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山裏來

第四十五章 旅韓散記

　　從上海浦東機場乘機飛往韓國濟州島，約飛行2個小時到達濟州島。下了飛機便由導遊安排去吃午飯。6人點了2個火鍋，鍋中海鮮不少，豆芽、豆腐、青菜、海鮮一起煮，外加海帶、白芽、蘿卜、豆芽、豆皮等，這頓韓國火鍋吃得倒也是十分過癮。主食是一鐵盒白米飯，像個鐵印泥盒那麽大。當時，服務生送上一個鐵盒子時，我不知是何物，打開方知是米飯。同行人笑道：到了韓國倒是捧上了鐵飯碗。手捧鐵飯碗吃飯，倒也還真是新鮮。

　　濟州島是一個群島，總共有500多個島嶼，其中91個有人住，其餘無人，總麵積1800多平方公裏，54萬居民。全島長約130多公裏，寬70多公裏，中間有韓國最高的漢拿山，高1900多米，屬世界名山，曾到我國廬山參加過首屆世界名山大會。濟州島無工業，全部是以旅遊為主的第三產業。這裏風光秀美，空氣清新，藍天白雲，碧波萬頃，是一處特別適合人類生存居住的島嶼。島上水果以柑橘為主，我們見到不少的橘園地上掉了一層金黃色的橘子。據說是橘子太多了，賣不掉，又吃不了，則讓它自然熟落，好不可惜。

　　午飯後，我們隨陪同人員去海邊看了濟州島的“龍首岩”。龍首岩是火山爆發的岩漿留下的自然奇觀。隻見長龍隱身海波之中，龍首仰天長嘯，活脫脫的極像是真的龍首。相傳，這海邊的龍首，還是龍王派一條蛟龍來濟州島搜尋長生不老藥，被山民發現射殺，龍首沒來得及被海水覆蓋而化作今日奇觀。

　　從龍首岩出來，約行車10分鍾，便到了島中的一處怪坡：坐在車上看似上坡卻是下坡，看似下坡卻是上坡。車行至此看似的上坡處，都會熄火滑行約200米。車停下後，一車的人硬是不信，步行回至車子熄火處往這邊停車處看，路麵在人們的眼中硬是上坡的；而眼中的上坡路，剛才我們坐的車子又的確是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熄火滑行的。都說眼見為實，而在這濟州島的怪坡，卻變為“眼睛見到為虛，車子滑行為實”了。是什麽原因？當地人說，是參照物所至。原來人們眼中看到、感覺中的路段低處的路旁山坡卻是高的，而高處地段旁的山坡卻是低的。這種參照物的相反結果，就形成了人們眼中高是低的、低是高的錯覺。據說，人們曾經用儀器測量印證了怪坡“車行為實、眼見為虛”的結果。

　　晚上下榻的賓館地處海濱浴場邊上。海浪拍岸，椰樹婆娑，海濱大道上不時小車飛過，風景特美，人很清爽。若是夏季前來此地，縱身躍入浪中嬉海，那就更是舒爽了。

　　韓國濟州島離中國真是太近了。人種一樣、膚色相同、文化相通，1434年以前韓國用的全是漢文，這裏的物產幾乎也與中國一樣。因而同伴笑稱：來到韓國等於是左手握右手，一點感覺都沒有。然而，晚餐時，大家則來了點興奮。我們就餐的是一家韓式餐館，餐館裏見不到中國式的餐桌凳椅。進入一間包廂，隻見在榻榻米上擺著兩排矮條桌，牆邊放著一摞用來盤腿打坐的棉墊，條桌中間有一個爐眼，原以為是用來涮火鍋的，不想竟是燒烤爐。每張條桌4人盤腿對坐，燒烤用的是人造木炭。每個燒烤爐上邊有一根抽風管，既可抽風揚火，又可吸掉燒烤時冒起的油煙。盤腿坐在條桌邊吃燒烤，一點油煙味都沒有。進餐廳是要脫鞋的，榻榻米邊上放有一排木板，鞋就脫在上麵。沒有拖鞋穿，全都是光腳穿襪上去吃飯，若是腳臭者可就尷尬了，好在我們都是勤換衣襪的幹淨人。盤腿而食在中國古已有之，隻是後來都改掉了，而韓國人倒是把此種習慣保存至今。榻榻米的表麵是仿木紋的塑膠板，踩上去暖暖的，這是因為塑膠板下鋪有電膜熱片。我們盤腿坐定，餐廳侍者端上來一碗湯，幾蝶豆芽、辣醬、洋蔥、菠菜之類的泡菜，還有一碟生蒜籽、一碟紅薯、一碟蘋果沙拉，可謂是土洋結合。一會兒米飯上來了，盛飯的又是帶蓋的鐵飯碗。在國內我們端的是瓷飯碗，來到大韓民國，可真是端上鐵飯碗了呢。陪同我們的是個中國通，知道我們說笑的瓷、鐵飯碗是在比喻職業的穩固性。

