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之殤

第三章　生活瞬息萬變（一）

　　新學期很快到來，雖然跟阿南分別時互相沒有約定，但我相信阿南，他肯定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比如在大街上、校門口、商店前……某一刹那抬起頭就能看見他溫暖的笑容，於是帶著這一份美好想象埋頭苦學。

　　在學校裏最不想麵對的一個人就是印小楓，我承認我還不能將他徹底忘記，這需要時間，畢竟那麽深的愛過，又如我這般執著的人。有時候覺得我對感情的執著甚至比雲格對音樂的執著還猛烈，隻是我懂得放手，他不懂。

　　有一次站在教室門前發呆，無意低頭時看見印小楓和林悅肩並肩地走著，他們那麽般配，應該是讓人羨慕祝福的一對，我想我已經從這份感情中抽離出來了。雖然阿南的經曆波折，但跟他在一起，我也會幸福。希望阿南快點出現在眼前吧。

　　然而有句話說得好：你假定了一千個相遇的場景，而他偏偏會以一千零一個場景出現。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在教室裏的某次抬頭看見了他。他站在講台上對我不懷好意地笑，晶晶誇張地抓住我一個勁地問：“是他？是不是他？”

　　我呆呆地說：“是的！”

　　我已經把寒假發生的事告訴了晶晶。晶晶又羨慕又感動，覺得我在冒險的旅途中終於找到了陪伴一生的白馬王子。想起他曾說過要給我驚喜，竟然是這樣的驚喜--重新走進學校，還跟我在一個班，這不明擺著要時時陪在我身邊嗎？我興奮地快要掉淚了。

　　因為他個子高，老師把他安排在後邊的座位，還沒等下課我就迫不及待地傳紙條給他問怎麽會想到來上學，他回來的紙條上寫著：

　　“既然音樂隻是一個愛好，那麽我該確定自己的人生目標。我要跟你一起考大學，然後在一個城市工作，你不是喜歡安定平靜的生活嗎？能這樣一直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幸福！”

　　我還沉浸在喜悅之中，晶晶趁我不備一把搶過紙條看了起來，還邊看邊笑，末了來了一句：嘉寶，屬於你的春天終於到來了！

　　他可以來這個學校上學是和父親談好條件的，因為家裏隻有他一個兒子，大學畢業後必須要回去經營父親的事業。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家裏很有錢，他離開家後沒再拿過家裏一分錢，全靠自己生活。我也見到了那個曾經被他憎恨的爸爸，中等身材，穿著一身名牌西裝，在校園裏一閃而過，雖然外表打扮得光鮮亮麗，眼睛裏卻透露出蒼老和憔悴。

　　阿南告訴我他離家後父親一直在尋找他，父親時時懊悔自己的過錯，心情一直比較抑鬱，身體也大不如前。他說幸好他也迷途知返，回家與父親重聚，如果將來父親去世而一直沒能與他重歸於好，他會後悔一輩子。他也終於知道其實父親一直都很愛他，這讓他感覺溫暖。

　　因為離開學校太久，課上講的東西他幾乎很難聽懂，尤其是理科。於是課餘時間請了家教針對複習，有時我也會去他家幫他補習。他還是住以前的房子，屋裏收拾得很整潔，他本身就是整潔的人。關於音樂的東西暫時收了起來，但是偶爾我們還是會去酒吧聽別人唱歌過過癮。一直沒有看見過雲格，聽說他過年沒有回家，留在北京追尋他的音樂夢。

　　新的學期宿舍裏安排了三個一年級的學生，空床都住滿了，增添不少活躍氣氛。隻是感覺她們太過年輕，對什麽事都一臉好奇的樣子，倒感覺自己變老了，然後懷疑自己一年級時是不是也這般幼稚過。畢竟隔了兩個年級，心境也大不一樣，平時很少交流，我們三個人都忙著預備高考。

　　在校園裏來來往往免不了會遇見印小楓，和阿南走在一起第一次撞見印小楓時內心還是覺得不安，甚至感到自己背叛了他，多麽荒唐！阿南的到來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因為他英俊的外貌，成熟的氣質，印小楓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沒問過我身邊這位朋友是誰，隻是像往常一樣和我打招呼，我不自然地笑笑回應。

