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朱伊伊都在電腦前泡著,在網上找各種微博營銷微信營銷還有跟網站怎麽合作,各種途徑,寫轉型策劃稿,各種計度書,她知道,老趙與末末都已經放棄了,連張揚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堅持下去的信心。
最可氣的是那天,她抱著自己笨重14寸筆記本,在那個酒吧等他們過來探討出路,那兩個家夥居然放了她鴿子,這重要的不是鴿子問題,而是人家都拿著IPAD,她抱著個笨東西坐在那裏,誰都來很稀奇地看她一眼,然後用一種看怪物一樣地目光看著她,大家都以為她是從上個世紀穿越來的!
她覺得大家都放棄了,她還在傻乎乎地堅持什麽啊,但是,她一想起張揚那不開心的樣子,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很心塞,她之所以至今還留下來呆在這個死氣沉沉的雜誌社,並那麽希望雜誌社能起死回生,就是不想看到曾經意氣風發如他的名字般的張揚,會變得如此一蹶不振與頹廢,像他這麽有才華的人,不應該被這個時代從極盛弄到極衰,衰到現在要關門大吉的地步。
或者,曾經的張揚太過自信了,因為他曾遇到了屬於自己的最好的時代。
這雜誌社是朱伊伊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所以特別珍惜,而她之所以能留下到現在,她知道,她對張揚有一種特別割舍不了的感情,或者說,這是一種暗戀,她特別珍惜這種單純的感情。
她永遠記得她第一次來雜誌社應聘時的情景,因為憑著對文學的熱愛,她特別想幹編輯這一行。連續被幾家雜誌社拒絕後,聽一個文友說《情愛坊》最近差人手,讓她趕緊抓緊機會去試試看,這個雜誌在當時非常有名氣,可以說,那時候是情愛坊最好的時光,她隻是抱著僥幸心理去麵試,因為,排隊麵試的人太多了,而她到現在都沒明白,為什麽張揚會在那麽多人中,會選中了自己還有另外兩名女生當了實習編輯。
論才,大家基本都是中文係的,論貌,比她長得漂亮的女孩也有好幾個,而她比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出版了一本青春小說,現在這本青春小說在她看來真的是矯情無比,而且那本書的稿費,低到一直令她難以恥齒。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張揚時的情景,短短的平頭,戴著金絲邊眼鏡,皮膚白皙,表情安靜,神色沉穩,穿著白襯衣,與藏青色的外套,頭發似乎是早上剛洗的,散著一股淡淡的皂香。
那時,朱伊伊的內心就感覺被什麽東西給擊中了,她覺得自己心裏想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大抵就是這個樣子,這也是她在大學時期為什麽一直沒戀愛的原因,因為,她總是覺得,那些男生跟她心裏的那個人,落差著那麽一截,而這一截,就在那天,她找到了,而讓她感覺到幸福的是,她竟然被作為實習生留了下來,而這一留便是十來年,她從一個不諧世事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三十歲的熟剩女編輯,雖然中間曾經戀愛了一次,但美好的感覺卻很短暫,然後草草地了結了,她覺得還不如心裏藏著張揚這裏的男人心裏舒坦。
可是,張揚是個已婚男人,作為一個單身女人的原則,就是不碰已婚男人,這讓朱伊伊來說,這十年的暗戀是那麽地苦澀無比,期間,她也試著跟其他的男人交往,並不停地相親,但是,都不能長久相處,相戀的時間也沒超過三個月,她知道,自己有心結。
張揚很少跟他們聊自己的私人生活,但看得出張揚跟他老婆的感情非常好,而且他老婆長得又漂亮,可謂是要有臉就有臉,要有胸就有胸,據說,是他大家時代的同學,一校花,跟張揚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但是,最近,朱伊伊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發現他經常在辦公室睡覺,看樣子沒回過家,看來,他們之間可能跟現在的困境一樣,在夫妻感情上也陷入了瓶頸。但是,張場在他們麵前,也是隻字未提了。
朱伊伊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懶腰,感覺腰都酸了,手上的轉型方案基本搞定,明天拿給張揚看吧,雖然,她也沒有信心是不是能說服他把雜誌社繼續辦下去,隻是經營的方式會有所不同。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真是想到誰就來誰啊,竟然是張揚,“伊伊,我心裏悶,你能陪我喝點嗎?”聽他的聲音,真有點不在狀態,感覺不怎麽好。
“能能,你在哪裏?”
