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雷同工作與跑醫院連成一線後,找出租房的任務便交給了鍾成就,鍾成就之所以這麽積極地給他找房子,心裏也藏著小九九的,他受不了老媽的嘮嗑,準備也搬出來住,自從那天忽悠了朱伊伊後,他隻要一在家,耳根就沒法清靜,這樣也好,趁著年輕,還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嗎?
於是鍾成就找了個三室一廳的套房,看了這麽多套,他對這套是最滿意的,然後讓雷同過來看,雷同便跟著他過來了,雖說是三室,房間有點緊湊,不過很簡潔,裝修都非常新,窗簾是田園風格的小碎花,很雅致,牆麵都漆成淡綠色的,非常清新的感覺,嵌牆的內櫃也非常實用,看上去一切都很簡單,但是房東也一定費了不少心思,鍾成就一直在說這個房子的好。
“這套房子,可是我看了幾十套中最適合你的又最滿意的,價格又是適中的,性價比絕對高,我告訴你呀,這麽新的房子一般人是舍不得用來出租的,這房子房東是準備用來當婚房用的,你看,這燈飾多講究,但是呢,他們住了一年,掰了,離了,房子歸了女人,她怕觸景傷情呀,就拿來出租了。”
雷同打開主臥的窗簾,陽光灑了進來,光線明亮,廚房用品都一應俱全,他非常滿意地看著,“這麽講究的房子的,一定挺貴的吧,為什麽要套房啊,還三個房間,這得多貴啊。不對不對,我一個人住,你給我找個三室幹什麽啊,敢情我還包二奶,還包兩個啊,不對,就算是包二奶,也隻需要一個房間啊,用不著分房間住啊。”
這麽一說便被鍾成就給鄙視了,“我告訴你啊,這三室的價格也就別家兩室套房的價格,非常實惠,你現在是暫時的自由身啊,不用養家糊口了啊,還怕工資不夠花啊,哥們,趁著年輕,趁著咱還活著還能蹦達蹦達的,該怎麽活得好就怎麽活,否則,現在意外事故艾滋病癌症的這麽多,幾時翹辮子了都不知道是吧。”
這話還真是提醒了雷同,“你說,我還有幾年的房貸怎麽辦鍾成就,你趕緊趕緊地替我想辦法,那房子是我們在婚前買的,寫的是沈子欣的名字,我們都要離婚了,那房子基本成了她的無懸念,你說,我還要替她還貸嗎?”
鍾成就瞪大眼睛,“這還用對我說嗎,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當然讓她還了,就算她沒錢,她家有錢,她爸媽還得起,不過我覺得這房子你必須得爭取回來,這可是你這輩子唯一的財產啊,而且,過錯在她,她又沒出一分錢,你應該向她把房子的產權要過來。”
“唉,話雖如此,可是,我總不能逼著她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雷同啊雷同,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懦弱了,懦弱的連我都看不起來,算了算了,我們今天先把租房子的事給解決了,你覺得這房子怎麽樣,這樣吧,那小點的房間給我住就行,我出三分之一的費用怎麽樣?”
“你還是把小點的房間給我吧,我出三分之一的費用吧。”
“你看你看,你又娘們了是吧,行了行了,這樣吧,我們把最大的那個房間空著,咱又不是女人,不需要那麽大的衣櫃,再去找個人合租,然後讓他出一半的錢,其它的我們各自一半好了吧,我好象有個同事也打算租房子的,我把他給說服了怎麽樣,至於我們哪個房間,抓鬮決定,”
“等等等等,你是說我們倆要同居嗎?”
“同居怎麽了,咱性取向這麽正常,難道你不正常了,被老婆戴了綠帽後就變異了不成呀?”
雷同火了,“鍾成就,你再給我提綠帽兩字,這房子你就自己一個人住了!”
鍾成就嘻嘻地陪笑,“好好好,下不為例下為為例,再也不提了,那咱們就租下啦?”
雷同沒好氣地說,“隨便!”
