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夢紅樓猶出楔,聞歌白發為停杯。
瀏陽名士吾差識,論子於詩當別裁。在這首詩中,張謇表達了自己對於歐陽予倩來此表演的喜悅之情,並對演出的精彩給予了高度評價,說他唱腔優美動人,令觀者傾倒。歐陽予倩的藝術才華是那些瀏陽名士無法相比的……
張謇對於歐陽予倩真是十二分的滿意和看重。在他給梅蘭芳的信中,他寫道:予倩文理事理皆已有得,意度識解,亦不凡俗,可任此事。張謇總是對歐陽予倩委以重任,先是讓他去和薛秉初一些人去北京招收伶工學員,然後又委托他去日本對日本的戲劇和劇場進行考察。待他回國之後,又讓他領導伶工學社的校務工作,隨後又請他審定更俗劇場的圖樣。等更俗劇場建成之後,又邀請他一起對劇場的規章製度進行製定,全麵對行政管理予以負責,還讓他參與《公園日報》的編輯等多項工作。
知遇之恩莫能忘,歐陽予倩便是如此,他用自己超人的才智與勤奮踏實的工作回報張謇,將伶工學社與更俗劇場的工作幹得極其出色,為南通的戲劇改良事業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張謇和歐陽予倩感情最為濃厚的時候也是在更俗劇場內專門設了梅歐閣的前後,在這期間,張謇的日記裏出現了不少讚賞歐陽予倩的文字。如1920年1月13日,張謇在日記裏是這樣寫的:觀浣華(即梅蘭芳)《葬花》、予倩《送酒》,可謂異曲同工。”6月20日:與(方)唯一詣予倩家,見其母妻,母賢而妻才。另外,張謇還作了多首讚揚歐陽予倩的詩,如1920年元旦,張謇在梅歐閣內宴請當地和在通州的名士時,便作了一首詩:“歐冶傳名劍……
張謇對歐陽予倩情義如此的深厚,歐陽予倩當然也很感動,禁不住也作詩應答。在張謇於梅歐閣內宴請名流的時候,歐陽予倩也作了兩首詩,《梅歐閣小集賦詩又一首》是這樣寫的:小閣燈明香霧叢,慚將名姓碧紗籠。
前身不必為歐九,入世方欣識易翁。
何賤?蒱閑杞柳,好為雛鳳種梧桐。
予懷別有綿綿思,閱盡滄桑未許同。
公園與氣象台
張謇走的是實業救國的道路,然而他不僅如此,他的理想是中國全麵的強大,在經濟富強的同時,也要增進文明程度,由此,他很重視公園的建設,他曾在文章中說:公園者,人情之圃實業之華,而教育之圭表也。(張謇《張謇全集》)1917年,張謇於濠河的西南主持和營建了東、西、南、北、中五個公園。公園與公園之間有的是用堤,有的是用橋,互相連接。當然了,既然是公園就會有山、水、花木與亭榭,然而,又各自有不同的特點。比如,有的公園最適合小孩子們玩樂,活潑而有動感,相當的喧鬧;有的公園適合人們在那裏喝茶閑談,非常的恬靜;有的奇花異草特別的多,方便人們觀賞;有的適合打球競技,地方空闊;有的園內有池有水,很適合遊泳劃船……
張謇本是讀書人,一向是非常喜歡大自然的,他喜歡自然界裏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包括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他喜歡鬆樹的“欣欣有生意”,也吟過詠梅詩“無限含春意,朔風吹未開。不知殘雪裏,已有暗香來”,做夢都在歡遊著溪山。在他年輕的時候,他最喜歡在山野裏騎馬,和朋友們比賽看誰的馬跑得快……因此,閑來也總是到此散步,有時早晨來,有時晚上來,有時是陪著朋友們來,有時是獨步院內。心情特別好時還會低吟一首小詩或小詞,以寄情懷。《南通公園歌》便是那時候寫的:南通勝哉江淮皋,公園秩秩城之壕,自北自東自南自西中央包。北何有?球場槍垛可以豪;東何有?女子小兒可以婚且邀;南可棋飲,西可池泳,舟可漕。樓台亭樹中央高,林朋水色上下交。魚遊兮徙徙,鳥鳴兮調調,我父我兄與我子弟於此之逸,於此其猶思而勞,南通勝者超乎超!張謇還建有氣象台,在1905年他建博物苑的時候,博物苑的中館便定為測候所。1913年私立南通甲種農校成立的時候,在校內又建立了一個小型的測候台,把博物苑內的儀器搬移到這裏,然而覺得實在是狹小,難以適應發展的需要,便又開始打算建一座氣象台。地址就選在了軍山,然而一公布,許多人都不理解,表示反對,他們說:“怎麽建在軍山上?”“軍山上有什麽好?”