“月光酒吧,我們雜誌社員工以前經常聚會去的,還記得嗎?”嗯,當然記得,那時候,一夥人加班後,特別是把當月的雜誌搞定後,經常會去喝點小酒,放輕鬆,但這樣的事,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
“知道,我馬上過去。”
接完電話,朱伊伊心想著自己竟然就這麽迫不及待地答應了!答應得連一點基本的矜持都沒有,但是,現在張揚是什麽情況,她太明白了,他不過是需要一個一起喝酒的人,或者說一個陪酒的人,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而已。
朱伊伊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這時父母早已睡覺了,自己可以偷偷溜出來了。
朱伊伊趕到酒吧,張揚一個人坐在吧台上喝悶酒,麵前放著好多的空瓶,朱伊伊嚇了一跳,“你還是別喝了吧,會喝出人命的。”
張揚淒然一笑,“現在,世界上還有比我的人命更賤的嗎?”
朱伊伊沒想到,張揚的形象曾在她的心目中如此高大,大得她覺得自己的今生都無法去觸及,隻能是仰望而歎,而現在,他竟然如此自暴自棄,這真的令她感覺到無比心痛。
“主編,你別這樣,誰沒有失意的時候,但關鍵是怎麽振作起來,這是你以前常常教導我的。回頭把轉型的方案傳給你看看吧,傳你信箱裏,有些淘汰是自然規律,我們不必死守著,但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還能怎麽轉型?我這輩子幹得最多的就是編輯這行,幹了十幾年的雜誌主編,這會,竟然要被社會淘汰了,你說這都什麽事啊。”
“主編,你想一下,現在我們的作者也紛紛轉行了,隨著雜誌的大批倒下,他們同樣也在雜誌這塊混不下去,其實,他們跟我是一條船上的,有的選擇了改行,但是,有的卻混得更好,為什麽?除了優勝劣汰之外,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堅持,他們堅持以寫作為他們的人生目標,現在也不是混得挺好,像月下霜,現在寫網文,收入挺不錯的,不過,他們也寫得非常辛苦,像那個叫水花兒的,也是你最喜歡的作者之一,她自從出版的幾本小說被售出影視之後,影視公司就找她寫劇本了,現在電視裏播得熱火朝天,當然,大多混混得比較一般,但他們還是能堅持自己的夢想,你說,我們有什麽理由自暴自棄呢?”
朱伊伊對自己的這番勸說詞非常滿意,她想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會讓張揚重整旗鼓的,但轉頭一看,卻看到張揚已睡得口水都要掉出來了,還發著微微的鼾聲。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主編,我剛來你就睡著了,我都還沒開始給你煲心靈雞湯呢。”
這會,朱伊伊真的很無奈了,她也很鬱悶地喝起了酒,想等張揚醒過來,看著張揚那張梭角分明成熟剛毅的臉,此刻籠著微紅的酒暈之中,看起來那麽無助那麽無奈,就像一個孩子令她的內心的母性情懷泛濫了起來,她就這麽癡癡地看著他,怎麽覺得看都不夠,很想撫摸著他的臉,卻又沒有勇氣,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喝著,看著,癡迷著,最後她自己都喝趴了,直至酒保把這兩個人都推醒,“喂,酒吧打烊了,你們還是回去吧,對不起了。”
朱伊伊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看看四周,都已經空寂無人了,張揚這會也醒了,對酒保說,“不是說,沒營業時間的麽?”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酒吧現在就你們兩個人了,你們倆呢,又都在睡覺,難道我們也陪著你們睡到天亮啊。”
朱伊伊收拾著隨身物品,“行了行了走吧,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這會,這兩個人的酒都醒了不少了,便離開了酒吧,外麵冷風一吹,朱伊伊打了個哆嗦,“喂,你把我叫到這裏來,還沒說到底怎麽了呢?”
“伊伊,我已經決定了,雜誌社停工。”
朱伊伊愣了一下,雖然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是這一天來了,她又有點接受不了,因為太突然了。還有,如果張揚真的打算把雜誌社給關閉了,那麽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工作不就全都白費了啊,自己起草的轉型計劃方案都可以整出一本書,你說停就停啊,這也是我的心血啊,我好歹在社裏呆了這麽多年了,一直把那裏當家了,現在,你告訴我,這本雜誌沒了,我要失業了!
