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之年，與你相見

第三十三章終於感化

　　苗玉蘭走進派出所探頭探腦，小女警自然是認得她的，對她說，“你還是回去等消息吧，三天兩頭往這邊跑也沒有用的，有消息我們就馬上通知你。”

　　“我，我想找李猜警官。”

　　“噢。”她指了指那邊的辦公室，苗玉蘭便過去了。

　　李猜看苗玉蘭過來找她，看看辦公室裏其它忙碌著的同事，便起身，“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吧。”

　　她們來到茶水間，李猜給苗玉蘭倒了一杯水，“歡歡確實是你的女兒。”

　　聽到這句話，苗玉蘭笑顏燦爛，高興得都有點手足無措了，“看來是真的，我一看見她就有感覺，母子連心，這感覺真沒錯。”

　　“你別高興的太早，我是已經想好了，歡歡的監護權可以歸你，但是，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了，因為我平時工作忙，基本上都是我姨媽與姨丈照顧她的，還有我表妹--我是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我曾向他們提出來，把歡歡還給你，但是，他們堅決不同意，所以，你自己想辦法吧。”

　　苗玉蘭想了想，“非常感謝一直以不你們對歡歡的照顧，這樣吧，我幾時準備下，上門去拜訪下伯父伯母，我相信，隻要心誠，一定會感動他們的。”

　　李猜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

　　苗玉蘭真是一旦知道女兒的下落，就急得不能淡定了。

　　當天晚上，苗玉蘭還有他的丈夫，提著大袋的禮物，敲響了李玉家的門，李猜聽到敲門聲，趕緊跑過去開門，她對苗玉蘭使了個眼色，輕聲地說，“一定要慢慢講，以情動人，以理服人啊。”然後白了一下那個男人，“你最好給我閉嘴。”

　　這會，那男人沒有跟她抗議，順從地應了一聲，“知道知道。”

　　苗玉蘭也點了點頭，歡歡坐在那裏看動畫片，看他們過來，隻是瞟了一眼，繼續著看她的《大頭兒子與小頭爸爸》，那男人看到歡歡，情緒有點激動，喃喃自語，“我的女兒真是我的女兒，長得這麽像我，那鼻子那眉毛，真的太像了……”

　　苗玉蘭推了他一下，“像我好不好？”

　　李母從陽台出來，看到這麽一對不速之客，“你們是？”

　　男人想說，被苗玉蘭搶了話，並示意他少開口，“伯母，你好--我們--我們是歡歡的親生父母--”

　　李母一下子變了臉，這會，李父從衛生間出來，一聽到他們是歡歡的親生父母，臉也黑了，李猜怕他們在歡歡麵前吵起來對歡歡會有不好的影響，趕緊抱起了歡歡，“你在小姨的房間裏看動畫片好不好，讓小姨打開電腦給你看。”

　　歡歡點了點頭，她便把歡歡留在了李玉的房間裏，李玉正追著懸疑劇追得起勁，冷不防來了個跟她搶電腦的小不點兒，很不情願地關掉自己的片，然後去搜動畫片。

　　李猜趕緊出來，隻見兩老打開大門，在趕著苗玉蘭夫妻出門，把禮物也塞回去，“這裏不歡迎你們，快走快走。”

　　看樣子，苗玉蘭夫妻敵不過固執的兩老人啊，李猜搖搖頭，但是，她不想參與進去，因為，如果幫苗玉蘭夫妻講話，那麽，會令老人覺得很傷心，這麽大的事怎麽可以胳臂肘往外拐呢，況且，兩老不僅有恩於歡歡也有恩於自己，可以說，他們不僅養大了自己，也養著歡歡。

　　所以，能不能打動兩老人，全看他們的造化了，如果真不能也好，歡歡在這保個家都呆習慣了，到另一個陌生的家庭一定會鬧情緒，這樣的過渡期也不知道有多長。

　　這會，苗玉蘭又使出了跪招，聲淚俱下，拉著男人，也一起跪了下來，“我知道，我們帶走歡歡你們很舍不得，這幾年都是你們對歡歡百般嗬護，百般寵愛，把她養到這麽大這麽健康，我們知道，這恩我們這一輩子都報不了……是我們年少不懂事，是我們不配做一個合格的父母，才做了傷害歡歡的事，可是這幾年，我真的無時無刻不想念著我那可憐的女兒，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受著良心的譴責受著痛苦的煎熬，我知道，這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歡歡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是我們的親骨肉，我真的希望能把歡歡留在身邊，而且我們以後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了，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她的，彌補自己的過錯，還有這幾年歡歡的撫養費我們也會一分不少地給你們……”

　　這苗玉蘭也真會說話，不打算再要孩子了，明明是那男的沒有生育能力了，但是李猜沒有吱聲。

　　兩老人畢竟是心地善良的老人，見不得別人跪在麵前，“你們有話起來說，別跪著，這是幹什麽？”

