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襄陽,鐵定這一輩子就是與我有緣。人生不過數十年,青春年華最可貴,而我的最為可貴的大好青春年華是在襄陽這塊廣袤的土地上度過的。我可以無愧地說,我的青春印記著襄陽,襄陽也有著我的青春融入。
是的,盡管我之於襄陽,是太微不足道、太微不足道了,就像曾經在襄陽山野間生長過的一根小草,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而襄陽對於我的人生卻是那麽那麽的極具分量。記得還是十八歲那年,一輛悶罐子火車,把我和許多個熱血青年一起拉到了襄陽這塊充滿希望的土地上。從此我先穀城、後丹江,再襄陽市城中,先後在這裏度過了近十年的“鐵軍”時光。在這裏我完成了一個愣頭青到成熟軍人的人生蛻變;在這裏鑄就了讓我一輩子受用也讓我偶吃點小虧的軍人性格;在這裏我不僅成了一名合格軍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學會和懂得了應該怎樣生活,怎樣做人,怎樣修身立德、安身立命於世;在這裏我不僅成了偉大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中的一員,而且由此步入了“人民公仆”的職業生涯,盡管在仕途之路上苦苦掙紮熬煎了一輩子,終而隻不過是“一介小吏”,但人生的最初幾步卻是始於這裏。在這期間我還娶了妻、得了子,由這裏開始擔負起了為人夫為人父的人生責任。
人生真是太短太短了,短暫的人生又能有幾多值得一輩子珍惜珍愛珍重的大事,而讓我受益一生、銘記一生、珍愛一生的人生大事幾乎都是在襄陽這塊我為之奉獻過的、她讓我熱戀著的土地上發生。至今我似乎還能聽聞到穀城五山新兵訓練場上我持槍刺殺的呐喊;聽聞到漢江仙人渡大橋畔火車道上我掄鎬養路的叮當,更聽聞得到麵對鮮紅的黨旗,我舉拳宣誓的鏗鏘誓言!
我是28歲時離開軍營回到生我養我的故鄉的。但真正讓我不曾料想到的是,這一離去,我竟在短暫的人生中四次回過襄陽。也不知是命運的刻意安排,還隻是一種巧合,我每次再回襄陽似乎都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第一次回到襄陽,是在我離開襄陽的十年後。那一次我竟然是以中央一重要職能部門的隨員身份來到襄陽的,那可是我職業生涯中工作過的最高層級的部門。那一次,雖然隻待了短短的三天,但所到之處卻是十分感動地領略了襄陽人的盛情,十分喜悅地分享了當地日新月異的發展變化。說來也怪,第二次回到襄陽,竟然又是在我就任人生仕途最高職務的次年。那一次,我是偕夫人一起從西藏“朝聖”回來途經這裏的。我們沒有驚動任何人,自行找個旅館住下,沒有任何攪擾地靜靜地盡情回憶和品味著我們曾經在這裏共同生活過的時光,共同虔誠地感恩這塊大地恩賜我們一個雖說不上十分有出息,但卻是十分孝順厚道、十分努力向上的可愛兒子。第三次回到襄陽,是在我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個任期的選舉日前兩個月來到這裏的,這一次是帶隊專程赴襄陽學習取經。也還真是襄陽於我家恩重,就在我三回襄陽的當月,兒子竟然憑自身的努力,而立之年在京城應試考上了一介處級“小吏”。寫到這裏,無須說人們也許會猜想得到,這四回襄陽一定也會有故事。還真是的,近期我又回了一次襄陽,這在我們原定的行程計劃中是沒有安排的。還真是與襄陽有緣,是同伴的一個建議促成了我在職業生涯行將結束、很快就要退休歸家、侍候兒孫、樂享天倫的時候回到了我的仕途起步之地。在當地張先生的盛情安排下,我回到闊別多年的老部隊駐地。我們這支光榮的鐵道兵部隊已集體轉業地方多年了,我壓根兒也沒想到這次還能與失去聯係幾十年的曾與我同在一個鍋裏臼飯的老首長見上麵。說來也真是巧,抑或還真是命運的安排,就在我故地重遊、依戀不舍行將登車之時,一個身穿綠軍褲也有一把年紀的人闖入了我們的視線,沒抱多大希望上前一打聽,這人竟然是當年同一個團的“老鐵”。雖然我倆當年不熟識,但我要打聽的人他都知道,在他熱心的引領下,我意外欣喜地見到了當年在軍營裏引領扶掖我步入仕途的二位首長。一位是當年的團幹部股股長,一位是團政治處主任。感謝張先生極盡地主之誼,那頓午餐真是熱鬧疊加喜悅,我們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軍人雖然沒有了當年拿碗喝酒的“資本”,但老鐵情深,豪情依舊。我們與同伴們一起幹掉了幾瓶當年我們在軍營裏喜歡豪喝的“老石花”……
說不好此生還會不會再去襄陽,但有一點是鐵定的,那就是,我之於襄陽有情有緣,有過青春的奉獻,而襄陽之於我,不僅有情有緣還有報不盡的恩……
原載2014年《九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