　　就在我們等著端上中午吃過的同樣的火鍋時，不意侍者端來的卻是一個木炭火盆。恰好放在掀掉蓋子的桌洞上，並拿來了一個鐵製的格子圓盤，擺放在燃燒的炭盆上，緊接著，又端來了一大盤刀工很好並用佐料醃製好的大片五花豬肉。燒烤開始了，侍者用鉗子將大塊的豬肉鋪在鐵格盤上烤，看到燒烤的是那麽大的幾片豬肉，桌上又沒放刀叉，正納悶怎樣吃時，隻見侍者拿來剪刀，將烤肉剪成一小塊一小塊，供客人食用。按韓式吃法，烤好的豬肉用生菜葉包著吃，並放上醬、蔥等，很像中國北京烤鴨的吃法，隻是味道不同。因為烤肉是經過佐料醃製的，也可以直接用筷子夾著吃，味道很不錯。那一餐，每個人至少吞下了半斤烤豬肉。有人說，味道好極了，恐怕都塞下肚了一斤肉。沒有一斤，恐怕也真差不離。

　　我以為韓國人這種燒烤的吃法也是偶爾為之，而當地人介紹，這是一種經常的吃法。我不知這經常吃是在家中吃還是上餐館吃，要是在家裏吃燒烤也是挺麻煩的。當然，與中國的幾盤幾碗比，還是要簡單些。

　　在濟州島，我們去看了城山火山口。沿石階路上山，隻見路邊山坡上有一鷹嘴、老虎口的景觀，很是形象，大自然的造化真是神奇偉大。180米高的山很快就爬上了山頂。俯瞰鍋底形的火山口，想象著當年的火山爆發，該是何等的驚心動魄，而今卻是“滿鍋黃草”，而春夏天這裏當是“滿鍋綠茵”。整個濟州島就是個火山島，火山石比比皆是，不少房子都是火山石蓋的。這裏的房子不高，多是一層平房，但房頂蓋瓦很考究，五顏六色，站在山頂往下看，滿目的房頂色彩斑斕，很是美豔悅目。從城山下來我們又到一處海邊山上觀看烽火台，這是朝鮮時期留下的戰爭遺址，形成了幾個火山島礁聳立在海灘中，焦炭般略偏紅褐色的火山島在海浪的拍打中更顯凝重。

　　在山下的海灘上，我們看到了一群海女在做下海捕撈前的準備。看上去這些潛裝的海女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後來聽人介紹，最年輕的海女都有55歲，老的有80來歲，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下海捕撈是累人的活，濟州的女人下海，我們看著怪同情的。但海女們倒是沒有一絲畏怯，個個都精神抖擻，大有巾幗英雄之豪情。一群海女下海了，她們頂著風浪前行，係在海女身上的橘紅色捕撈袋頓時飄浮在海麵上，星星點點的橘紅，伴隨著海女在海浪中沉浮，構成了一幅不可多見的撈海景觀。

　　中午，我們吃飯的地方是島上一處幾百年前的原住房遺址地。這裏的房子已有近500年的曆史了。韓國政府明令保持原樣不得毀壞和改變，並對當地居民予以優待。我們參觀了一處老房子，房子是一層長方形的三開間：左邊是臥室，沒有床，席地鋪著毯子，可容三個同睡。中間是廳堂。右邊是廚房，廚房裏可見兩塊石頭壘的地灶，上麵架著兩隻韓式帶蓋的鐵鍋。家中幾乎沒有什麽家具，隻有一個木製的廚櫃。韓國人席地而坐慣了，因而睡覺是地鋪，煮飯是地灶，用餐是地桌。島上原住民也養豬，豬圈是石砌的圓圈；豬圈邊是露天廁所，廁所邊栽有2棵樹，一棵是柿子樹，一棵是茶花樹。據當地人介紹，這兩種樹的葉子就是當地人如廁的手紙。夏天用柿樹葉，而茶花樹四季常青不落葉，則四時可用。

　　我們還去參觀了濟州島上的天地大瀑布。沿一澗清水而上，兩邊青山綠樹間間或有一樹似火的紅楓。這裏景色極美，環境極幽，而瀑布卻不大，隻有12米落差，枯水期，隻有2尺餘寬。此瀑布對我們這些廬山腳下的人來說真是太普通了，而當地的遊人卻不少。從瀑布處出來，在一攤點前，被一塊火山石吸住了眼球，想到今生此世隻來濟州島一次，既然心儀，也是有緣，於是掏錢買下，也算是濟州島之紀念。

　　當地時間17點30分乘機離開濟州島，約一個小時到達首爾，這裏已是萬家燈火。從空中俯覽首爾，滿城燈火通明，好似千萬顆閃爍亮光的寶珠，首爾夜景很是豔美，移動的亮點是車流，長龍般的亮光是街燈，晶瑩點點的是樓房窗中透出的燈火。隻是奇怪，怎麽城中的江流兩岸卻是墨黑一片，隻有稀疏閃爍著幾盞燈火。飛機降落後，我們在首爾的晚餐是參雞湯。一人一缽參燉雞，雞是整隻，雞肚中包有大米飯和人參，雞肉和湯鹹淡合適，另有幾碟鹹辣蘿卜等泡菜佐食。被韓國人看得很神的參雞湯，我們吃得蠻有味。

