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參加某個神秘聚會是嬰玫提出的。
嬰玫是我新交的女友,她是我在律師事務所裏碰到的,那時我伯父剛去世,而他沒有後輩,於是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我繼承了他的遺產。
認識嬰玫是因為我的律師剛好是她的朋友,我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風情萬種的美麗吸引了,特別是當她對我笑的時候,燦若桃花。那時我就有一種預感,我的桃花運來了。
當她神秘兮兮問我要不要參加一個很刺激又很隱秘的聚會時,我馬上來了興趣,倦於城市生活的人們總是喜歡用各種新奇的方法來尋求刺激。
“我在趙家灣的魅影號公寓等你,你可以帶你最好的朋友來,但隻能帶一個,而且你們要穿上白衣黑褲,不能告訴第三個人,這是遊戲的規則,否則會受到懲罰。”嬰玫嚴肅地說道。
我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懲罰,但看著嬰玫嚴肅的表情,我想這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於是點了點頭。
晚上十一點,我帶上哥們趙楚,穿著同樣的白襯衫黑褲子。
到了魅影號公寓前,隻見那公寓用鐵質的花藝圍牆圍著,守在門口的是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們問我們是誰介紹過來的,我報出了嬰枚的名字,他們點了點頭,便讓我們進去。
這是一幢位於冷僻區的哥特式別墅,幽靜,精致,不遠還有個平靜的湖。我感覺這裏很安靜,四周的白玉蘭開得勾人心扉。
“如果這裏發生什麽事,我們都逃不出來了。”趙楚半開玩笑地說。
“別想得那麽嚴重,嬰枚讓我們來玩的,你不相信我女朋友,也該相信我吧。”我笑道。
我們被人帶到一個很大的房間,隻見裏麵紙醉金迷,異常熱鬧,中間是一個很大的舞台,折射出迷離的絢爛燈光。而裏麵的男人全都跟我們一樣,白衣黑褲。而女人,卻打扮得亦古亦時尚,亦仙亦妖精,光怪陸離,像是國外的狂歡節。
這時一個打扮得很性感的服務員迎向了我們:“先生,要喝點什麽。”
我實在不知道在這裏應該喝什麽好,說:“就喝你們這些必喝的吧。”
她笑了,然後變戲法般地拿著兩杯藍火焰一樣的飲料,笑著說:“這是你們的藍火焚心,這是酒,不是飲料哦。”
手裏的“藍火焚心”味很醇香,好像有著薑花與香檳的味道,隻是因為早上拉過肚子,淺飲而止,不敢多喝。
這時,嬰玫找到了我們,我差點認不出她了,臉上化著濃重的彩妝,穿著豔麗的衣裳,看樣子,她對這裏的聚會應該非常熟悉。
她伸出一隻戴著密密麻麻珞瓔鏈子的手,拉住了我的手。我掃視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裏的人幾乎全都喝這種藍火焚心。這時音樂突然就激烈起來,所有的人都瘋了般的跳舞。趙楚與嬰枚也是,他們好像都變了個人,那麽瘋狂,甚至說有點扭曲。我不知為何會想起這個詞,但是,卻沒有比這個詞更適合。
一陣胃疼過後,我抬起頭,猛地看見一個男人的鼻孔與眼角都淌著血,他呲著牙齒,眼睛卻有著極度的恐懼,而周圍的人卻置若罔聞地繼續狂歡。此刻猛烈的燈光閃過,鮮紅的血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那麽的扭曲與絕望,我不由得後退。
我想盡早逃離這個地方,卻找不到嬰枚與趙楚,空氣中漂浮著那種詭異與尖銳的視覺恐懼,令我感覺自己置身於魔鬼之營。
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有兩個戴著麵罩的男人擋在我麵前:“先生,你不能中途離開。”
看著他們身強力壯的樣子,我隻好返回大廳,跳舞的人依舊在跳舞。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剛才僅是產生了幻覺,因為那流血的男人不見了。
我知道我已經身不由己,隻好裝作毫不知情地跟他們扭了起來,這時我發現了嬰枚,她也看到了我,走了過來,雙手放在我的腰上,跟人群一起舞動。
我低低地說:“這裏不對勁,想辦法離開。”
她卻大笑了起來:“沒什麽不對勁啊,你想多了。對了,等下有一項節目,是選秀配,就是每個男人都可以帶一個女孩走,如果輪到我上台時,有人問誰帶這位小姐走,你一定要伸出你的右手。”
我不知道這些人包括嬰枚到底在搞什麽,心裏有點惱火,但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所謂的選秀配開始了,趙楚選中了一個穿著蝴蝶裙的女子,摟著她向我打了一個響指就走了,而當嬰玫在台上用充滿企盼的目光看著我時,我伸出了右手,但我發現另一個男人也伸出了右手,那是一個額頭上有著刀疤的男人。
我出了比他高的價,當嬰玫過來牽著我的手時,我仍感覺背後有著劍一般冰冷的目光,令我不由自由地戰栗。
我知道是那個男人在看著我。
2
嬰玫帶我來到一個掛著厚重窗幔的房間,帶上了門,我甚是氣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經常玩這種遊戲?”
