地點點頭，我又何嚐感覺不到。

　　小楓的朋友整理好他宿舍的東西後拿給我們，一個小口袋，東西不多，幾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小楓他，現在怎麽樣了？”一個人問。

　　“現在在家休養，心情已經平靜很多，你們有空去看看他吧！”夢婷回答道。

　　“哎！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他以後該怎麽辦……”

　　“會好起來的，隻是少了條腿，不會影響生活的……”我情不自禁說道，看他們眼裏閃出淚光便沒有再說下去，跟夢婷提著包袱離開了。

　　“你不想看看裏邊有什麽嗎？”夢婷突然問道。我愣了一下，覺得不該窺探別人隱私，可夢婷為了證明上次給我看的畫的確出自印小楓之手，硬是拖著我來到校園一角，打開印小楓的包袱翻找起來。

　　我蹲在一邊翻看印小楓的課本，每一本書上隻要有空餘的地方全畫著稀奇古怪的畫。再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的代課老師模樣。我不禁輕聲笑起來，知道他這人很有意思，沒想到會這麽有意思。可以想象老師正在講台上正經威嚴地上課，而他在下邊畫著老師千奇百怪的模樣，估計他自己畫著畫著也會笑出來。旁邊還配著一些圖文解說，真是搞笑。

　　每個不同科目的課本，畫著不同的人物，情景也各不相同，看來他想象力還真豐富。當一張畫從他的課本裏掉落下來時，我頓時跌坐在地上，笑了，笑著笑著眼淚直往外湧，畫中的女孩分明是我，我再也沒有理由不相信夢婷，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你深愛的人也同樣深愛著你，你卻一點也不知道。夢婷找出兩張遞給我，上邊還分別寫著字：她的眼睛很美，可是我卻看不懂裏邊的內容；她終於找到疼惜她的王子，願他們幸福……

　　我再也抑製不住，抱著夢婷大哭起來，壓抑這麽久的傷痛得到徹徹底底地釋放。

　　哭過之後，我讓夢婷把所有東西還給他，並且告訴他我要離開了，我準備放棄高考，因為已經對生活失望，努力追求的東西會因為突然而來的事故毀於一旦，所以一切都沒有意義。

　　夢婷點點頭，其實我說這些隻是為了逼小楓見我，她懂得的。

　　終於事遂所願，我很快便見到了印小楓。他掩飾著緊張勸慰我道：“我知道我受了傷和阿南突然失蹤對你打擊很大，可是不要因為這樣就說自己看透人生，你怎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呢？不要因為那些僅僅存在於自己幻想中的事而放棄現在的生活，那不就等於坐著等死嗎？”

　　“要不是因為我說我要離開，你也不肯見我的吧！還說把我當好朋友，分明是陌生人一樣！”我假裝抱怨道。

　　小楓猶豫了一下，說：“我隻是希望你能忘記我，我這樣的朋友隻會給別人帶去負擔。”

　　“你好自私，都不考慮我的感受。那天在病床前，我就說過‘沒關係’，你隻是失去一條腿，依然有健全的雙手和健康的身體做自己喜歡的事。”

　　小楓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不再看我。自從醒來後小楓變得無比哀愁，以前俊朗的笑容也許已經被他埋葬。

　　“對了，林悅被她的母親帶走了。”我試圖轉移話題。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她應該離開這裏，換一個環境重新開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希望她不要再受到任何打擊。”

　　“她會好起來的，你也要好起來，好嗎？”

　　這次談話短暫且尷尬，但是此後小楓沒有再刻意躲避我，我經常會去他家讀自己喜歡的書給他聽，有時也會煲些湯帶給他喝，偶爾能看見他不經意笑一下。他的父母非常歡迎我，因為我的到來使小楓有了好的變化，但是又怕耽誤我的學習，所以每次臉上就流露出既開心又愧疚的表情。夢婷為我們感到高興，她說她會隨時等候著，如果有一天我離開，她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去，真是一個比我還傻還癡情的女子，但是她的目的達到了，我和小楓都會永遠記住她。