還擺出了許多不服氣的理由。張謇見狀,就耐心地對他們進行說服,他更是擺出了許多令他們信服的道理,對他們說:“在軍山建氣象台最好,風景宜人,對於天氣預報也非常有利。軍山南臨長江,和江南的福山遙遙對峙,形勢之好,找不到第二。江內來往的船隻,遠遠看見軍山上有氣象台,便會對天氣預報更關注。必要之時,軍山上可以懸掛預報標號。就是通城與東鄉的人們,如果遠遠看見軍山上有氣象台,也會不自覺地提高對天氣預報的重視度。氣象台建在軍山上,能隙遠聽遠,對於天氣預報是非常有好處的。”
他們聽後,心裏還是疙疙瘩瘩的,於是,張謇又專程請來了上海的徐家匯氣象台馬副台長對他們進行說服和鼓動。馬副台長自氣象的角度向他們進行解釋,最終統一了大家的思想,消除了思想上疙瘩。張謇認為人心不順,怎麽能幹好工作呢?
人心工作擺平之後,便可以正式動工了。於1914年12月開始開工築台,上上下下揮汗如雨,辛辛苦苦花費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用了7600餘元錢,才將氣象台建成。建成後,又用700多元重修了山路,同時派出了技術人員到外地專門進行學習培訓。一年後,回來正式投入工作。
軍山氣象台當時測報的內容主要是天氣、潮汐、蟲情、天象和地震等,直接服務於當地人民的生產和生活。
氣象台裏的工作人員也懂得張謇的苦心,懂得主將身負重擔,工作都很努力和認真。他們不計報酬的勤儉節約積極創業,自己動手製造出了許多觀測儀器,解決了工作上的不少難題。他們製造的觀測儀器有些還被送往展覽會進行展出,獲得不少獎勵。對於資料的積累,他們皆為重視。剛開始的前十年,僅刊印氣象季報就有三十六冊,年報九冊,年報輯要九集。這在實際的工作過程中的確培養和鍛煉出了一批氣象科技人員,有的還成為了業內很著名的人物,比如初創人劉渭清,他後來成為了中央航行學校氣象台的研究人員。
1922年的夏季,連著好長時間不下雨,特別是南通最厲害。人心惶惶,不知上天要降何災於人間。和尚與道士們都出來登壇求雨了,官員們也都在衙門裏坐不住,如果自己的轄區出了旱災,出了人命,別說政績了,連官帽能不能戴還是個問題呢。於是都一齊出來求雨。然而,就是求不來雨,好像是上天要懲罰他們似的,到底他們做了什麽惹得上天不高興了?他們環顧一下四周,心想可能是張謇張四先生沒來的緣故?要不為什麽無論如何地求,就是不下雨呢?他是當今的狀元,如何能不來呢?於是趕緊去請張謇來。
張謇隻相信他的科學,相信他的氣象台,哪會相信求雨那玩意兒呢?然而,他還是來了,並且還親自寫了一篇“祭文”:神人者,各有應盡之事,應盡之義務也。人而徒食粟,無益於鄉,無益於國,不得謂盡乎人;神而徒享祀,無益於事,無益於民,不得謂乎神……在場的官員們又羞又氣,這哪是什麽求雨的祭文呀?分明是在罵他們嘛!
誰知,張謇剛念完祭文沒多大一會兒,天空就烏雲密布,嘩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官員們很是疑惑,老百姓們卻很興奮:“到底是狀元,他一來念了篇祭文,就下起大雨來了!”“這得感謝張狀元呀!”
祭天求雨的人們一片歡呼。張謇也高興,然而,他依然很鎮定,笑著說:“看來應當相信我們的氣象台,這場大雨,我們的氣象台已經做出預報了,隻向上天求雨是沒有用的!”
……
§§第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