　　“怎麽感覺你見到他很緊張？”印小楓剛走過後阿南就問道。難道是我的表現太明顯竟被他看出來了？

　　“其實，在遇見你之前，我很愛他。但這是個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想我沒有必要隱瞞阿南，我希望我們之間是非常坦誠的。

　　“哦。”阿南的臉上閃過一絲沮喪。

　　“你呢？以前有喜歡過什麽人嗎？”我問。

　　“沒有，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阿南說得認真，不是我不信，當然我也希望，隻是這個世界沒有那麽絕對的事情，愛情的保質期又能是多久呢？

　　我沒有因為這件事跟阿南再解釋，我既然已經選擇了他，就會讓他感受到我的心。後來和印小楓遇到的次數多了，也就漸漸平靜下來，內心自然不過。我們終於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因為宿舍裏就三個高三生，林悅開始和我們走近，隨著跟她接觸地深入，我和晶晶都覺得她的性格很古怪--多疑而且喜歡發脾氣。有一次，她喜歡的一本小說書不見了，翻箱倒櫃也沒找著，便要我和晶晶看看自己的櫃子裏有沒有。她的小說書我們碰都沒有碰過怎麽會在我們的櫃子裏呢？這不明顯是懷疑我們嗎？而且她的懷疑隻針對我們兩個，好像完全相信與其他三個舍友無關。我跟晶晶很是無辜但又無法發作，隻好依著她在自己櫃子裏翻找半天，即使這樣她還是用懷疑的眼神盯著我們看，甚至第二天也沒有跟我們說一句話。

　　到了第三天早上宿舍門口貼了一張失物認領，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把書帶進樓道間的廁所裏看，走的時候忘記拿，被別的同學拾到交給舍管了。此時我們才終於得以沉冤昭雪，而林悅的冷漠態度瞬間變得熱情起來，跟我們同出同進，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不隻是這類事情，有時候因為說錯了一句話，她能跟你嘔幾天的氣。有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她就朝我們扔東西，不過隻是扔到地上，絕對不碰到我們的身體，好多時候我們都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經曆了她無數次奇怪的舉動後，我和晶晶得出結論：不能跟她走得太近，跟她關係越好，她對你越是肆無忌憚，而若隻是平常關係，她對你反而非常禮貌。比如宿舍裏其他三個舍友，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她們都認為林悅是很文靜很客氣的乖乖女。真想不通以前肖情是怎麽容忍她的，走的時候還拜托我們好好照顧她。突然想起印小楓，她不會也是這麽對待他的吧！應該不會，她不是很愛印小楓的嗎！

　　女孩子的麻煩事男孩子一般都不喜歡聽，所以這些事我很少跟阿南講，何況現在的他整日麵對學習壓力已經苦不堪言，他真的不是學習的料。

　　晶晶倒是經常會在劉小波麵前發牢騷，劉小波說像林悅那樣的人是內心還不成熟，或者家裏的人非常疼愛她，對她嬌生慣養才會形成以自我為中心的稟氣，讓晶晶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是學習尖子生，說出的話也有模有樣。

　　一個周末，我和阿南約好去酒吧小坐一會，這是我們花費好大工夫才找到的一家靜吧。經常放外國輕音樂，環境典雅，幾乎每個座位之間都隔著漂亮的珠簾或者藍色絲綢，安靜，不被打擾。

　　我們要了兩杯紅酒，時而聊幾句，時而各自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即使跟以前認識的社會上的朋友在一起玩，阿南也幾乎不再抽煙喝酒，他漸漸收斂起自己的桀鶩不馴，努力向三好學生發展。

　　坐了一會，我起身去洗手間，在過道裏走了幾步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真是無巧不成書，竟然會在這裏看見印小楓，看他麵前的桌子上隻放了一隻酒杯，難道是一個人來這裏買醉？出於對好朋友的基本關心，我還是決定過去詢問一下。

　　“你怎麽總是喜歡一個人喝悶酒，不開心的時候應該多叫幾個朋友出來陪陪。”我走到他身邊說道。

　　他抬頭看我一眼有些詫異，反問道：“怎麽會是你？”