朱伊伊還想辯解,想說服張揚,怎麽也得先嚐試一下吧,不嚐試怎麽會知道有沒有出路啊,但是張揚擺了擺手,“行了,你想說什麽我知道,你們共事這麽久了,我知道,你舍不得雜誌社,但是,我更舍不得,不過這有什麽辦法,所謂的大浪淘沙,優勝劣汰,有些東西都會淘掉的,我們何不坦然麵對,是吧。”
張揚的話,也有一定道理,有時候,死守著一個必將淘汰的行業,確實是一種不明智的行為,執著是一回事,但是,任何沒有營利的行業,都會被淘汰,都無法繼續,這你得認,想不信都不行,這樣也好吧。朱伊伊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接受著這個殘酷的事實,既然老板都決定了,她怎麽說也沒有用了。
“那你有什麽打算?”朱伊伊問。
“我呢,暫時想旅遊一段時間,有的地方一直想去,因為忙,一直沒機會去,現在有時間了,就放在一起想去的都去了吧,趁現在還走得動,玩夠了之後,再打算吧,走一步算一步,對了,我向一個報社工作的朋友推薦了你,他也算是一個小領導能做得了主,你如果不介意繼續做編輯的話,去試試吧。”
朱伊伊呆了一下,想不到張揚依舊這麽為他人打算,自己都落魄到這個地步了,還能為別人著想。
“主編--”
“以後別再叫我主編了,就叫我張揚吧,其實,有一件事,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當時,我會在那麽多的應聘者中選擇了你?”
這個還真是朱伊伊一直想知道的,又一直不敢問的,看來,現在,終於有機會知道了吧,“為什麽呀?”
“因為那天你把衣服的前後都穿反了。”
朱伊伊差點噴了,臉都快紅到脖子根了,原來就因為這個……那天,其實她還真不是故意的,因為要麵試,前一晚太興奮了,一直沒睡著,然後到天色發白了才睡著,這一睡,時間都快過了頭,趕緊起床套衣服洗漱走人,哪有功夫對著鏡子東看西瞅的。
“我--主--張揚,你喜歡別人大大咧咧的樣子?”
張揚重重地點了點頭,“以前,我很喜歡一個女孩,她就是這個性格,老是丟三落四,有一次,我們去看電影,買了票,她發現手機落家裏了,拿著電影票又跑回去拿手機,手機是拿回來了,然後準備看電影的時候,又發現她把電影票給落家裏了,我們隻得重新買了兩張,看完電影,回到家門口,她又突然想起,鑰匙在剛才她在掏錢買冰淇淋的時候,錢包壓在鑰匙下麵,她順手把鑰匙先拿出來,就擱在那個冰櫃上,我終於火了,衝她吼道,跟你在一起永遠是折磨,然後我就丟下關在門外的她,一個人走了,再後來,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已搬家了,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曾經瘋狂地找過她,因為我真怕她會把自己弄丟,再也沒有找到了……”
真想不到張揚還有這樣的故事,看來,他對這個女孩用情很深,或者說,更多的是愧疚,也很顯然,這個女孩不是他現在的妻子。
“所以,那天,看到你就想起了她……”
看來,有時候馬虎也是一件好事啊,那經常看到我,不就是對那個女孩念念不忘了,原來,自己不過是那個女孩的影子而已,不過,能作影子也挺好的,僅僅作影子就好,安全無公害。
朱伊伊笑道,“她確實是夠健忘的,換誰都會沒那麽耐心,不過,現在的嫂子也挺不錯的……”
“她有什麽好的,隻知道搓麻將,有時候,連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你不知道我心裏的苦惱,如果能早一點碰上你就好了……”
看來,張揚與他老婆的關係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好,而且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朱伊伊的小心髒明顯有點承受不住了,揣著隻小兔般地亂跳,其實,這樣的情景,在她的心裏排演了很多次,張揚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隻是我們把這份感情都壓抑在心底而已,一旦爆發,勢如破竹。
但是,朱伊伊努力令自己冷清下來,她不想當遭人唾棄的小三,張揚畢竟是有妻室還有孩子的人。