“你現在明白了所謂的神秘聚會了吧。”她卻淡淡地說,“但你看到的隻不過是表麵。”
“表麵?什麽意思?”我疑惑地看著她。
我正想問為什麽,她突然就關掉了燈,向我招了招手,小心地移開了窗簾,於是我也往窗戶靠去。
隻見黑暗中,幾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在鬼鬼祟祟地走動,幾個人拖著一隻很大的麻袋,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裏,而看那形狀,我差點喊出了聲,那分明像一個人!我突然想起了電視裏最近報道家資深厚的男人被神秘殺害的事件。
關上後備箱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剛好朝這個窗口看來,那冷冷的目光,與額頭上的刀疤,分明是那個與我一起競爭嬰玫的男人。
嬰玫趕緊放了窗簾,我感覺到她心跳得厲害,因為我們距離很近,她分明很怕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是誰。”我問道。
她沉默了許久,緩緩地說:“實話告訴你吧,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你現在總該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因為我無法離開!這裏每一個星期就會有一次這樣的神秘聚會。”
她看著我,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丁陽,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不是懷疑我身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傷嗎,就是被他們打的,如果我再逃離他們就會要我的命。剛剛放在麻袋裏用車子帶走的就是一個逃走的女人,她被他們抓回來了,毒打之後又殺害了她。”
我聽得毛骨悚然,又氣憤又心酸,我覺得我是個男人,有義務救出我心愛的女人,我緊緊地抱住她:“我帶你走。”
“不行的,如果沒有一千萬,他們是不會讓我離開的。”
“一千萬?”我呆住了,這幾乎是我所有的財產啊,而且如果不是伯父留下的錢,我根本連十分之一都拿不出來。
“他們是不想我們離開的,所以才會開那麽大的價,算了,就讓我死在這裏好了。”
我有點心煩意亂:“我們可以報警啊。”
“不不,她急急地擺了擺手,他們的手下很多啊,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我每次逃走都被抓回來,如果報警,他們就會懷疑我們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們關係比較密切,那樣,我們都會死得很慘。”
我的內心極度掙紮,難道真要拿出我所有的財產去救嬰枚?此刻她是那麽楚楚動人,令我憐惜,但如果要我為她付出如此的代價,我遲疑了。
這時,我想起了趙楚,差點跳了起來,趙楚應該沒事吧。於是給他打電話,手機卻是關著的,但我又不知在哪裏可以找到他這麽胡思亂想著,就睡去了。夢裏,真的夢到了趙楚,他身上臉上全是傷,被幾個男人按著,而那個刀疤男人用槍口對著他的腦袋,他對我喊:“丁陽,救救我。”
我大聲地朝他們喊:“你們幹什麽,快放下他。”
而那刀疤男人卻冷笑著,然後把槍口轉向了我,在他要按動扳機的一瞬間,我就驚醒了。發現自己仍然還在房間裏,而窗口已經有點微亮的光了,看看時間,淩晨六點。而嬰枚在我身邊睡得很安靜,我知道,此刻,我無法帶她走。
我想離開這裏。
開了門,發現門口有兩個人在巡邏,他們看著我,也不聞不問,我迅速逃離了這個地方。
3
嬰枚其他時間還算自由,但每到周末,她必須去那個別墅,每當想起她會跟某個男人在一起,心裏就難受。
想想古時多少皇帝為了美人而棄江山,我為什麽就不能做到這一點呢。何況嬰枚的美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美人相伴,一世無憾,要那麽多的錢財有何用,隻要跟心愛的女人安靜地度過一世,溫飽足矣。
當我對嬰枚說準備把她救贖出來的時候,她抱著我哭了。
交貨的地點就在那幢別墅,平時的別墅顯得冷清異常,當我扛著大麻袋現金進去的時候,外麵的門突然被關上,我驚呆了,他們想幹什麽?