　　“對，你們別指望，跪著就能把你歡歡給跪回去了。”

　　但是，苗玉蘭夫妻真是本著不回答就不起來的原則，一時間真是讓倆老束手無策，這會，李玉聽到外麵的動靜這麽大，便出來了，看到這麽一幕，問李猜怎麽回事，李猜輕聲說，那是歡歡的親生父母。

　　李玉兩話沒講，從陽台上拿起掃把，用杆子真戳他們的膝蓋，然後直趕他們走，“你們還有臉把歡歡要回去，還真是厚顏無恥到家了啊。”

　　兩個人被她戳得跳了起來，李玉趁機把他們往外推，然後把門一關，倆老豎起了大拇指，“還是我女兒高啊！”

　　李玉得意地笑，“那是--也看我是誰生的嘛。”

　　唉，看來是完全無望啊，李猜搖了搖頭。

　　這會苗玉蘭夫妻在外麵喊，“我們就跪在外麵，不會防礙你們，直至你們原諒我們為止！”

　　還真是把跪招用到底，堅持方針一百年不動搖啊，李玉透過貓眼看外麵，“他們還真是跪那裏了，唉--現在拚死拚活地要回孩子，早幹嘛去了？跪著吧。”

　　倆老也搶著往外麵看，歎了口氣，“看來他們是來真的。”

　　李猜心想，看來，這真是一場持久戰了，能不能成，也看這一晚了，“時間不早了，我去帶歡歡去洗澡，讓她先睡下來。”

　　李猜便去忙碌了，李玉抱著一包薯片邊看電視邊吃，倆老可沒這麽淡定了，一會兒叫李玉少吃點零金，添加劑多，不利用健康，還上火，一會兒去瞄貓眼，外麵裝有低瓦數的過道燈，所以，雖然是大晚上的，大概的影像還是看得清楚的。

　　李母在客廳裏打轉，“他們還真是要一直跪著啊？”

　　“媽，你別再轉圈了，要轉，走遠點轉，轉得我頭都暈了，怎麽看電視啊。”

　　李父說，“你就知道看看看，我累了，我先去睡覺。”

　　李母一下子抓住了他，“不行啊，老頭子，你去睡了，我怎麽辦啊？”

　　“你也去睡啊！”

　　李母瞄了瞄門的方向，李父歎了口氣，然後打開了門，“你們還是回去吧，就算是跪到明天早上也沒有用，何必折磨大家呢。”

　　苗玉蘭說，“不，直到您們答應為止。”

　　李父無奈地又關了門，“行了，老婆子，我們先去睡了。”

　　倆個人搖了搖頭，便去洗漱入睡。

　　李猜給歡歡講了兩個故事，歡歡終於入睡了，關掉小夜燈，然後輕手輕腳地出來。

　　看到客廳裏隻有李玉一個人，便也去瞄了瞄貓眼，好，這回真是有決心，“姨媽姨丈都去睡了？”

　　“嗯。”

　　李玉看了看李猜，“姐，是你放他們進來的吧？”

　　李猜坐到她的身邊，拿起一個蘋果，點了點頭，“嗯，我主要是可憐那女人，懷孕時被男的拋棄，因為害怕，而且也失去了工作，不知道該怎麽養活孩子，各種害怕，作為單身母親的害怕，這種害怕真的是沒當過母親的人所想像不過來的，我能感同身受，你想像一個，一個女孩子身在異鄉，因為挺著大肚子被餐廳炒魷魚，而男人在她臨產的時候突然鬧分手，玩消失了，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絕望，還不敢告訴父母不能告訴親朋好友……”

　　李玉的嘴巴停住了，“好象還真的好可憐噢。”

　　“嗯，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就做出令她一輩子都後悔的衝動事。”

　　“唉，那男人真是不是東西，就是外麵的那個男人嗎？”

　　“嗯，可不，後來又在一起了，看來，人跟人的磁場，就是奇葩吸引奇葩，普男吸引普女，財子吸引美女，二貨吸引二B的磁場，也就是所謂的緣份吧。”

　　“姐，你這話，太精辟了！牛啊！”她又把一片蝦條塞進嘴巴，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如果歡歡給了他們，是不是會被培養成一個小二貨啊？那咱這四五年的辛苦教導不就全白費了？”

　　這個新問題，李猜還真沒去想，有點訕訕地笑，“歡歡底子紮實，應該不會吧，不是說孩子三歲看長嘛，三歲的時候，能看到未來的樣子，況且現在都四歲了。”

　　“噢……”

　　說實在，李猜心裏當然沒底了，她實在無法想像，歡歡如果變成第二個苗玉蘭，那是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啊，她仿佛看到腮抹胭脂，頭頂著一束高高的衝天發辮，一笑就露出一口暴牙的歡歡在向她笑，一想到這，她渾身打哆嗦。

