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打擾的日子

二十、地久天長

　　西婭在生日聚會上的驚喜一個接著一個，麥克給她的小肚子上畫完乖乖Doggy，聚會也該接近尾聲了。

　　這時，黛娜拍了兩下巴掌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道：“Boys and girls，現在，我們還有最後一個節目，這既是一個遊戲，也是一次獲得友誼的好機會，當然，更重要的是讓大家一起分享西婭的快樂。我受她的委托，向大家宣布她的分享方案。”

　　“喔——”一陣興奮的嘯叫。

　　“這裏是兩大箱剛才大家送給西婭的禮物，一箱是她的男朋友們送的，一箱是她的女朋友們送的。領受了大家的一片深情厚誼後，她要把這些禮物重新送給大家。注意，是送，不是還，所以，每個人重新拿到的禮物都不會是你原來的那一份。現在，我們要以抽簽的方式決定誰得到哪一份禮物，女朋友們將得到男朋友們的禮物，男朋友們則會得到女朋友們的禮物。每件禮物上都寫著原先送禮人的名字，我們的規則是誰抽到一件禮物，這件禮物上寫著的送禮人就是你的左手朋友，而得到你禮物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右手朋友。大家明白了嗎？”

　　這個規則有點繞，大家其實並沒完全弄明白，但歡樂的氣氛早已經沸騰起來，七嘴八舌地嚷嚷著趕快抽簽。

　　西婭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黛娜在發邀請的時候就已經為她謀劃好了這個皆大歡喜的節目，而名義卻給了她西婭，她打心眼裏佩服和感謝黛娜的智謀和好意。

　　“要是湊巧雙方都抽到了對方的禮物，你們知道這概率有多大？按今天的人數，恐怕是幾百分之一吧，那就是特別的緣分了，我們就把他倆奉為今晚的‘友誼之星’，祝願他倆的友誼地久天長，好不好？”

　　“好！還應該祝他倆海枯石爛心不變，棒打鴛鴦永不散！”有人起勁地蠱惑。

　　“哈哈，那是丘比特的事，跟我黛娜無關了，我可不會做……那叫什麽來著？媒婆，對媒婆啊。哈哈哈……OK，現在開始抽簽！”

　　整個酒吧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大家擠擠挨挨地抽好禮物，紛紛高聲呼喚著，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尋找自己的左手朋友和右手朋友。

　　這時，西婭和黛娜卻變成了清閑的看客。西婭開心地摟著黛娜的脖子說：“魔女，你真是絕了，虧你想出這麽個點子，這種快樂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那是，”黛娜的神情也變成了一個淘氣的小MM，“你看好了，一會兒還有好戲呢。”

　　亂了一陣子以後，禮物都抽完了，大家也差不多都找到了自己的朋友。黛娜又說道：“OK，大家都用左手摟住你的左手朋友，右手摟住右手朋友。好嗎？”

　　就像幼兒園的孩子聽到老師的命令一般，所有人都乖乖地按照黛娜的吩咐或摟腰或搭背地攀住自己的左右手朋友。不一會兒，奇跡出現了，大家自然而然地摟成了一個大大的圈，竟把吧台團團圍在當中。除了西婭、黛娜和麥克沒有加入這個朋友圈，被圍在中間以外，還有兩個人相互摟著對方的腰傻嗬嗬地站在那兒笑，這兩個人竟是穎子和穆飛。

　　“你們都抽到對方的禮物了？”黛娜驚喜地問。

　　兩人得意地舉起手中的禮物晃了晃，高興得不知說什麽好。

　　“‘友誼之星’！一定是Doggy在保佑你們！”西婭脫口喊了出來。

　　“太棒了！真是天意。”黛娜嘀咕了一聲，然後，又對大家說：“Boys and girls，托西婭的福，大家在這裏都找到了新的友誼，讓我們一起唱一曲《友誼地久天長》來結束今晚的生日聚會吧，願大家珍惜友誼，珍惜十八歲吧！音樂響起來！”

　　背景音樂裏響起了熟悉的旋律，大家跟著音樂開始是輕輕的哼唱，漸漸地，越唱越響，越唱越動情，有幾個女生竟邊唱邊開始抽泣。

　　音樂一遍接著一遍地放著，受音樂的感染，酒吧裏的氣氛由熱鬧、歡快，漸漸變得凝重和傷感起來，依依惜別的心情油然而生。其實，大部分人明天就會再見麵，但那種感覺仿佛是老朋友要出遠門，不知道何時還能相見似的。