　　離高考還有二十來天，處處都散發著緊張的氣氛，我卻總是不能集中精神看書，看著看著，書上的字就變得一片模糊，然後等反應過來之後甚至都不知道剛才在想什麽，我怕自己是不是哪出毛病了。

　　“我覺得我得了種怪病。”這天我坐在小楓身邊不自覺吐出這句話，小楓立馬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裏的關心暴露無遺。

　　“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不能集中精神。”我繼續說。

　　“還有什麽現象？去看醫生了嗎？”他問。

　　“沒有，我不想高考了，我看不進去書，做題也做不出來，我覺得高考沒意義，生活也沒意義……”

　　“怎麽又有了這種想法，不是已經想通了嗎？而且你奮鬥了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現在想逃避，這不是你的性格！”我假裝吃驚地看著他，這可是這麽多天來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啊！

　　“我可能得了憂鬱症。”我回答。

　　“別瞎說，好好學習，參加高考！”

　　“可是我現在的症狀幾乎跟你一樣，你說不是憂鬱症嗎？是你傳染的！”

　　他突然意識到上了我的當，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這也不是你的性格，到底還要這樣多長時間！幹脆告訴我讓我心裏有個數，這樣等著我受不了了！”其實我真的想發火了，他總是這樣要好不好的樣子，實在讓我琢磨不透。

　　“你等什麽？”他轉過頭莫名其妙地問。

　　“等你重整旗鼓麵對自己的生活！你還這樣年輕，不能在床上躺一輩子吧！你再不勤加鍛煉，就真的不能走路了！”我怕自己說的話太過分傷到他，他卻反而笑了笑，“你知道我也在等麽？”他問。

　　我疑惑地望著他。

　　“等你快點高考完離開這裏，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啊！怎麽這樣任性！”他悻悻地說，我撲哧笑出來，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快樂時光！

　　他的父母早為他準備好一副拐杖，我拿到他麵前強迫他練習。在我的用力拖拽下，他不得不爬起來，雙手拄著拐杖，艱難地向院子裏移動。

　　“其實我很怕被你看見現在這副樣子，多難看！”他羞澀地說。

　　“臭美！你忘了，我們一直是好朋友的。”我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隻要邁出第一步，接下來就輕鬆很多。

　　父母看他願意起來走動，激動地跟在後邊，小心翼翼守護著，生怕他摔倒。

　　剛開始他還需要一些平衡感，扶著他走了幾圈，便能獨立行走了，但是因為左腿很久沒有運動，有些吃不消，鍛煉一下還是異常吃力。

　　這些困難都需要他自己的意誌克服，精神支撐是最重要的，現在我也猜不到支撐他的是什麽，跟他相處這麽久，他沒有表現出對我的一點喜歡，真懷疑我和夢婷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隻存在於我們自己的想象之中。

　　高考前幾天再去看小楓，他正在努力練習左腿，他說他現在可以獨立上街了，我很替他高興。

　　“我發現這樣能治愈你的憂鬱症，看在你照顧我這麽久的份上，也不能讓你被憂鬱症侵害了啊！”他邊走邊樂著說，我內心一陣感動。

　　可是還沒好好品嚐感動的心情他又突然對我下了一道驅逐令。他說：“現在我們的憂鬱症都好了，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你不要再來看我了！”

　　“不是吧，你剛剛好又要趕我走？”我生氣地對他說。

　　“我們隻是好朋友，你能為我做這些我已經很感謝。而且那天阿南的確沒有動手，不要因為別人的謠言就認為自己虧欠我什麽，我知道你很善良，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慢慢向我解釋著，我現在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在他心裏我為他做的一切隻是為阿南贖罪，而他對我的遷就也隻是為了使我心安。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就該離開了，大家互不相欠。

　　我的心因為氣憤而劇烈跳動，渾身也跟著顫抖起來，淚水“刷刷”地向下流，為什麽要讓我如此委屈，我大聲質問：“印小楓，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肯承認你喜歡我？到底要瞞多久，到底要我的心痛成怎樣你才肯接受我？”