“伊伊,我知道,情愛坊能撐到現在,很大一部分都靠你的努力,還有你的竭力挽留,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真心對待我的,有些感情,我們隻能選擇埋在心底,但是,有時候,眼神卻是不會欺騙的。我知道,我現在是一個失敗的人,沒有資格談愛,但是,伊伊,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真的怕以後,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拉著朱伊伊的手,突然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朱伊伊想要推開,卻又無力拒絕。
擁抱之後,張揚對她說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可能真的是喝多了。”
然後倆個人相對無語,張揚打了車把她送到了家門口,他自己也便回去了。
可能是太困太累了,她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是怎麽回事。
第二天起來開機,發現手機上有張揚發給她的短信,上麵有給她介紹工作的地址,還有要找的人的名字與電話號,並說,他已經給對方通過電話了,你最好早點去,這幾天剛好差人手,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會錄用你。
她想了想,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麽,她就坦然接受吧,這家報社是當地唯一的兩家官方報之一,也算是挺有頭有臉的,想起自己以前也有一兩個朋友在裏麵上班,應該差不了,一般人想進也難,就不知道末末與老張他們倆接下去會有什麽打算,也不知道張揚有沒有給他們安排工作了。
算了,還是自己抓住機會再說吧,如果能被錄用,就跟末末與老張打聲招呼,問問他們的情況。
就這樣,朱伊伊精心地對著鏡子打扮了一番,而且,特意地注意衣服有沒有穿反掉,因為,像張揚這種喜歡馬大哈的男人實在是純屬意外,這種事情發生在身上的概率一般人一生也隻遇到一次或者不會遇到。
她覺得今天的自我感覺挺良好,然後歡天喜地地跑到報社,找到張揚介紹的盧主任,那個盧主任了看了她一眼,“挺好。”
朱伊伊這會真是心花怒放,就這麽成了?這也太簡單了點吧。
盧主任接著說,“我們這是新媒體部,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知道知道,我有訂閱你們的微信,你們的微信平台做得頂呱呱的。”
“嗯,你沒事的話,現在就開始上班吧,不過一切得從頭開始,試用期是兩個月。”
朱伊伊拚命地點了點頭,心想,太喜歡這麽幹脆的領導了,盧主任又說,“知道什麽是從頭開始嗎?”
朱伊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你看看,天花板上都是蜘蛛網,窗台上都是灰,太髒了,報社讓我們自負盈虧,不給我們配清潔工,你的去弄一下吧。”
朱伊伊一下子說不出話了,看看並不矮的天花板,再看看積滿著汙垢的玻璃窗,窗台上還有些蚊子蒼蠅的屍體,使勁地咽了口唾液。
“有問題?”
“沒,沒有問題。”
午休的時候,朱伊伊打了一盤快餐,一P股坐了下來,本身是酸痛啊,不由得揉了揉後背,又扭了扭腰,這時張揚電話打了過來,“怎麽樣,工作很順利吧?”
“是是,順利順利。”這個真是事實,順利得令朱伊伊想死的心都有,她現在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給你安排了什麽事呀,我告訴你呀,現在這個部門是他們報社最紅火的一個部門,能擠進去真的不容易,還好我跟老盧關係好,說好說歹才同意你進去的。”
“那個--就是讓我先熟悉一下他們的網站呀,修一下稿子什麽的。”朱伊伊隻好說違心的話,如果張揚知道他最器重的員工被老盧拿去當清潔工使,不來算賬才怪。
“那還算是比較輕鬆的。”
“嗯嗯,輕鬆輕鬆。”這時,朱伊伊扭腰的動作用力了點,不禁地發出哎喲一聲叫。
張揚奇怪地問,“怎麽了?”