隻見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看著我,漫不經心地說:“你把女人也看得太值了。”
“嬰枚呢?”
他打了個響指,嬰枚笑盈盈地出來了。
我忙去拉她的手:“嬰枚,我們走。”
他們卻突然哈哈大笑,而嬰枚笑得更響,好一會兒,她說:“我們能走得掉嗎?對了,忘了告訴你,那天我們躲在房間窗戶裏看到的那麻袋,裝的是跟你一樣傻的男人,而不是什麽逃走的女人。”
我強裝鎮靜:“嬰枚,到底怎麽回事?”
“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刀疤男說,“我們是一個很嚴密的地下組織,最近那些有錢人失蹤的消息,相信你也在電視或報紙裏看過吧,他們現在就躺在河底下呢。而你,馬上就要去跟他們做伴了。讓你死得明白點吧,就因為你繼承了大批財產,成了有錢人,才讓嬰枚去勾引你,取得你的信任,套取你的財產。”
“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呆呆地看著嬰枚說。
“對不起,是真的。”嬰枚輕輕地說。
“告訴我,你是被迫的,這不是你願意做的。”
嬰枚低下了頭,說:“我是個孤兒,七歲的時候就跟著他,他救了我,他是我的男人。丁陽,這是我的宿命,我認了。”
我覺得悲哀,突然想起那杯叫“藍火焚心”的酒,看起來那麽美麗,其實有毒。
這時,幾個男人向我靠近,我猛地拉過了嬰枚,從口袋裏摸出槍對天開了一槍,又頂著她的腦袋:“誰敢上來我就殺了她。”
他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而這時,外麵傳來了激烈的警鳴聲。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槍聲響徹著整個別墅,嬰枚也中了一槍。
這時趙楚與警察們紛紛湧了進來,這些人沒有一個逃脫掉,最後都乖乖地繳槍投降,這個無惡不作的地下組織就這樣被徹底傾覆了。
而趙楚笑著對我說:“他們還想敲詐我呢,以為我也是公子哥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點送嬰枚去醫院。”
4
我坐在嬰枚的身邊,穿著警服,緩緩地說:“嬰枚,我不過是一個窮警察,那些所謂的遺產是假的,是為了破近日來,身俱巨資男人屢遭殺害的案件。趙楚是我的同事,我們發現他們在酒裏都放了毒品,這些毒品過量就會致命,還有涉嫌賣淫,勒索,殺人,這些人簡直是無惡不作,你手上的傷也無大礙,但是,你參與欺詐性活動,所以你會……”
嬰枚笑了,笑得有點淒涼:“幾年?”
“三年。”
她一時沉默了,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沒想到他會朝我開槍,丁陽,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工作,對嗎?”
我點了點頭。
“那麽,你喜歡我嗎?”
我輕輕地說:“我愛你。三年不長,我可以等你。”
她突然就哭了,然後又燦然地笑了:“等我就不必了,你來看看我就好。”
我點了點頭:“會的。”
此時正是午後,陽光很好,我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遇見嬰枚時,也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她對著我笑,燦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