　　小楓頓時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我。

　　“小楓，難道我對你的好在你看來僅僅是為阿南贖罪嗎？”我頓了頓，決定對他全盤托出，我靜下來，慢慢地說：“曾經有個女孩，在操場上意外看見一個像從動漫裏走出來的男孩，她被他的美吸引了，然後開始想盡辦法打聽他，關注他。她知道他愛吃食堂裏的紅燒肉，愛穿運動服，愛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畫老師肖像，隻和相識的人聊天，人緣好，愛打乒乓球，而且，他很善良……女孩總是會想辦法製造與男孩偶遇的場麵，因為她喜歡看男孩的笑臉，他的笑容很明媚，露出一排整齊迷人的牙齒……那是我的暗戀時光，隻有我自己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甜蜜。”我抬眼望著天空，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回憶中，接著說：“有一天晚上我在操場跑步，不小心摔倒了，那個男孩意外地出現在麵前，並且扶起我，他離我那麽近，近得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我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小心地儲存在自己心裏。可是第二天就聽說他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了，從此，我沒有了夢……”

　　小楓低下頭，盡力吞掉眼角的淚水，然後坐在了石階上，我在他旁邊坐下，我知道，我們不能再逃避了。

　　“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葛楠在自殺之前找過我。”小楓剛一開口我就嚇了一跳，葛楠找過他，那他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了！我頓時臉紅心跳，不安地聽他繼續說下去。“她說，有的人總是會把愛隱藏在心裏，可是她覺得愛一個人一定要告訴他，不管結果怎樣，說出來才不會留下遺憾。她對我說：‘嘉寶很愛你，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她，都請不要傷害她。’”突然想起葛楠留給我的信，她說為我做了一件事，原來就是帶走我的遺憾。往事曆曆在目，卻早已物是人非，生命的無常讓內心的蒼涼感油然而生。

　　“我是在初中的時候認識並關注林悅。”小楓開始講述他和林悅之間的故事，我認真地聽著。“她外表看似堅強，其實內心非常柔弱，無意得知她的遭遇後我對她有了一種憐惜之情，然後越走越近，我隻是想給她帶去快樂，起先我們在一起也的確很快樂，可是矛盾也隨之而來。日子久了，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而我也逐漸發覺我對她的愛其實是哥哥對妹妹般的關心，我始終都覺得她是小孩子，是讓人疼惜的，卻並不是對愛人的那種感覺。有一次喝醉酒，我堅持要跟她分手，她什麽都沒說就離開我了。我以為她是明白的，後來才聽說她在朋友家自殺，幸好被及時發現……”小楓說到這裏哽咽了下，緩了緩繼續說：“因為我讓她對本就不信任的世界又多了種懷疑，她開始害怕愛情。我上學比較晚，所以比她低一級，後來我升到她所在的高中，因為經常見麵讓她死去的心漸漸複燃。她對我說：‘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對於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不能拒絕，我不能再傷害她，我覺得她的自殺有我逃不開的責任，所以，即使永遠像哥哥那樣照顧她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出一點聲音，我該說什麽呢？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可是上天偏偏讓我遇見了你，嘉寶，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可愛、善良，那麽與眾不同，我多看你一眼，對你的愛就加深一分。有時候我甚至認為遇見你是種幻覺，世間怎麽會有這般完美的人？可是我不能說出來，我不能傷害任何一個人。後來葛楠告訴我你對我的愛，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傷悲呢？上天真會捉弄人啊！硬要我付出一條腿的代價，才肯給我機會向你表白。”

　　小楓長長地歎了口氣，我早已哭成了淚人，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幸福是什麽？幸福就是你愛的人也深深地愛著你。這一生，沒有比他的表白更讓我開心的事。

　　可是小楓卻輕輕抽出手，站了起來，他終於有勇氣麵對我的眼睛，他看著我說：“因為愛所以才讓你離開，以前不能給你幸福，現在更沒辦法，你的人生是美好的，不要因為我而有所改變，我隻是一個小插曲，你走吧！”他看著我，有一瞬間眼睛是泛紅的，可隨即又恢複正常，他的眼神那麽複雜，我看不懂。可是為著那麽一瞬間的泛紅，我這一生，再也不會放手。