　　“對啊，很巧吧！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你，你不常來這裏吧？”說著我在他對麵坐下。印小楓搖搖頭說自己經常來這家酒吧，然後問我怎麽會一個人來，我說我是和阿南一起來的，他“哦”了一聲便悶頭喝起酒來。

　　“為什麽總是一個人喝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找個朋友說出來啊！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說給我聽，你不是說我是很好的聆聽者嗎？”看他憂愁的樣子我安慰道。

　　“沒什麽不開心，隻是想喝點酒。”

　　“是不是和林悅鬧矛盾了？”一遇到這種情況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感情問題。

　　“沒有，我跟她永遠不會鬧矛盾。”他淡淡地說完又喝下一杯酒去。

　　永遠不會鬧矛盾？兩個人可以好到這種程度嗎？他既然不承認我也不好再問下去。他很快喝完瓶子裏的最後一滴酒，對服務員招招手再要一瓶。他的身體已經東倒西歪了，再喝下去怎麽行，一個人在外邊，睡在大街上也沒人管。我拿過他麵前的酒杯，勸他趕快回家，不要再喝了，可他才不管那麽多。服務員把酒端上來，他幹脆抱起瓶子大喝起來，真是不要命了，我站起身去奪他手裏的酒瓶。

　　“你瘋了，這麽喝會死人的！”我沒好氣地罵道。

　　正在跟印小楓爭奪酒瓶之時，抬眼看見已經站在身邊的阿南，我一下停止手上的動作，怔怔地望著他。

　　“你去洗手間的時間太長，我不放心來看看，原來是遇見同學，那你們聊，我在那邊等你。”阿南輕鬆地說完就離開了，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他的難過，要是別人還好，偏偏是我曾經愛的人。可是印小楓怎麽辦呢，我能不管他嗎？

　　這麽會說話的功夫，印小楓酒瓶裏的酒又喝光了。他費勁地站起來，我以為他還要再來一瓶，誰知他迅速衝進廁所，看來是去吐了，我急忙跟著去洗手間。在外邊等了一會，他才搖搖晃晃地出來趴在水龍頭下用冷水衝臉。從來沒有看見過印小楓失去理智的時候，我不知道他究竟經曆著怎樣的痛苦，可是我算什麽呢，我不能也沒有資格幫他分擔，看著他狼狽的形象，我的眼裏滿是憂傷。

　　“吐過之後感覺舒服多了，一身好輕鬆！”印小楓洗完臉後站在我身邊，伸展著胳膊以顯示自己現在好快樂。“你去陪你男朋友吧，不然他會生氣的。對了，忘記祝福你，就像你祝福我一樣！”他望著我笑了一下，笑容依舊那麽明媚，看不出一絲破綻，然後自己離開了。看著他努力控製的步伐，隻能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到家。

　　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阿南已經等了很長時間，桌上的兩杯紅酒都喝完了，他說時間不早了，還是送我回家吧！

　　並肩走在路上，一直沉默無語，對於剛才的事他隻字不提，這樣更讓我不安，換作是我也會生氣，我想我應該解釋一下。

　　“其實我跟他一直是好朋友……”

　　“不用解釋！”剛說了一句便被阿南打斷，他伸出一隻手臂搭在我肩膀上，笑著說：“現在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哦！”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我又開口道：“你不要誤會，我其實是擔心……”“蘇嘉寶，我愛你！”

　　他突然扯著嗓子大吼一聲，我嚇了一跳，這又是發什麽瘋，趕忙拽著他的衣服緊張地責備：“你這麽大聲幹嗎！”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愛你，蘇嘉寶，我愛你！”他又是一聲大吼，聽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我真是羞死了，連忙扯著他的衣服擋住自己的臉。

　　本來我們現在的生活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偏偏有一件非常討厭的事躲避不了。因為雲格離開這座城市，他以前的朋友就轉而來找阿南玩，阿南又是好人緣的人，那些社會上的朋友隔三五差就會登門造訪，不是拉去唱歌就是去打架，阿南每次都婉言拒絕，但是惟獨李三刀來叫他，他跟著去了，不是因為別的，最近李三刀掀起一股新浪潮，起名曰：極限賽車。對於這般刺激的遊戲，哪個男生不心癢癢呢，隻要不是跟著他們瞎混，阿南要做的事我都會支持的。而且阿南也保證，除了賽車，其他事情一概不參與。