　　聚會在音樂聲中自然而然地結束了，西婭又站到酒吧門口，與每一位朋友相擁告別。本來並不習慣擁抱的她，忽然發現這才是表達她感激之情的最好方式，所以，不管GG、MM，她都能很自然地與他們擁抱。她心裏一閃念，這個變化好像就是從唱完那首《友誼地久天長》開始的，是不是過了十八歲生日，真正長大的緣故？

　　黛娜始終陪在西婭身邊，不管認不認識，她都與西婭的朋友們一一擁抱告別，如果正好又是她自己的學生，自然就更加親熱，還要再叮囑幾句。

　　朋友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不多的幾位，都是與西婭和黛娜最親近的人，彼此也都很熟悉。似乎意猶未盡，都還不想告辭，他們便又找了一張大一點的桌子重新圍坐一圈。麥克又拿來一打啤酒，放在桌上，讓洋GG重新給大家換了啤酒杯。

　　這時，酒吧裏已變得很寧靜，背景音樂輕輕放送著有幾分感傷的美國鄉村音樂，好似從遙遠的地方若有若無地飄過來一般。也不知道是麥克的有意為之，還是正好放到這張碟片，反正飄緲舒緩的音樂與這時的氣氛和大家的心境特別吻合，所以誰也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欣賞著。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覺得有些過於沉悶了，麥克舉起杯子說：“嗨！我說Boys and girls，你們都在想什麽呐，我還是先來敬各位一杯，為咱們的友誼，為你們的十八歲，胖野貓，特別是你的。”說完，他自己已經一仰脖子先幹為敬了。

　　“來來，大家都幹了，為你們的十八歲，也為我們曾經的十八歲，是不是麥克？幹！”黛娜像真的回到了十八歲，也不再顧忌學生們該不該喝酒，帶頭幹了下去。

　　見他倆都喝下去了，誰還有二話？不論會不會喝，所有人都咕嘟咕嘟把酒豪爽地灌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情緒又開始活躍起來。

　　西婭首先站起身，分別給黛娜和麥克斟滿酒，然後也給自己滿上。她用兩隻手恭恭敬敬地舉起酒杯，眼睛又有些朦朧，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停了兩秒鍾，她動情地對黛娜和麥克說：“我沒想到我的十八歲生日會有那麽多驚喜，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真的從心裏謝謝魔女和麥克，我不知道還能怎麽感謝你們，我喝了！”

　　剛剛灌完一杯，現在又要喝下這一大杯酒，對西婭來說顯然並不容易，也許是想表達自己的感情，她沒有任何猶豫，閉上眼睛猛灌。酒液從她的嘴角溢出，沿著雪白的脖頸一直流進胸口裏，那氣派頗有幾分江湖俠女的神韻。

　　“嗨，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健美徒弟。就衝你這股勁，我還能不給你驚喜？好！我也喝了，不過，你的健美訓練可不許停啊，要不然就對不起我這杯酒了，明白嗎？”說完，黛娜也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哇噻！都是女中豪傑啊。誰讓我輸給你了呢，胖野貓，我是心甘情願為你效勞。我也喝了！”麥克的大嘴猛地一吸，一杯酒就下肚了。

　　大家都為他們的豪爽叫好。這時，穎子捅了一下坐在身邊穆飛，穆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兩人一起站起來，高舉酒杯。穎子似乎也很激動，但基本沒影響她那伶俐的口齒。

　　“今天我和西婭一樣高興，居然跟飛魚又一起獲得了‘友誼之星’，這一定是乖乖Doggy的意思，我先敬她一杯，願她永遠保佑我們大家。”說完，她顧自己先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穆飛見狀，也趕緊跟上，緊接著喝了下去。

　　穎子的臉色已經變成了桃紅，酒的力量使她變得心胸坦蕩，無所顧忌。她又拿過酒瓶，給穆飛和自己再滿上，重新端起來道：“這一杯是敬大家的。借西婭的酒，我在這裏向大家透露一個秘密，我已跟飛魚約定，畢業以前我們絕不再談戀愛，請大家監督，不過，我跟他的友誼永遠不變。”

　　說到這兒，她深情地看了穆飛一眼，等待他的反應。穆飛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於是，穎子又一口把酒悶了下去。穆飛哪敢怠慢？二話沒說也喝了個底朝天。

