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之殤

第三章　生活瞬息萬變（三）

　　有時候一件事情過程太長就會失了興致，一本書太厚就很難堅持仔仔細細讀完。這樣刻苦的日子又堅持了一個月，阿南已經覺得身體疲憊不堪，他說寧願去工地搬磚也不想再研究枯燥無味的課本了，當然這是喪氣話。高三年級的每個班很早就在教室裏掛著高考倒計時以提醒同學們抓緊時間學習，所剩時日不多。然而眼看臨近高考，竟然有不少同學在這時候臨陣退縮，讓人倍感惋惜。有人說高考是學生時代最難的一個坎，在那樣一個還可以稱作幼稚的年齡能完全理解自己背負著多少人的期望嗎？能明白就那麽幾張試題也許會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嗎？而當逐漸長大，經曆社會洗禮之後，有多少人回憶起純真的青春年華是毫無遺憾的？所以明白的人拚命努力，不明白的人尋找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

　　自從上次林悅因為感冒被母親接回家之後，我和晶晶對她更是小心翼翼，有時她要洗衣服，都是我們搶著幫忙，簡直就像保姆一樣照顧著她。倒不是迫不得已，心有不願，而是她那柔柔弱弱的樣子想不照顧都難。難怪印小楓會對她那麽好，厲害的女人，不用開口，別人也會心甘情願為她著想。

　　阿南在學校裏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有認識過新的朋友，雖然隻比我大三歲，但在高中學校，他總認為自己已經非常成熟，跟其他同學是有距離的。所以我既是他的戀人，也是他的好朋友，我們幾乎無話不談，對對方毫無保留。

　　但是這兩天發生了件事情讓他很煩惱，不好意思跟我說，又想不出對策，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讓我忍無可忍，命令他有什麽事快點講出來。原來是李三刀經過上次的情傷之後終於遇到一位美麗女孩再次打開他的心扉，那個女孩是我們這所學校的，而阿南又在這裏上學，他希望阿南能幫他們牽下線。而阿南是怎樣的人，他怎麽會去摻和這種事呢，更別說去幫忙約一個陌生女孩，於是他想到讓我來做紅娘。可是憑他對我的了解，知道我也是很不樂意的，首先要介紹的人是李三刀，我怎麽能把別人往“火坑”裏推呢。所以他感到這事讓他非常為難。

　　聽到他說出前因後果過之後我斷然拒絕，並且嚴厲禁止他去幫這個忙，我從心裏不願與李勇強有任何接觸，他說我不了解他，我說他那樣的人我也懶得了解。然後我們就陷入了僵局。阿南是一個重義氣的人，這點小事都不能幫忙顯得很不夠朋友，而他又不能違背我的意願，隻好把所有苦埋在自己心裏了。

　　這件事拖了兩三天，李勇強見沒有動靜等得很著急，想親自跑到學校來又怕以自己的名聲會嚇壞那個小女孩，弄不好以後見都不敢見他了。說白了，他就是想找一個說客，為自己說好話的人，他想讓阿南傳達的意思是他的好要慢慢了解才知道，不能因為外界傳言對他有所成見，可是誰讓他那麽“出名”呢！

　　李勇強當然不會因為阿南的無所行動而善罷甘休，他不停地找人催阿南，誰讓他身邊也隻有阿南這樣能擔當此重任的人！至從上次阿南的想法被我拒絕之後他便沒有再在我麵前提過這件事，可是他不說我也知道，從他整天愁眉不展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為難。

　　其實他難過我又怎麽能不難過呢，看到他的樣子我很心痛，而且現在時間緊迫，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弄得我們兩個都沒有心思學習。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你可以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說不就是不，可是隻要你一流淚，我馬上就答應了，當然阿南不會流淚，可沒堅持幾天我還是主動低頭。

　　“阿南，我想我還是去問問那個女孩的意思吧！”我在阿南旁邊的座位坐下，跟他商量道。

　　阿南有些吃驚，但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他說：“不願意的話就不要去，三刀知道我不想幫忙就不會再找我的。”

　　“可是，你會不開心，對嗎？”

　　“沒有，怎麽會！”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摸摸我的頭發，說：“我不會讓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任何時候我都會尊重你！”

　　“我明白，可是我也不希望你不開心啊，隻能你對我好就不能我也對你好嗎？這樣不公平！”

　　阿南被我的話逗笑了，又摸摸我的頭發，就像他歌裏唱的那樣，他總是喜歡做這個動作。

　　“你好久沒有這樣撫摸我的長發了，真是，不開心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承受。”我心疼地說道，阿南隻是憨憨一笑。

　　“對了，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差點忘記事情的重點。阿南想了一會說：“好像是叫……趙夢婷。”

　　夢婷？這名字真好，多麽詩情畫意。我打聽到那個女孩所在的班級，晚自習時便獨自去找她。我並沒有想要幫李三刀說什麽好話，隻是為他約個時間，有什麽話他自己去說好了。

　　在那個女孩所在的教室門前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人群中一張清秀的臉抬起頭。我帶著她走向操場，也借此機會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的確很漂亮，身上有種來自農村的樸素氣質，不是浮躁地炫耀自己，而是像涓涓細流的清泉一樣，讓人舒心。

　　“噯，你的學習是不是很好？”我突然想起李三刀的喜好，來了興趣多問一句。

　　她點點頭，略帶羞澀和驕傲地說：“還可以，在班上應該是前三名。”

　　我一聲驚歎。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她顯得有些拘謹，雙手一直交叉握著，不停地撥弄手指，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我。

