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楚和金子雙雙離開之後,許山豹和劉文彬又開始搭幫過日子了。許山豹天天喝酒,喝高了便說:“秀才,這下我老許不欠你了。你沒婆娘,我也沒婆娘。扯平了。沒婆娘好啊,沒人管。自由自在。酒愛喝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晚上說不洗腳就不洗腳。還有吃飯,什麽吧唧嘴不吧唧嘴,老子許山豹,吃了四十年的飯了,還用婆娘教我怎麽吃?說什麽發出聲音不禮貌,我說大老爺們吃飯連個動靜都沒有那叫啥大老爺們?你說是不是?你別光顧點頭,心裏卻玩兒小九九。秀才,你小子別不承認,我覺得吧,你跟我婆娘是一夥的。你要想勾我婆娘,那他娘的太容易了。我說你怎麽一直沒下手,這麽沉得住氣?你說說,對我婆娘是不是有興趣?說說。說,害什麽臊啊都大老爺們兒了……”
“不過秀才我可告你,不許對我婆娘動歪心眼。我那婆娘好啊,差點給我許山豹生下一龍鳳胎。你記著,是龍鳳胎,不是他娘的雙胞胎。雙胞胎不稀奇,龍鳳胎稀奇,稀罕!可惜我老許沒這個福氣,一不小心,整沒了……唉,你不知道,為了這事,我那老頭子可傷心透了,三天三夜沒吃一點兒東西,頭發白了一大半……可我婆娘說了啥了?沒有,乖乖地回來,跟我再接再厲。我對婆娘說,婆娘啊,革命勝利了,咱老許家還沒勝利呢,起碼還沒結下勝利果實。我老許還得一次次衝鋒陷陣,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酒,酒,我說秀才,你小子別顧著聽,倒酒啊!……唉,這日子,沒酒怎麽過得下去?”
看不見兒媳婦歸來,許德純老人不幹了。年輕人的世界他真是弄不懂,分分合合,吵吵鬧鬧,一不留神就能人間蒸發。他自問對這個兒媳婦照顧得夠可以了。受了委屈,他打上門去討一個公道;兒子與媳婦不對付,他首先問責的是自己的兒子。這一切為了啥,不就是想把這女秀才留在許家嗎?說起來,兒媳婦也的確爭氣,肚子鼓起來了,馬上能為許家傳宗接代,可兒子不爭氣,一頓拳腳,將老漢的希望打沒了。本指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兒子和媳婦兩人再接再厲,再結碩果,卻一不留神,媳婦要去找那個叫金子的女人,一去不回頭。唉,女人心,海底針。兒子到底愚笨,留不住這女人啊。
許德純更加生氣的是兒子對媳婦的離開不管不顧,整天和那個沒了媳婦的小劉政委喝悶酒。許德純就納了悶了,現在的男人就這麽沒用,連個媳婦都看不住?許山豹醉醺醺歸家的時候,老人總要對兒子嚴加拷問,想要找出兒媳婦離去的原因。許山豹每次都瞪著通紅的眼睛,告訴父親——婆娘那是姐妹情深,仗義,夠爺們兒!所以我許山豹,喜歡!她要是不去找金子,不聞不問,說明她沒人味兒。你說,我許山豹能找個沒人味兒的婆娘嗎?不能!你老爺子能要個沒人味兒的兒媳婦嗎?不……不能夠!
話雖然是這麽說,許德純也無力反駁,但房間裏少了女人,特別是許家少了傳宗接代的希望,老人的日子還是過得沒滋沒味,沒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