　　“啪啪啪……”黛娜帶頭為他倆鼓掌，然後說道：“鸚鵡、飛魚，好樣的！乖乖Doggy一定希望你們這樣。哪一天你們真的終成眷屬，別忘了通知我，到時候不管我在哪裏，我都會趕過來為你們祝福的。”

　　黛娜的話一定觸動了穎子的哪根神經，她突然抱住黛娜，毫不掩飾地嗚嗚大哭起來。不過，誰都聽出來這不是悲痛欲絕的哭聲，而是一種百感交集的發泄，所以，氣氛並不因此變得傷感，仿佛在欣賞交響樂，大家隻是靜靜地等著她進入下一個樂章。

　　果然，沒過多久，她的哭泣聲便開始減弱，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淚，說：“對不起……嗚……我是太高興了……嗚……”說完這話，她便破啼為笑，引來一片善意的嬉笑聲。

　　祁宇今天晚上一直沒有怎麽表現，其實，他並沒有酒量，前麵的活動中他隻在那個特大酒杯裏與大家共飲了一小口葡萄酒，後來就沒再喝酒，所以也沒特別興奮。倒是剛才的一大杯啤酒灌下，現在已經有了反應，他的心跳開始加快，臉上也現出一片紅暈，像個怕羞的小女孩，但他內心卻在酒力的支撐下開始活躍起來。

　　望著坐在他對麵的黛娜，他感覺酒後的黛娜因為酒精的適度滋潤，那張美麗性感的臉更加生動嫵媚，也更加張揚熱烈，禁不住心旌搖曳起來。他借著酒膽也站起身，舉起酒杯對黛娜說：“魔女……我也敬你一杯……我也借胖野貓的酒……感謝你對我們全班的愛……特別是對我的……關照……”

　　黛娜感覺出祁宇有點不勝酒力，忙對他說：“笨笨，你不許喝了，我也不能喝了，再喝下去非得趴下不可，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對你們說呢。”

　　祁宇酒勁上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他豪爽地說：“你……不喝沒關係，我敬你的酒……我一定要喝下去。”

　　還沒等別人勸阻，他一大杯酒已經下去了，並朝大家晃了晃空酒杯，顯出很自豪的神色。然後，又用做班長的口吻對黛娜說：“還有什麽重要的事……你盡管吩咐……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這時，反而黛娜默不做聲了，她望著祁宇那期待的神情，心頭湧上一陣激動，竟半天沒說出話來。大家都很驚奇地看著她，她一向給大家的印象都是輕鬆快樂、舉重若輕的，從沒見過她這般凝重的表情。

　　“魔女，你怎麽啦？有話你就說吧。”西婭忍不住問道。

　　又沉默了兩秒鍾，黛娜才勉強笑了一下說：“西婭，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那麽賣力為你張羅嗎？”

　　西婭不明白她的意思，傻愣愣地看著她。黛娜並不等西婭的回答，繼續說道：“因為很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張羅。”

　　“為什麽？”

　　“我已經接到正式通知，下個學年我要去四川山區的一所中學任教，是我們‘外高’的對口支援單位，為早些了解那邊的情況，我已經與校長商量定了，後天起程出發。”

　　“什麽？你說什麽？你不教我們了？”黛娜的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在座的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

　　“是，我不能再教你們，更不能做你們的班主任了。明天我會再跟全班同學見個麵，然後，你們也差不多快放暑假了。學期的結束工作四眼熊會幫你們做的。”黛娜努力想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一些。

　　“不！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走？”西婭突然大叫一聲，有點聲嘶力竭。

　　“西婭，其實我也舍不得你們，但去四川的任務還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東西。”黛娜頓了頓，好像在尋找合適的語言，“人生就像一趟旅行，一路上總會有很多美妙的風景，但你不可能隻停留在一個地方，你還得一直往前走。那些美妙的風景會帶給你美好的回憶，但絕不是旅行的全部。這個道理你們明白嗎？遲早會明白的。”

　　“可是……我們需要你，我們喜歡你。”穎子已經拖出了哭腔。

　　“穎子，你們已經不是簡單的孩子了，你們有能力做出很多重要的選擇，沒有必要依賴於某一個人。每個人都會有需要的人，也都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但不要依賴於任何人。剛才我們不是剛剛陪西婭走進成人殿堂了嗎？長大成人是你們所向往的，可是，長大成人也是很殘酷的，你必須學會常常麵對離別和痛苦。”

