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夫妻就這麽別別扭扭地生活著。許山豹第二天酒醒後生龍活虎,和慕容楚楚欲行男女之事。慕容楚楚隻道自己身上來紅了,不方便。許山豹不知道來紅是什麽意思,又不好問他人,隻能幹憋著。父親許德純卻計劃著要抱孫子了。他暇想萬千,每每念及好事將臨,喜不自禁;他不揣淺陋,向兒子傳授男女之道,說關鍵是要男上女下,切不可男下女上,否則產出來的必定是個女娃。許德純還特意交代,酒後不可行房,雷雨天氣不可行房,夫妻吵架、互相猜疑之際不可行房,否則生產出來的小孩或是怪胎,或是性格暴躁,難以成才。許德純諄諄教誨,化自己畢生性經驗為生育文化之精華,希望對兒子的傳宗接代工程有所助益,但許山豹心裏卻是叫苦不迭。這麽多天了,慕容楚楚碰都不讓他碰。
七天過去了,慕容楚楚還說身子沒幹淨;十天過去了,慕容楚楚說自己又感冒了,身體欠佳;十五天過去了,慕容楚楚說戰爭期間,生小孩不好養活,等革命勝利後不妨再作考慮。許山豹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娘兒們,敢情是玩他呢。他也曾想過要用強。自己的媳婦嘛,那就是自己的地,想怎麽開墾就怎麽開墾。許山豹感覺自己是農夫,而慕容楚楚就是那塊地。農夫要開墾自己的土地,需要土地點頭同意嗎?笑話!
許山豹很快就拿出獨立團團長衝鋒陷陣的勁頭,向那塊頑強的土地發起猛攻。但土地的確是頑強的,甚至可以說是倔強。她捍衛自己的尊嚴,決不後退半步。許山豹圍著自己的土地團團打轉,發現籬笆處處,竟無入口可進。逼得急了,慕容楚楚拿起一把剪刀,表達了誓與陣地共存亡的強烈願望。許山豹氣急敗壞,問她心裏是不是還想著劉文彬那小子,慕容楚楚回答說“是”。許山豹更加氣急敗壞,問自己哪點不如那小子,慕容楚楚說劉文彬比他優雅,懂得怎麽尊重一個女人。
許山豹想不通“優雅”是怎麽一個鳥玩意兒。是在婚禮上不幫自己媳婦喝酒嗎?還是在戰場上拿著本《孫子兵法》現學現賣?這個雄氣不足的男人在許山豹眼裏的確是比不上自己的,可偏偏慕容楚楚還有那個金子都看上了他。這小子,豔福不淺啊。許山豹向自己名義上的媳婦慕容楚楚強攻了數日,始終敗在所謂的“優雅”上麵,慕容楚楚看他的眼光越來越冷,而且將自己的褲腰帶打了死結。這個小妮子甚至揚言,許山豹你有本事強奸我,算你有種!許山豹被“強奸”兩個字震撼了。自己真的在幹禽獸不如之事嗎?這可是自己的媳婦啊,怎麽會是強奸?關鍵是心還不在自己這邊。念及於此,赫赫有名、威風凜凜的獨立團團長許山豹就興致索然了。他像放棄一塊久攻不下的陣地一樣放棄了慕容楚楚,許山豹對自己給出的解釋是沒有戰略價值。既然沒有戰略價值,那就戰略放棄吧。許山豹自此冷眼看向慕容楚楚,仿佛她真的沒有戰略價值一般。慕容楚楚也對他冷眼相看,夫妻倆在同一個房間內的關係,形同路人。
劉文彬和金子的關係也好不到哪裏去。金子其實不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劉文彬不碰她,她是決不可能主動找劉文彬去溫存的。劉文彬對金子倒也客氣,兩人相敬如賓,他會給她倒洗腳水,會噓寒問暖,但就是不碰她一下。晚上兩人睡覺,在同一床鋪上,左右分列,中間似存在楚河漢界一般,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金子隱隱感覺到這不是正常的夫妻關係。但怎麽是正常的夫妻關係呢?金子又說不上來。她對劉文彬是很崇拜的,有一次,她特別真誠地對劉文彬說:“我給你生一個孩子吧。”劉文彬看著她,半天沒說話,最後才幽幽道:“現在不是時候,你我都要加強學習。”
金子說那話其實並沒有向劉文彬求歡的意思。因為說到底,她對男女之事還是懵懂無知的,她隻是虔誠地認為,像劉文彬這麽優秀的男人,如果沒有後代去傳承他的智慧,那真是太可惜了。
當然,金子腦子裏有時也會不由自主地閃過慕容楚楚的影子,閃過慕容楚楚看向劉文彬時那種幽怨的眼神。但是,那又如何呢?現在,劉文彬是她的男人了,慕容楚楚再幽怨,也是奪不走她男人的。自己的男人因為優秀,別的女人多看兩眼,金子覺得這其實是自己的驕傲,更何況她敬重的慕容姐也已名花有主。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有時候金子還真挺感謝上天的。
劉文彬的腦子裏有時也會不由自主地閃過慕容楚楚的影子,閃過慕容楚楚看向自己時那種幽怨的眼神。但是,那又如何呢?現在,慕容楚楚是許山豹的女人了,慕容楚楚再幽怨,也不可能和他走在一起。他的新房和慕容楚楚的新房隻有一牆之隔,可他們的人生也被這堵牆隔開了,再不可能有交集。愛又如何?恨又如何?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有時劉文彬對這所謂的上天挺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