這是個非常清朗的周一早上,連著幾天的雨,天氣終於放晴,空氣比平時要清新,一掃連日來的重霾天,朱伊伊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按掉手機的鬧鍾。
自從在報社上班後,因為距離的關係,她都要提早40分鍾起床,這對一向晚睡的她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朱母做好的早餐她經常都來不及吃,然後裝袋子,燒粥的話根本就沒機會吃了,有時候幹脆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裏買幾個包子,在等公交的時候,或湊巧不用等公交的時候,便坐在分交車上吃,然後總會招來一些異常的目光,貌似說你在公交車上吃東西,是一件多麽沒素質的事啊,朱伊伊就用威武的眼神生生地抵回去,尼瑪,誰不想好好吃個早餐啊,尼瑪哪有時間,難道為了你們眼裏所謂的素質,老娘得每天餓著肚子頭眼昏花捱到中午,老娘有低血糖你們知道麽?況且老娘把所有製造的垃圾都裝回袋子,然後放自己包裏,隨身帶走,給你們這些裝三的人添堵了嗎?
所以,一遇到那些人,朱伊伊想把他們給大罵一頓,以解心頭之悶,你說賺點錢容易麽,遲到了十分鍾半天白幹,遲到半小時,今天就不用來了,報社真是個任性地扣錢單位啊,想當初呆在雜誌社,每天遲到一個小時,都沒人說。
朱伊伊覺得這樣太累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短命的,她心想著,一定要租個房間,順便好脫離老媽的各種嘮嗑,比如某某家的閨女嫁了個怎麽樣有錢的老公,某某家的二妞幾時要結婚了,誰家的兒子還沒有結婚,要不,幾時安排一下,見個麵怎麽樣,等等,每天都能扯出幾個她從不知道的人來,敢情是戶籍管理中心出來的啊。
這會,朱伊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上了公交,上來已經沒位,對於這點,她已經習慣了,上班高峰期啊,她非常淡然地一隻手抓著公交把手,另一隻手伸進了包裏,拿出了肉包,用嘴巴解開了袋子,然後就這樣啃了起來,這時,手機突然想了起來,朱伊伊便靠著旁邊的坐椅,摸起了手機,這時車子突然一個急刹,剛剛咬了一口的肉包餡不偏不移地全抖在坐在她下方的一個中年壯實的漢子身上……
朱伊伊就這樣被趕下了公交車,她心裏那個急啊,不停地拿著手機看時間,今天看來真的要遲到了啊,半天的活得白幹啊,這會,終於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她邊啃著剩下的包子,邊回撥剛才那個未接電話,對方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聲。
“伊伊麽?”
朱伊伊含糊不清地嗯了,然後咽下嘴巴裏的食物,“嗯,您是哪位?”
“我是張揚的妻人。”
朱伊伊還真的抖了下,她找我幹什麽啊,難道以為我們倆有奸情?我可是隻有賊心沒有賊膽啊,心裏一哆嗦,差點又把餡抖在了出租車裏,司機大叔已經給了她一個白眼了,她趕緊把東西全塞嘴巴,嚼了幾口咽了下去,然後說,“不好意思,剛才在吃東西,您是張主編的愛人呀,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中午你有空嗎,你說地點,我去找你。”
朱伊伊心想著,既然她一心想找我,那麽,想躲也躲不過,你說我躲什麽啊,又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咱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什麽啊,於是她便答應了張揚妻子的要求。
整個早上,朱伊伊都是心裏很不寧,幸好,上班的時間總是過得快,最近她跟同事混得有點熟了,而且有些東西,他們忙不過來,便讓她幫忙了,朱伊伊也很樂意,這麽一忙,一個上午就過去了,然後便是她跟張太太約定見麵的時間了。
朱伊伊定了離報社遠點的一家茶館,因為,附近的館子,同事太多,萬一,遭張太太誤會,說她是萬人不齒的小三,再萬一倆個人謾罵撕打起來,那麽,她辦公室的官方微信訂閱號會直接把她弄進頭條,毫不手軟的,經過了那麽段時間的相處,她太了解她的同事們了,你說,這樣一來,她還有臉在報社呆下去嗎?
朱伊伊趕到茶館的時候,張太太已經在那裏了,隻見張太太像以前那樣優雅美麗,穿著一條黑底暗花的旗袍,挽著頭發,不張揚,化著淡妝,美好精致的五官,仿佛一切的養尊處優都寫在她的臉上,一切都那麽恰到好處,美得不驚心,卻讓人驚羨,但是,她的眼神中卻有幾分憂慮,或者,這份憂慮便是她來找朱伊伊的最主要的原因吧,倘若沒有重要的事,她想張太太也不會找她的。
“你還沒吃飯吧,我已經點了兩個套餐,一個是牛腩土豆飯,還有一個是素餐飯,你介不介意吃牛腩飯,我吃素的。”
朱伊伊點了點頭,心裏她,她這麽客氣又這麽友好,不至於把我當小三了吧,難道是先禮後兵,等會就撕破臉皮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的,但是表麵上她還是一副很受驚若寵的樣子,“這怎麽好意思讓您破費呢?”