“沒,沒什麽,是腳一滑,差點摔倒,我要吃飯了啊。”
說著,便掛了電話,一抬頭,赫然看到盧主任就站在她旁邊,拿著個快餐盤,嚇了一跳,好啊,這家夥神出鬼沒的,還好,剛才還沒講他半句壞話,否則,自己估計馬上得滾蛋了。
“主,主任好。”朱伊伊勉強扯出一個笑。
“行了,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他把盤子放了下來,坐在她的對麵,“其實,在我們這個部門,都比較苦比較累,除了各種采訪,微信平台之外,還得跟很多商家保持業務聯係,而市委宣傳部也是我們的固定合作單位,跟下屬很多個單位都有合作項目,所以,事情各種雜亂,你看你的同事平時也忙得團團轉,其實,頭幾天,我隻想讓你適應一下這個氛圍,打的是零雜,哪個項目忙不過來,你就幫襯著,等你能適應了,我會給你安排固定一點的職位,不過在我們這個部門,沒有絕對固定的職位,都是哪裏需要往哪衝,所以,需要綜合型的人才。”
朱伊伊心想,不是安排固定的清潔工崗位給我就謝天謝地了,因為我現在不能沒有工作,錢都給老媽還債了,現在是辛辛苦苦一輩子,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狀態,還有得選擇嗎,呆在家裏老媽肯定會天天嗑著相親嫁人,那比殺了她還痛苦。
熬吧,能進這個單位,真的也曾是朱伊伊的夢想,現在,好歹也算是在夢想中了,還有什麽好怨言的。
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這一天的班上得無限地疲憊,反正多媒體部掃蜘蛛網擦桌子複印打字送資料倒茶水拖地這類的雜事全讓朱伊伊包攬了,隻差沒給飲水機換桶裝水了。
對於換工作的事,也算是好事,反正好歹算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那雞肋工作沒了,倒也是一身輕鬆,不用每天都有那麽重的心理負擔了,所以,她還是對父母講了,朱父對此並沒有意見,還很高興,“真的呀,是日報呀,你幾時上的班呀,這報紙咱家不是訂了,我是天天看了,怎麽沒看到你寫的報道呀?”
“爸,我才第一天上班了,以後你會機會看到我的名字的。”
“倒也是倒也是。”
朱母也很高興,“喲,咱閨女現在是報社的人了,以前搞什麽情啊愛的什麽雜誌,一看就是個不入流的讀物,我早就勸你換個單位了,幹不長的,被我說中了吧。”
朱伊伊躺在沙發地無趣地換著台,懶得理她,這會,朱母又突然跑到女兒身邊坐下來,“伊伊,真是好事連連,我給你介紹個對象,這次,非常非常地靠譜,小夥子人長得一級棒,據說,是什麽什麽經理級別的,年薪十來萬左右的樣子,有個車子,養個家庭沒問題,明天,我安排你們見麵啊,這次,你不能跟我推,否則,咱母女情份就到此為止!”
朱母對女兒最喜歡的要挾就是母女情誼,可是,現在,自從上次一個不經意的擁抱,張揚在她心裏的位置更重了,她怎麽可能會放得下另外一個男人,但是,她真的可以無所顧忌地跟張揚相愛,可以不管不顧地去傷害別人嗎?一想到這個,她又退卻了。
這,正是令她最頭疼的事,你說現在她這個情況,她哪還有心思去相親啊?
“媽,你看我不是剛換工作嗎,適應期真的挺累的,你能不能消停會?”
“以前你放鴿子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這次,真的不行絕對不行堅決不行,因為,這次是當年非常崇拜我的一個粉絲介紹的,我不可以在粉絲麵前幹出言而無信的事。”
朱母說這句話時,挺起了胸脯,是一臉的驕傲,仿佛她就是當紅的女星了。
朱伊伊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媽,樂了,她搜索枯腸才想起老媽子曾跟社區裏的另一些退休大媽,組過一次社區的演出,朱父更樂,“粉絲,我還有麵條呢,不就是演了個破話劇麽跳了次舞嗎?還是花錢請人捧的場。”
“我好歹是演過的,演技也是過硬的,你呢,寫了個破書法送人,什麽都看不懂,我是一個字都認不出來,然後一個女學生來謝恩,就能把這事嚼上一整年!”
“喂,是我嚼上一整年,還是你嚼上一整年啊。”
眼看著這兩個老家夥又吵起來,朱伊伊隻好勸架,“好了好了,你們都有粉絲,你們都是很牛氣哄哄的人,好不,行了媽,我明天下班去還不行麽?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讓他自己跟我聯係,我們倆自個見麵,你們就別給我瞎摻乎了。”
他們倆一齊點著頭,終於休戰了,隻有在這一點上,他們從來都要是統一在一條戰線上,從不含糊。
說實在,朱伊伊倒是挺羨慕自己的父母,雖然一天兩頭吵的,兩個人動不動就會抬扛,但不會動粗,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三十年,而現在的人,動不動就把愛啊情啊掛嘴角,結果越是秀恩愛,越是死得快,今天還在秀結婚照,明天就晾打架照,後天就直接上離婚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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