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飛覺得,他領導下的文工團簡直是資產階級低級趣味大爆發。一群原本天真純潔的女孩子,在慕容楚楚的引誘下,唱著靡靡之音不能自拔!說起這個慕容楚楚,他真是恨鐵不成鋼。剛剛找她談完話,一轉身又放毒去了。文工團留此害群之馬,紅旗遲早要變顏色……但李師長卻對劉一飛的憂心忡忡不以為然,盡管劉一飛強調,慕容楚楚每天都以講故事為名,向文工團員傳播低級趣味。
“什麽《簡·愛》啦、《天涯歌女》了,資產階級的愛情觀、價值觀占領了我們無產階級的陣地,特別是那個金子,簡直成了她的跟屁蟲。我看,這次非把她倆都開除軍籍不可。”劉一飛痛心疾首。
李師長卻覺得講個故事、唱個歌就要開除軍籍,過於嚴厲了。劉一飛認為一點兒都不嚴厲。他暗示李師長說這慕容楚楚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同路人。她是燕京大學來的,說是投奔革命,誰知道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再說燕京大學是教會學校,前校長就是大名鼎鼎的司徒雷登先生——美國人,推行美式教育,而他和師長都是抗大出來的,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李師長不同意如此狹隘的政治觀。雖然舉什麽旗、走什麽路是至關重要的問題,但慕容楚楚畢竟還年輕,有些小資情調在所難免,以後加強思想改造就行了。他建議——慕容楚楚還是留在文工團,以觀後效。
劉一飛欲言又止:“師長……”李師長嚴肅地說:“小劉,有一點我可要批評你。你年紀不大,卻喜歡以老眼光看人,這個萬萬要不得。我們共產黨人要有博大的胸懷,有容乃大嘛。燕京大學過來怎麽了?我們獨立團的小劉政委也是燕京大學過來的,人家《孫子兵法》可以倒背如流,當然我也不讚成紙上談兵,但好歹人家肚子裏有貨,政治立場也是堅定的嘛……”
劉一飛眼珠一轉,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師長,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行不行?”李師長:“你講。”劉一飛:“讓慕容楚楚到獨立團去,發揮她的文藝特長。一方麵鼓舞士氣;另一方麵讓那個也是燕京大學過來的小劉政委對她進行幫扶教育,以先進帶後進,使得慕容楚楚同誌可以快速成長起來……”
李師長嗬嗬一笑:“劉團長,你這個建議,可是不太光明磊落哦,有假公濟私的嫌疑。”劉一飛急了:“師長,我怎麽可能假公濟私呢?慕容楚楚留在文工團,繼續做害群之馬,這是必然的。因為這個同誌,自以為是燕京大學出來的,眼光很高,文工團的其他姑娘,往往受其蠱惑,卻不能對她施加正麵影響,所以局麵可想而知。她如果到獨立團後,情況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小劉政委可以對她施加正麵影響,從而形成雙贏局麵。”
李師長想了一下,站起來道:“嗯,你這個建議,倒不是一點道理沒有。但有一點你考慮到沒有,獨立團都是一幫老爺們,慕容楚楚下去搞文藝節目,單槍匹馬,能行嗎?”劉一飛出主意:“要不讓金子跟她一起去。反正這個小姑娘心也野了,也該受一點正麵教育了。”
李師長大笑:“兩個人的文工團,在獨立團開演?嗬嗬,有點意思。行。我看先不妨這樣試試,不行再調回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