　　我說：“愛情不分高低貴賤，我明白你的心，可你卻不明白愛情，我會一直等你，等你有一天不再在乎自己的傷，坦誠地麵對我，麵對你自己。”說完後我離開了他的家。

　　高考前一天弟弟打來電話替我加油，還希望我和阿南一起考到北京去，這樣大家就能時常在一起玩了。聽著弟弟高興的聲音，內心無限惆悵，曾經的約定，曾經的美夢，都迅速破碎了。我把事情大概跟弟弟說了下，他驚訝地半天接不上話，他說實在太難以想象，他說阿南不是那樣的人。可事實如此，我讓他別再說了，明天要高考，不要影響我。

　　短短兩天考試很快結束，試卷一發下來就奮筆疾書，根本沒有時間恐懼，等考過後才不可思議地問自己這就結束了嗎？原來高考也就這麽回事。高三的學生算是徹底解放了，很多同學歡呼雀躍，結伴吃飯喝酒慶祝，晚上的時候竟然還有人在校園裏偷偷放煙花，這種虛幻美麗的東西總是非常吸引人們的眼球。

　　又是離別，好朋友都互相擁抱，約定以後見麵地點。我不經意看到阿南的座位，似乎他也正站在我們這群人中間感受高考結束的歡樂，他的笑臉一晃而過，我如夢初醒。

　　“嘉寶，有什麽打算？”晶晶問我。

　　“可能會留在市裏上大學吧，離父母也近，互相有個照應。”

　　“是不是為了小楓？嘉寶，你怎麽這樣執著？值得嗎？”晶晶再次試圖勸我，這些話她說的不下百遍了。

　　“如果小波受到這樣的傷害，你會離開他嗎？”我問。

　　“說實話，我會考慮，畢竟現在我們都還年輕，我們的路還長！”

　　就知道她會這麽說，又單純又理智的女孩，我無奈地看著她。

　　“那天他們打架真的就像警察說的那樣簡單？阿南真的就這樣走了？沒有偷偷找過你？”

　　這個問題晶晶已經懷疑了好長時間，今天看我高興才敢提起。其實我並不會逃避這個問題，隻是要承受傷心罷了。

　　“真實原因就是警察公布的那樣，兩夥人在酒吧遇見，因為一點小事爭執再大打出事，有什麽好懷疑的呢？人生的意外還不夠多嗎？至於阿南，我想他是永遠失蹤了吧！”

　　晶晶不斷歎氣，她太為我們惋惜，起因僅僅是年少氣盛的衝動。

　　我對父母說我會留在市裏上大學，他們都很高興。他們就我一個女兒，也舍不得我走太遠。

　　填報完誌願後又想去看小楓，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去過他家了，雖然說要等他自己醒悟，但我也做不到不聞不問。出現在他家門口時，他的父母對我熱情相迎，問東問西，還留我在他家吃飯，真是當作貴賓一般。小楓見到我沒有顯出非常開心但也沒有不理睬，而是有些羞澀的神情，說話的時候眼神躲躲閃閃，我暗自高興，看來他終於開竅了。

　　“你還打算考大學嗎？”我問。

　　他搖了搖頭，說：“我想去學畫畫，這個比較適合我。”

　　其實我心裏也是這樣為他打算的，我說：“真巧，我剛好認識一個非常棒的美術老師，過兩天帶你去見他吧！”

　　我們聊了一會，他的母親便招呼我們去吃飯，大家圍坐在一張圓桌上，氣氛融洽地就像一家人。

　　“阿姨做菜的手藝真不錯，小楓有福啊，可以天天享受到這麽美味可口的飯菜！”

　　聽見我的誇獎，叔叔、阿姨同時笑了起來。阿姨說：“你要是天天來，阿姨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我高興地點點頭，然後偷偷看了一眼小楓，他正把頭埋在碗裏，假裝吃得起勁。

　　他父母是明白人，不會看不懂我的用意，對於我們的感情，他們是從心底讚同的。從那以後，我去小楓家的次數更多了，可以經常陪在小楓身邊，是我夢寐以求的事。而小楓的心境也漸漸好起來，笑容越來越多，有時還會和我打鬧，那個開朗、英俊的小楓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