“這都說什麽話,以前張揚經常提起你,說如果沒有你的支持,雜誌可能早就辦不下去了。”
這話說得朱伊伊心裏又一抖,額的天呀,這葫蘆裏埋的是什麽藥,您老就趕緊說了吧,否則我怎麽能吃得下去,萬一俺正興高彩烈地吃著套餐,您老突然就一個巴掌扇過來,大喊著你勾引我的老公,還吃我的飯!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劈裏啪拉的,我哪消受得起啊。
“哪個,您找我有什麽事?”朱伊伊終於耐不住了,陪著笑臉問。
張太太有點尷尬地笑笑,但隨即又恢複了平日的優雅狀態,“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情應該找誰,以前我父母死活反而我跟張揚在一起,說他是個窮小子,而我呢,好歹也算是書香門第之家,但我看中他的才華,就是愛他,就這樣,跟他走在了一起,並且,一晃就是十年,兒子也八歲了,可以說,我一輩子最美好的時光與青春都獻給他,獻給這個家,他呢,也沒讓我失望,把一家小小的雜誌社搞得那麽風生水起,雖然,後來……這也不用我多說了。”
說了老半天,朱伊伊也沒聽明白,她到底想說啥,但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前老板娘的話打斷,打斷一個這麽可人的女人的話語,是一件多麽不禮貌的行為啊,有這樣的太太張揚一定很長臉,並且應該也非常愛著自己的妻子才對,他們之間是多麽般配啊,朱伊伊突然為自己之前暗戀張揚的事感到羞愧,雖然,她換了工作之後,他們就很少聯係了,而那一晚的擁抱,她時常想法,她總是嘲弄地想,就當作最後的擁抱吧,是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時光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的女人來講,任何人,都不能破壞他們之間的婚姻。
此時,朱伊伊的腦子裏甚至冒出一個非常不雅的想法,看張太太修養這麽好,那麽,在床事上,她是不是很瘋狂,還是像她表麵那麽優雅呢,從來就不主動呢,好吧,我腦子都亂七八糟的裝些什麽呀。
張太太這會終於切到了正題,“但是,我總感覺他最近有點不對勁,上下班的時候,也不那麽準時,而且最近出差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你們是同一個公司的,我想,你一定多少了解點情況。”
朱伊伊非常疑惑地說,“雜誌社不是上個月就倒閉了,您難道不知道嗎?”
張太太瞪大了那雙漂亮的鳳眼,“上個月就倒閉了,他沒跟我講啊,不是還經常上班的?”
朱伊伊終於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更加欽佩張揚的為人了,“我知道情況了,他應該是怕您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你的,張主編看來真的好愛你啊,真讓人羨慕啊。”
但是,張太太聽到這句原本很受用的話,卻沒有高興的樣子,“這雜誌社也有我的股份,怎麽說倒閉就倒閉了,還有不對,他經常接到電話,貌似是女人的電話,有時候還躲著我接的電話,然後就說社裏有事情,就出去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去雜誌社的。”
跟一個女人來往密切?朱伊伊這會真的不明白了,像張揚那麽好的男人,不至於跟那些渣得沒底線的男人一樣,搞什麽婚外戀呀,他可是我最崇拜的對象啊,我覺得,應該是她誤會張揚了。
“這個--我真不大知道了,我覺得張主編不像是那樣的人,會不會那段時間他一直在找工作呢,然後是電話通知他麵試的呢,對了,解散前他跟我提過,說自己趁著難得空閑的時候,一個人去旅行,散散心,我想,他可能是所承受的壓力比較大,雜誌社的事也比較受打擊,所以,想一個人好好地清靜下吧。”
張太太這會也有點信了朱伊伊的話,突然就抽泣了,“他怎麽這麽傻,什麽東西都隻願自己一個人來承擔,我可是他老婆啊。”