　　也許，祁宇比誰都痛苦，他對黛娜的依戀比誰都強烈，但他意識到已經不可能留住黛娜了。隻是這個消息來得實在太突然，簡直讓他無法承受，他痛苦地喃喃了一句：“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我也是前兩天才剛剛得到正式通知的，是想早點告訴你們，可是，我怕自己受不了，也怕影響了西婭的生日聚會，我知道這對西婭的一生都會很重要，我必須把它辦得圓圓滿滿。對不起，我不是要有意隱瞞。”

　　沉默了兩秒鍾，分別坐在黛娜左右的西婭和穎子突然抱住黛娜痛哭起來，黛娜哪裏受得住這樣的左右夾擊？也抱過她倆盡情地大哭起來。男生們不好意思放聲大哭，隻能強忍住心頭的酸楚，陪著她們落淚。

　　哭了一會，還是黛娜先忍住哭泣抬起了頭，她端起酒杯振作地說：“好了，我的Boys and girls，咱不哭了。這不是生離死別，咱們還會再見麵的，其實，這未來的一年我還呆在中國，甚至還算‘外高’的派遣教師呢，不必那麽傷感。即使將來我回國了，你們也可以到加拿大去留學，我也會回來看你們。剛才不是唱了嗎？友誼是地久天長的。來，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強忍住心頭的酸楚，狠狠地幹下了手中的酒。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黛娜輕聲用英語唱起了《友誼地久天長》。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and auld lang syne？”麥克首先跟了上來，接著大家也一起加入，不會唱英文的，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幹脆用中文。

　　開始，大家都唱得很慢，很低沉，情緒有些傷感，漸漸地，越唱越激昂起來，離別的愁緒又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一夜，祁宇幾乎沒睡著，平生第一次嚐到了失眠的滋味。其中有酒精刺激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因為黛娜要走的消息攪得他心如亂麻。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白天是怎麽過來的，反正一直是渾渾噩噩，心裏隻想著一件事。怎麽辦？黛娜要走了，今後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她誰也說不準，要不要把久藏在心底的秘密向她傾訴呢？說出來還有用嗎？她會怎麽想呢？可是，如果不說，也許今後再也沒有機會了，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錯過嗎？

　　他就這樣在猶猶豫豫，反反複複中彷徨了一整天，黛娜向她交待了什麽好像也似是而非地不清楚了。直到晚上八點，差不多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他終於決定用拋硬幣的辦法為自己究竟該不該去見黛娜做出選擇。

　　他找出一枚一元的硬幣，心裏默念著正麵去反麵不去，正麵去反麵不去。然後高高拋起，用手狠勁一壓，又懷著不安的期待慢慢抬起手。

　　是反麵。不用去了？不！一次太偶然了，應該采用三局二勝製，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於是，他又連著拋了兩次，這兩次居然都是正麵，那就是說應該去見她了？這正是他所期望的，隻是這三局二勝的結果為他提供了有力的心理支撐。

　　他終於心慌意亂地拿起電話，想先跟黛娜聯係一下，可是，響了半天也無人接聽。是我的決定錯了？天意不要我去見她？他又在問自己。不，這不是天意，拋硬幣才是天意，再等一會吧。

　　如熱鍋上的螞蟻似地好不容易等了一刻來鍾，再撥電話，這回卻是忙音，急促的嘟嘟聲催得他心煩意亂。這時，其實他內心要去見黛娜的渴望已經無法抑製。

　　忙音就說明她人已經在宿舍裏了，為什麽非得打電話呢？對，不打了，我就這樣去，過去有事找她，不是從來都不打電話的嗎？幹嘛今天非得要打？他終於為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也鼓起了足夠的勇氣。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黛娜宿舍門口，稍稍定了定神，然後，輕輕敲了兩下門。馬上傳來黛娜的聲音：“是笨笨嗎？門開著，你進來吧。”

　　祁宇感到很意外，她怎麽會猜得那麽準呢？真的有心靈感應？但願真的有。他心頭掠過一絲欣喜，用手輕輕推門，果然門是虛掩著的。

　　這個他已經非常熟悉的房間今天特別令他親切，又令他惴惴不安。走進房間，發現黛娜的床上堆滿了一大堆衣服和日常用品，她正在整理行裝。

　　“你終於來了，笨笨。”