　　到達首爾的次日上午，我們被引領去烏頭山觀看朝韓分界線，也就是當年朝鮮戰爭停戰劃定的“三八”線。烏頭山分界線是以臨津江劃界的，肉眼可以看到對岸朝鮮的房子、哨所。在烏頭山觀察所，我們先是看了一段介紹朝鮮的錄像片，較為客觀地描寫了對岸的情況，沒有太多的攻擊性語言。韓方也有展示朝方產品的展廳，對岸就是一度紅火的朝方開城工業園。在烏頭山我們還看到有朝北的拜台，遙寄南方韓國人對北方親人的思念。親人團聚、民族統一，真是民心所向。

　　從烏頭山出來，又去參觀了“自由橋”。這是一段連接南北鐵路的木橋，是為停戰後交換戰俘而修的。據介紹，當年戰俘路過此橋時曾高呼自由萬歲。因而得名自由橋。沿“三八”線的南北接壤處，雙方都修有觀察哨所。韓方修得很密，約50米就有一個，每個哨所裏有2名哨兵在執勤，看來還是蠻緊張對峙的。但人民似乎不敵對，在自由橋處，我們看到很多係在牆上的白布條，表達的是期待南北統一之意。對峙的是政治家，受害的是人民，看到同一民族變成南北阻隔的敵國，感到很是悲哀。同字同文不同國。由此，想到台灣與大陸。台灣人特別是先住民的民族歸屬感不是那麽強。多年的日據統治，加上又沒有陸地相連和隔絕多年，民族認同感自然是要差一些的。和平統一台灣，爭取台灣民心也是相當重要的。

　　中午在離自由橋不遠處的一家韓國餐館吃飯。這又是一種吃法：侍者端來一隻還燙手的石缽，原以為是一缽湯，掀開蓋，方知是一缽米飯。侍者告訴我們，把飯盛在桌上的飯盒裏，缽裏再倒上開水，蓋上缽蓋，待飯吃完了便可喝鍋巴粥。僅憑石缽的自熱，能熬出粥嗎？我們半信半疑，但待到吃完飯，掀開缽蓋，果然缽裏蒸騰起蒸汽，用勺子攪之，真是一缽噴香的鍋巴粥。

　　在首爾市區，我們參觀了青瓦台，也就是韓國總統辦公、住宿之地。青瓦台隻能遠遠觀之，似是一層中式屋簷的建築，坐落在首爾的眼鼻山（也叫龍山）下。韓國人也很講風水。說是龍山倒不如說是臥虎山，看那山形特像一臥虎，臥虎頭下則是藏龍之地的青瓦台。說是眼鼻山倒也特像，山體上兩處凸出的花崗石恰似兩隻眼睛，兩眼下方中間的一處隆起的岩石恰似一鼻梁。怪不得謂之為眼鼻山。

　　青瓦台戒備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還有不少的便衣保安。“民主國家”也是如此如臨大敵般的戒守，倒真是沒有想到。美國華盛頓的國會山、白宮，莫斯科的克裏姆林宮，都沒有見過如此戒守的架勢。

　　遠眺了一番青瓦台，便去參觀民俗博物館和當年的皇宮景福宮。在民俗博物館和景福宮參觀後，更使人覺得，韓國人的漢文化遺風很濃。韓國的很多文化習俗、節日、農耕禮製，以及當年的宮廷體製莫不是從中國傳入。

　　首爾的建築比不上北京、上海。在我的感覺中，就連國內的一些省會所在地的城市水平都達不到，但很幹淨。當時，韓國人均CDP已達2萬多美金，遠比中國強。物價也比中國貴。據說，在首爾好的地段買100平方米房子，折合人民幣要花五六百萬。政府也為窮人提供廉租房和經濟適用房，但也有經濟條件的限製，不是什麽人都能享有的。這和我們國家的做法差不多。據悉，韓國國民也沒有什麽特殊福利，但各種保險很發達，醫療也是通過醫療保險提供100%的報銷，門診住院一樣比例，還有大病保險等。據當地人講，一個成年人一個月的各種保險費高達2千多元人民幣。

　　離開韓國前，我們又吃了頓韓國料理。主要吃的是火鍋牛肉片。牛肉佐料帶有點甜味，很適合往日上海人的口味。大冷的天，吃火鍋，倒也蠻好，隻是不夠吃；主食是大米飯，仍是鐵飯碗端來。問及韓國人家中是不是也用鐵飯碗，當地人說，一般都是用瓷碗，鐵飯碗是專給客人用的。自己用瓷飯碗，給客人備鐵飯碗，似乎還是我們在韓國領略到的一種特色。

　　原載《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