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畫狂

尾聲

　　九年以後的秋季。

　　這一天，穀藺美術高級中學迎來了一對重要客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化事務亞洲區特別全權代表White博士和他的夫人。他們是專程為考察和洽談中學生文化交流項目而來的。

　　小汽車悄無聲息地在辦公樓前停住，除了陪同，走下一位英俊年輕的白人和優雅性感的亞洲女士，負責對外交流的藍夢兒副校長熱情地迎了上去。

　　好年輕、好眼熟的兩位，藍夢兒暗自忖思。

　　“Hello，I’m Pissu White，and this is my wife Susan。”男子用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自我介紹道。

　　“Nice to meet you！I’m Lan，Deputy Headmaster。”藍夢兒也用英語回應道。

　　“Nice to meet you，too！”Susan禮貌地回答，但她的眼裏分明透著激動。

　　“May I visit your exhibition hall first？”White先生突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藍夢兒感到很奇怪，新來乍到的，什麽也沒談，什麽也沒幹，就先要看美術館，這算什麽招術，是不是要來個突然襲擊？

　　“Certainly！”藍夢兒爽快地答應了，反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遲看早看都一樣。

　　兩位客人走得很快，而且好像還熟門熟路，不是藍夢兒領著他們走，而幾乎是走急步才跟上他們的步伐。進了美術館大門，他們徑直走到前廳壁畫前站住了，傻傻地盯著壁畫半晌沒有出聲。看得出來，他們在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激動。

　　藍夢兒的預感又一次得到了證實，她睜大眼睛猶豫地問道：“你們是……”

　　Susan也看著藍夢兒，兩眼噙滿了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激動，上前一把摟住藍夢兒說：“夢兒，我是大嘴妹！”

　　White也改用中文說道：“白皮鯊！”

　　“真是你們倆啊？小鬼，竟然糊弄起我來了。”藍夢兒喜出望外，緊緊地抱著他倆。

　　“同學們都還好嗎？”激動過後，白皮鯊問道。

　　“好，好著呢，都比我有出息。瞧你倆，多風光啊，白皮鯊都做了聯合國官員了，你呢，阿玫？”藍夢兒眼裏閃著幸福的光。

　　“她呀，比我還忙呢，就說這次來中國吧，名義上她是作為夫人陪同，其實是我幫她打工呢。”白皮鯊話裏透著自豪。

　　“哦？此話怎講？”

　　“別聽他胡說。我不過是開了一家畫廊，想趁這次機會物色一些年輕有潛力的畫家。”

　　“喲，你真的做起經紀人來啦？這可是你的理想喔。”

　　“沒有，我隻是離不開畫而已。哎，你還記得畢羅天的約定嗎？明年我們可是要到‘九佰碗’麵館重聚的。”大嘴妹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了那激情歲月。

　　“哦，那你可要失望了。”

　　“為什麽？我可是天天想著‘九佰碗’的片兒川呢。”

　　“因為城市建設，那家‘九佰碗’麵館早就拆了，再說，‘九佰碗’也不再是一家麵館，已經變成餐飲集團了。”

　　“那我們吃不到片兒川了？”

　　“那倒不至於，它還是這家集團的招牌小吃。”

　　“哇噻！酷畢了！”大嘴妹又露出了原先的本相，優雅氣質蕩然無存，“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

　　“明年是母校八十周年校慶吧？一定會很熱鬧，是嗎？”

　　“那當然，你們會來嗎？”

　　“你先告訴我，這幅壁畫會重新畫嗎？”大嘴妹的眼裏充滿了期待。

　　藍夢兒明白了她的意思，莞爾一笑道：“至今還沒有這個打算，它可是獲得首屆‘顏輝亮藝術獎’的。”

　　“那我們一定來！我還有一個請求。”

　　“那麽客氣，說吧！”

　　“到時候可不可以破例讓我們班在這裏相聚，叫‘九佰碗’把片兒川送到這兒來？”

　　“這是文化交流項目的交換條件嗎？”

　　“No，it’s a part of the item body。”白皮鯊狡黠地笑笑。

　　二〇〇二年八月八日於無厭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