　　對祁宇的出現，黛娜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吃驚，反而是一直在等他似的。說話間，她直起腰，停下了手中的忙亂。

　　“你知道我要來？”

　　“我想你應該要來的，否則我會很失望，也很傷心。”

　　“真的？”

　　黛娜的回答令祁宇大喜過望。他暗暗慶幸自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正確決定。他一抬眼，發現黛娜也正望著他，那種眼神令他迷茫，他看不懂黛娜心裏在想什麽。

　　“魔女，我……”他決定要把最重要的話說出來，可是，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黛娜並不催他，隻是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我……我……”

　　黛娜走到祁宇跟前，兩手扶住他的肩膀，眼睛裏充滿了鼓勵和深情。“笨笨，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男子漢，說出來吧，我等著。”

　　黛娜的鼓勵使祁宇心頭湧上一陣熱流，他終於奮不顧身地撲到黛娜懷裏，嘴裏喃喃道：“我愛你，黛娜，I love you……”

　　黛娜也緊緊地抱著他，就這樣靜靜地站了許久。兩人一起抬頭，發現對方眼裏都噙滿了淚水。

　　黛娜用她那溫柔的手輕輕掠過祁宇的麵頰，抹去剛剛滾落的淚珠，然後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祁宇的唇。祁宇正想好好地吻她，她已經移開嘴唇，把她的食指壓在他的唇上。

　　“笨笨，我知道你愛我，我早就看出來了，其實我也愛你，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愛，至少現在不能。”黛娜開始從激動中恢複過來。

　　“為什麽？你有男朋友了？”

　　黛娜默默地搖了搖頭。

　　“那為什麽……”祁宇緊張地問道。

　　“笨笨，你還小，雖然昨天你們都參加了西婭的‘成人禮’，但真正的長大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我很珍惜你的愛，也特別高興，但你還不夠成熟，我不想接受不成熟的愛。因為，你的愛可能還會變，你還會碰到很多好MM，你也可能會愛她們。正因為我很珍惜你的愛，我不想玷汙她的純潔，所以，我會把她放在心裏，但暫時不能接受。”

　　“不，不會變的，我隻愛你。”祁宇說得斬釘截鐵。

　　黛娜善解人意地搖搖頭，說：“每個人都會這麽認為，但每個人的感情其實都會變，這世界上沒有不變的東西。如果將來哪一天你不愛我了，我不會怪你，這是很正常的，我會為你祝福。”

　　“可是……可是……你什麽時候可以接受我的愛呢？”

　　“笨笨，你還記得我在露營的時候給你們講的我祖父祖母的故事嗎？Adam等了Eva整整七年，才接受她的愛。他們之所以現在還那麽幸福，那是因為他們的愛接受了整整七年的冷卻考驗。”黛娜凝神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年你十八歲，對嗎？我們也來個約定，就七年，那時候你二十五歲。這七年，正是你求學奮鬥的大好時機，不要浪費了這七年，這七年裏，你還會逐漸成熟起來，如果到那時你還一樣愛我，你來找我，好嗎？”

　　“你……會等我七年嗎？”祁宇的心又有些發酸。

　　“我不知道。這七年對我同樣也是個考驗，我不給你什麽承諾，事實上，感情是無法承諾的，誰都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感情。如果七年後我也還一樣愛你，我會毫不猶豫地接受你的愛，我一定會很幸福。好嗎？”

　　說著，黛娜走到她的箱子前，從箱底翻找了半天，找出一雙漂亮的羊皮手套來，遞給祁宇一隻。“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雙手套，已經戴了好多年了，我送給你一隻，留作紀念吧。七年後，你還想找我的話，就帶著它一起來，我希望它們還能成為一雙。”

　　祁宇的心開始平靜下來，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他接過手套，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小心地揣進懷裏，又默默地對黛娜點了點頭。

　　“好了，現在我完成了臨行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我感覺特別輕鬆快樂，你呢？”

　　祁宇心中湧上一陣蜜意，隻是其中摻雜著一點酸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點了點頭。

　　“現在有INTERNET，我們隨時可以在網上聊天見麵，不必像我的祖父祖母那樣杳無音訊。不管我們的愛會怎麽樣，我們的友誼總是可以地久天長的，對嗎？”

　　祁宇臉上的表情總算舒展開來，他舉起雙手向黛娜示意，黛娜心有靈犀地也舉起雙手，兩人快樂地一擊掌。

　　“七年之約，一言為定！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