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起元心煩意亂,為了自己的功名,竟把全家連累得……還不如不要這個功名呢!一次那個大煙鬼又來討要財物,就被吳起元和他的兄弟給強行轟了出去。
大煙鬼先是躺在地上耍賴,說小育才不孝,竟敢轟打長輩,不是他們家,能有你小育才的今日嗎?說:“小育才,你等著,我要告你忤逆不孝,毆打長輩,我可是你的爺爺!”
吳起元氣堵上心,說:“你告吧!我這秀才不當了!去告吧!”
大煙鬼兒無奈爬起來,走了,說要到官府去告小育才。
然而,大煙鬼也不傻,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告發的,他的目的不是告發,要人家坐牢,他的目的是要錢,要財物,如果人家真要坐了牢,那他的搖錢樹以後也就真的是折了。
父親和哥哥弟弟們將吳起元拉回家裏去,一頓數落,父親罵說:“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如此對待那個大煙鬼,他真要去告發可如何是好?做事為什麽不過過腦子?”
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嗚嗚地哭。
為了翻身,為了求取功名,弄得一家人不得安寧。1871年的四月份,吳起元聽說官府要拘押他,他隻好冒著雨連夜跳牆逃跑了。
後來,張謇追述那時的情景道:蓋學官事輩關通知縣為之,必製餘無他遁之途,而後可押而縶之也。差索歇保,隨時聽傳。時日向曛矣,大風密雨。上燈後,計不如叔留而餘回通,乃藏釘鞋衣底,躧敝鞋籠燈獨出……旋念出北門必經縣署,不便,折出東門,過橋驟風滅燈。時甫浚城河,緣河泥淖深二三尺,連屬不絕,雖雨勢稍細,而雲黝如墨,立橋下久之。易釘鞋,而藏鞋棄燈,持蓋柄為杖,蹲地定瞬,辨路高下險易,行十餘步則一蹲。足陷泥淖及踝,釘鞋履墮,搘杖起之而行。是時忿火中燒,更不知有何畏怖,亦輒作挾利刃斫仇人頭之想;又念父母在,此身事大,不值於鼠頭並碎,且自解自行。東門之北門裁三裏許,三四時始達。比至友人處叩門,街柝四聲,雨止天霽。友見餘狀狼狽,大駭。告以故,急借衣履易焉。外雨內汗,襦褲盡濕,足皰累累,遂坐而擔待。日甫出,乘小車亟走,百三十裏一日二之通。(張謇《張謇全集》)盡管如此,那時的張謇還是為此被縣學羈押了三個多月。
接連的失敗
為了一個功名,成年累月地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也真是讓人受不了,最後,家人終於答應了吳起元,讓他主動去衙門請求割除自己秀才這一功名,並聽從處置。
那時候的吳起元的文名和才智在他們那個地方早已是相當響亮了,當地的縣太爺,也早有耳聞,很是同情他的遭遇,再加上他的老師從中遊走講情,因此並沒有對他進行處置,也沒有革除他的秀才功名,還上報上級衙門準許他回原籍通州(江蘇省南通市轄區之一)進行考試。當時的通州(江蘇省南通市轄區之一)知州是孫雲錦。孫雲錦,字海岑,安徽桐城人,是鹹豐年間名滿江淮的名士。也是非常愛才的一個人,見吳起元人才出眾,更是出麵為他調解,將此事上報給江蘇學政,最後上報到了禮部,禮部同意吳起元重填履曆,撤銷控案,恢複通州(江蘇省南通市轄區之一)原籍。1873年,吳起元被劃歸原籍通州(江蘇省南通市轄區之一),成為一名正言順的秀才,這才算是真正有了功名。
作為冷籍家庭,他們家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這也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啊。冒籍這件事是吳起元對這個社會感受最為深切的一件事,也使他深感恥辱的一件事。使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世態的炎涼,社會的殘酷,也使他更加的發奮努力,刻苦自勉。後來,他記述這件事道:十八歲鄉試被擯,自慚所為文陋劣,乃師無錫趙先生。先生故製藝老師,則令盡棄前所學,令讀明人製藝,治王氏四書大全。初以為寂寞冷淡,棘棘不能人,臨期為文,則先生盡塗乙之,而督之益亟,逾半年乙漸少,漸令讀明季清初人製藝,治朱子或問語類,年餘乃稍年餘乃稍稍獲褒語,如是者三年。(張謇《張謇全集》)當時善良的人們都認為才子吳起元以後的道路必然是平坦的,想他一定會順風順水,一步一步地很快走向高位。
然而,科考的路對於農家出身的吳起元來說,並不是那麽平坦的。雖然,他一開始科考的時候,走了一段平坦的路,然而,剛一擺平冒籍的事,又出現了非常坎坷的事。
在清朝,考生中了秀才之後,接著便是鄉試,參加省裏的考試,如果考中也就是中舉了。然而,考生在每一次進行鄉試之前,一定要進行學政巡回,府裏還要進行歲試,程序很是繁瑣。歲試一、二等才可以進行次年的科試,科試成績好,才能夠進行三年一次的鄉試。
那一年,吳起元在科試當中得了第一等的十六名,可以進行鄉試了,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省裏舉行的鄉試。他和他的宋先生一同去省裏赴試,沒想到卻落榜了。這是他在科考路上遭遇到的第一次落敗。他沒想到憑自己的才學,居然會考得那麽差!到底是自己沒考好,還是怎麽回事?他覺得他題都答得不錯呀!
經過這一次打擊之後,家人也知道了憑他們家的小天才走科舉之路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可沒想到的是接連的失敗,連考連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