朱伊伊隻好使勁地安慰著,幸好,她沒有往我身上胡思亂想,幸好,這次她的邀請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麽糟糕,幸好,他們之間目前還真的沒有發生什麽,張太太也不過是把她當作丈夫的一個同事來了解情況而已,雖然可能有所猜疑,但是,很快,對丈夫的信任與心疼,使她疑心盡釋。
隻是這頓牛腩飯,朱伊伊真是吃得有點心驚膽顫,食不知味。
這段時間,朱伊伊想跟末末與老張聚下,了解下他們的情況,但是,老張是找到工作了,做司機去了,而末末卻失去了聯係,問老張,老張也說不知道,他說自己最近忙,也沒什麽跟末末聯係,之前朋友圈發過一條信息,說是去旅遊一段時間,以前沒來得及玩的地方,都去玩個遍,看來,應該是真的去了,末末才是懂得享受的文藝青年,趁失業的隙兒,天涯海角一圈,是人生多好的一段經曆,我朱伊伊就怎麽就這樣莫明其妙地被工作了呢,好吧,反正工作還是要找的,也省得以後為找工作的事操心。
她既然這麽滋潤,也用不著咱來操心了,現在,朱伊伊操心的就是住宿問題,報社不給安排住宿,而經常下班還很遲,忙完各種事人都累趴了,還要坐那麽久的公交車回家,朱伊伊真心覺得疲憊。
當她拖著疲倦得都有點不聽使喚的身體回到家,已經餓得頭暈眼花,桌子上的菜都涼了,朱母皺了皺眉頭,“怎麽天天遲,都這樣下去怎麽行。”
朱伊伊吃了幾口,卻因為餓過頭沒什麽胃口了,“媽,我還是找個出租房住報社附近算了,每天大早起來趕車,晚上又這麽遲,真的太累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瘦成一把骨頭的。”
朱母心疼女兒,“唉,這樣也好,我說這麽大的一個報社,連個宿舍都沒有,真不像話,等會我給你燉紅參桂圓湯補補。”
朱伊伊回到自己的房間,疲憊地躺在床上,想著雷同的證券公司不是跟自己的報社挺近的麽,他應該也住在附近,不如讓他幫我找下房子,而且上次潑他一臉茶水的事自己也挺魯莽的,有點過意不去,趁機道個歉吧。
於是便打給了雷同,雷同正在給自己的新家做清掃工作,一聽到朱伊伊要找房子,樂了,“哈哈,你真是找對人啊,我跟成就剛租了個套房,三室的,還有個最大的房間空著,而且,就那個有內衛生間,看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你趕緊搬過來,也早點來分擔房租。”
有這麽巧的事,不會是個陷井吧,上次相親的事被他們坑了之後,朱伊伊對雷同是感覺到有點歉意,但是對鍾成就特別沒有好感,“那家夥怎麽也住這裏?”
“嗯,被他老媽逼急了,搬出來了。”
“房租多少啊。”
“便宜著呢,你出九百就行。”
“九百?”朱伊伊聲尖叫,“你搶劫啊,你們套房租過來是多少啊。”
“一千八啊。”這話衝出口雷同就想扇自己的嘴巴,朱伊伊吼道,“一千八的套房,三個人住,你收我九百?”
“不是不是,你那房間最大嘛,而且朝向又最好,朝南的,光線最好的。”
“公平分擔!六百!我也懶得去看了,你先把房子各個角度的照片發給我看,全方位,特別是我的房間,衛生間,客廳,所有內景,還有前後外景,你們的房間可拍可不拍,隨便,我可沒什麽興趣,趕緊的啊,合適的話,我明天就搬過去!對了,我那股票怎麽樣了?”
“還好還好,最近漲勢不錯。”
“那以後房租就在我股票裏扣!”
雷同張大了嘴巴,半晌沒回過神來,等他想到再說話,朱伊伊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這會鍾成就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那個,對了雷同,我同事明天想過來看看房子--”
雷同邊對著房子卡嚓卡嚓地拍照,邊有氣無力地說,“不用看了,租出去了!”
鍾成就樂了,“這麽快呀,雷爺,還是您神通廣大,租給誰呀,不會是你樓下那個波兒特大的紅短發妹吧?”
雷同盯著他,幽幽地吐出了三個字,“朱--伊--伊--”
鍾成就瞬間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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