　　李三刀帶著手下的兄弟在郊區開辟了一條賽車道，每次召集夠人就會去那裏瘋狂一次。因為是剛開發不久的新遊戲，到目前為止也隻舉行了兩次比賽，還好沒有人受傷。李三刀家裏有錢，不做事也有錢花，整個心思都放在尋找好玩刺激的事情上了。像他這樣的人，身邊的女孩也應該是開放愛玩的人，可他偏偏喜歡文靜乖巧的小女生，並且還必須是學習優等生。這樣的女孩哪敢跟李三刀在一起，聽他的名字都怕了，都對他敬而遠之，所以他一直沒有女朋友。對於這一點，他也很鬱悶。當然這些都是阿南告訴我的，他還說李三刀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但卻是非常重情重義之人，他的兄弟有什麽困難，他二話不說地幫忙，他喜歡的女孩不喜歡他，他也會一直保護那個女孩，不讓她受一點傷。當初偷跑進男生宿舍砍人也是因為那個男生做了對不起女生的事，所以從那以後他喜歡的女生也沒有哪個男生敢喜歡。聽著阿南這麽複雜的敘述，我真是覺得很好笑。

　　阿南偶爾去參加一次賽車緩解壓力，他說很感謝李三刀，為大家開辟出這麽新鮮刺激的遊戲。我在電影裏也看過賽車，很擔心會出車禍，但現實中的情景沒有那麽誇張，而且他們開辟的跑道想快也快不起來。我對阿南的技術還是相當自信的。

　　他去了幾次之後我鬧著也想去看看，阿南當然同意但條件是我不許坐上車，因為危險係數還是很大的。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晶晶，她也想去湊熱鬧，還硬把劉小波拽著一同前往。

　　我們四個人坐公車到了賽車地點，李三刀一行人已經準備好車等在那了，以他們的經濟實力，賽的當然是摩托車。前來觀戰的人也非常多，聽說阿南一連幾次都拿了第一名，有些女孩子竟然自動組織起拉拉隊來為他加油，我真是有些擔心他的光芒太耀眼了。

　　阿南騎上摩托與其他車手準備，圍觀的人一個勁地喊著：“加油！加油！”那氣氛好不熱鬧。然後比賽開始，摩托車響聲震耳欲聾。

　　我跟晶晶都瘋狂地喊著：“阿南，加油！阿南，加油！”完全把自己的形象拋在腦後了。阿南的技術太棒，一會兒工夫就把其他車手甩得遠遠的，隻聽見周圍的女生抓狂似的尖叫。我突然覺得此時的阿南才是真正的阿南，他的本性就應該像這樣毫無顧忌地馳騁，會不會因為我讓他感到束縛，他跟我在一起真的快樂嗎？

　　想到這裏內心有些失落，可隨即又被周圍的歡叫聲衝散了。阿南又得了第一名，李三刀不停地拍著他的肩膀稱讚。阿南對我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朝我這邊走來，然而剛走了幾步就迅速被其他女孩圍了上去。一看這情景晶晶嚇了一跳，打趣道：“我的天啊，不至於這麽崇拜吧！嘉寶，你可是很危險哦！”

　　說實話，我心裏的確不太好受。我想，他要是再不衝出人群我就立馬轉身走掉。然後我看見他費力地朝我這邊移動。

　　“嘉寶，我帶你去郊區轉轉！”他對我說。

　　“你不是不讓我坐的嗎！”

　　“現在又不是賽車，我會開得很慢的。”我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他拉著朝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跑去。

　　“借你摩托車一用！”阿南對李三刀喊道。

　　“沒問題！”

　　我坐在阿南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身體，感覺自己像在風裏飛行，快樂而甜蜜。

　　安穩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個多月，總有人說愛情會影響學業，影響事業，那都不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是全心全意為對方著想的，為了對方努力去做一切事，愛情帶來動力，帶來能量。連父母都說我最近怎麽看起來容光煥發，是不是測驗拿了第一名，我說我肯定會朝第一名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