　　但看看李玉，李玉似乎被自己的話有點說動了，“姐，我覺得你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趕緊跟那個賣馬桶的結婚了，造一個出來，那麽，問題全都解決了。”

　　李猜朝她扔抱枕，“臭丫頭，人家那是賣瓷具的好不好，又不止是馬桶，我就算結婚也會搬出來住的，我看需要解決問題的是人是你吧。”

　　“我都還沒對象呢，真是的，媽介紹的沒一個靠譜。對了，你說歡歡呆在咱們家，以後我們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冷落了歡歡？”

　　李猜想了想，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啊，可能她們自己不自覺，而且也是一視同仁的，但是，孩子的心是敏感的，而且現在歡歡好象都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媽媽了，現在的孩子天天看電視的，懂得多著。

　　李猜也懶得管這事了，“我去睡了，困死了。”

　　“我這集看完也去睡。”

　　而李母躺在床上也頗為不寧，“老頭子，你說這麽晚了，他們不會還跪在那裏吧，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這天氣也挺冷的。”

　　李父這會是真的困了，“哪有這麽傻，肯定回去了，別想了，睡吧。”然後朝後背翻了個身，打起了呼嚕。

　　李母歎了口氣，也扯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男人透過門縫，看到裏麵的燈全都熄了，推了推苗玉蘭，“算了，咱還是先回去吧，他們都去睡覺了，難道咱們還真的要跪到明天早上啊，明天工地上我還有活的，我都快起不來了……要不，我們明天再來吧？”

　　“如不是這樣，我們感動不了老人家的，明天一切還得從頭開始，他們會覺得我們不誠心，既然做了，就堅持到底，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感動的，你先回去吧，你明天還有活要做，我要堅持下去。”

　　“那你也沒必要這樣一定跪著呀？反正他們又不是盯著我們看，先活動下筋骨再說。”男人站了起來，然後拉苗玉蘭起身，苗玉蘭有點擔心地看了看前麵的這扇門，真怕自己就站一會也會被發現啊。

　　“萬一被發現了那不是白跪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有數。”

　　男人歎了一下氣，就走了，“撐不住打個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嗯。”

　　李母有早起的習慣，老年人都習慣早睡早起，早上起來淘米煮粥，總覺得好象有一件什麽事情還沒有完成似的，這時，聽到外麵有老太太在議論，“這誰呀，都暈倒在這裏了啊，不會出問題了呀。”

　　她突然想起了苗玉蘭昨晚跪在她家門前的事，趕緊打開門，卻見苗玉蘭暈在了那裏，她摸了摸鼻息，還有氣，趕緊跟鄰居一起，把她抬到了客廳，然後在沙發上躺好，把被子拿過來蓋起來，鄰居問起這是誰呀，怎麽倒你家門口了，李母不好意思地說明事實，隻得說是自己的遠房親戚，可能來得早了敲門沒聽見，然後鄰居給打發了。

　　接著又把老頭子給叫醒了，李父看到苗玉蘭這樣也真是感覺無語了，“這孩子真是傻。”

　　李母揉了揉她的膝蓋，發現膝蓋又紅又腫，再摸了摸她的額頭，有點燙，“老頭子，好象有點發燒了，昨晚肯定在外麵著涼了，我就說不放心了……”

　　李父拿了個濕毛巾給苗玉蘭敷上，這會，苗玉蘭醒了過來，“大伯，大媽--”

　　李母說，“行了你別說，孩子是媽的心頭肉，我懂的，如果你真的能好好對待歡歡，歡歡呆哪裏都是一樣的。”

　　苗玉蘭猛然坐了起來，驚喜地說，“這是真的嗎？你們真的答應了？”

　　李父說，“你這樣，不答應也不行啊，萬一惹出人命我們也擔當不起啊，對了，你昨天不是兩個人，今天就變成了一個人了？”

　　“我老公大早要去工地上做事的，所以，讓他先走了。”

　　這晚上，李猜也睡得很不安寧，這會也早早地起來，看到苗玉蘭一夜之間都要變成了紅玉蘭了，“你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苗玉蘭拉著李猜的手，興奮地說，“老人家終於答應了！”

　　李猜看了看倆老，倆老咳了一聲，沒吱聲，看來是真的了，她想了下，“這樣吧，既然我們答應了這件事情，但是，歡歡畢竟在我們家生活了這麽久，得有個過渡期，你們有空先帶她過去玩幾天，再送回來，培養下感情，這幾天你們盡量先多接觸，等她對你們沒有陌生感了，我們這邊就辦好監護人轉移手續，然後歡歡就歸你們撫養了，當然，以後你們可以經常帶歡歡來玩。”

　　“好好，李警官想得真周到，我也是這麽個打算的。”

　　苗玉蘭抓著李猜的手，都不知道搖了多少遍，千般謝萬般謝，把她的手都給晃痛了，然後又來搖二老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