　　該步入正題了，我理了理頭緒，說：“是這樣，有一個人很喜歡你，想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哦，那就不用了！”

　　她想都沒想立馬拒絕，這麽直接，也不好奇喜歡自己的人是誰，看來身邊已經有男朋友了吧，誰這樣幸運交到這樣好的女孩！

　　“你有男朋友了？”因為實在對她太有好感便想多了解一些。

　　“其實也不是，隻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低著頭，更加羞澀了。

　　“是嗎？那你們還沒有在一起麽？是你沒有告訴他還是別的原因？你這麽漂亮，我想是誰都會喜歡你的呢！”還是第一次對陌生人顯出這麽大的好奇。

　　她難過地搖搖頭，頓時升起一股憂傷。

　　“怎麽了？”我不禁問道。

　　“其實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他們在一起很長時間，關係也特別好，我想我是沒希望的。”她的眼睛都快滴出水來，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

　　又是一場暗戀，又是一個苦命人，聯想到自己也有過那樣的感情，我對她對了份同情，多了份理解。

　　“不要難過了，很多人都會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卻永遠也無法在一起，可隻要愛過，也是件幸福的事，將來回憶起來更會覺得無比甜蜜。”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謝謝你安慰我，你人真好！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你願不願意讓我叫你姐姐？”小女孩真誠地說道。

　　“好啊！”很吃驚她會對我的印象這麽好，於是趕緊點頭答應。

　　“這些秘密在我心裏壓抑得很辛苦，我總是想找人傾訴卻又沒有合適的朋友，今天終於可以跟姐姐說了，姐姐要幫我保密好嗎？”

　　她的祈求讓人無法拒絕，可是她也太單純了，我們才第一次見麵，她憑什麽相信我會幫她保守秘密！雖然我一定能做到。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她的憂愁一下散開，欣慰地笑了。她開始對我講述自己痛苦的苦戀故事：

　　“我喜歡的人叫印小楓……”她剛開口說了一句，我就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喊出來。她暗戀的人竟然是印小楓，竟然是他！我沒有打斷她，也努力克製住自己的驚訝，提高精神聽她講下去。

　　“我的一個好朋友跟他是同班同學，而且同住一個宿舍，這樣我就有機會認識了他。相處一段時間後，整個人完全被他吸引，他不光外表俊朗，而且心地也非常善良，隻要待在他身邊就永遠不會感覺到不開心。他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你對一切都感到美好。我實在太喜歡他，雖然知道他有女朋友，我還是向他表白了。”

　　“你向他表白？”還是沒有控製住震驚，脫口而出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又覺得這樣更不自然，我反倒無比緊張起來。

　　還好她並沒有在意我的舉動，可能全身心已經投入到這份幸福之中。她點點頭，繼續說：“是啊，表白了，跟他說我喜歡他。他當然不會答應，因為在他心裏深愛著一個人，一個誰也無法取代的人……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隻要他能幸福，我做什麽都甘願！”

　　什麽意思，她要為小楓做什麽？難道小楓現在不幸福嗎？

　　“真是巧啊，印小楓我也認識，他女朋友跟我還在一個宿舍呢！”為了掩飾我的不安，我隨口說了一句。

　　“姐姐，其實……”

　　“嘉寶！”突然有個聲音叫我，不用看就知道是阿南。因為阿南地打斷，夢婷沒有再說下去。

　　“怎麽聊了這麽長時間？”阿南走到我身邊問。夢婷看了他一眼，說：“姐姐，那我先走了，今天的話還沒有說完，改天再去找你！”夢婷的舉動比我奇怪好多倍，他對阿南的出現沒有一點好奇，好像不但認識他而且也知道我們倆的關係一樣，我怎麽想也想不通。

　　“姐姐？她叫你姐姐？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妹妹？”阿南驚奇地問。我的思想還沒轉過神來，木訥地回答：“我跟她好像很投緣。”

　　“你在發呆嗎？她剛才跟你說什麽了？”阿南繼續詢問，我反應過來搖搖頭說：“也沒說什麽。我覺得還是不要把她介紹給李三刀了，她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孩，而且，她已經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是不會答應他的！”

　　阿南隻是“哦”了一聲便沒有再問下去，跟他無關的事當然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去關心，隻是盡完朋友的義務渾身輕鬆許多。至於夢婷喜歡的人是誰我一直都沒有說出去，不光是因為答應要幫她保密，還因為怕李三刀知道會記恨小楓。這件事情後來不知道怎麽樣了，總之李三刀從來沒有在學校出現過。我跟阿南又碰見過夢婷好幾次，她總是熱情地跟我打招呼，看見阿南卻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覺得她可能有什麽秘密是不想讓阿南知道的，所以我打算找個機會再跟她好好聊聊。

　　自從跟夢婷聊天之後，我總是會有意無意他多看林悅幾眼，因為覺得她實在太幸福，夢婷是那麽好的女孩。教室裏的高考倒計時提醒我們離高考還有五十四天時間，很多同學在心裏都已經定好了未來目標。晶晶發誓要和劉小波考同一所大學，隻是他們學習成績相差太遠，我們就當笑話聽聽，祝願他們能考進同一座城市就是萬幸了。而我呢，城市選好了卻不知道該選什麽專業，我好像對什麽都不是很有興趣。母親希望我以後能回家鄉當教師，爸爸覺得隻要我將來能在家鄉工作學什麽專業都可以，這還是很久遠的事，一感到頭疼就不去想了。反正大學能跟阿南還有文力在北京生活，就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我滿意地笑笑，繼續低著頭拚命啃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