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山裏來

第二十四章 “不阿林”讚

　　在神農架海拔2500米以上的神農頂“太子埡”，生長著一片茂密的原始冷杉林。放眼望去，林中千百根冷杉，根根不歪不斜、個個挺拔參天。其中一棵冷杉樹幹上標有一牌“不阿林”，三字格外醒目。初見，先是驚愕不解，繼之，方才意悟到何謂“不阿林”。

　　所謂“不阿林”，就是神農頂“太子埡”裏連片生長的那麽一片茂密的原始冷杉林。樹齡最短的應該都在300年以上。之所以這樣肯定地認定，是因為當地的人告訴我們，大凡在海拔2500米以上，一個人雙手合抱不了的樹，樹齡必定在300年以上。而這片冷杉林，一眼望去，幾乎都是雙手不能合圍的“長者”。這不，一踏上“太子埡”遊步棧道，迎麵見到的就是一位810歲的“老仙翁”。這“仙翁”幾近千歲，但腰不彎腿不屈，眼不花耳不聾，身板筆挺，偉岸魁梧，一副“高帥富”的精神和自信，讓人過目難忘、入眼即敬。

　　冷杉之所以讓人入眼起敬，是因為愈是環境惡劣，冷杉愈是頑強生存生長。海拔3106米的神農頂，氣候惡劣多變，一年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屬嚴寒惡劣的天氣，就是在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好日子裏，天氣也是反複無常。用當地人的話說就是：“一日經四季，兩腳踏春秋。”就是在這樣天無幾日好、霜摧雪壓寒相逼、風雨雷電長相欺的惡劣環境中，隻要還有那麽一點土，它就能頑強地紮根生長，就是零下三四十度的酷寒，也都耐其不何。有那麽一棵至今已有510年的冷杉，竟然就是長在一塊直徑不過五米、高於地麵尺餘的岩石上的不算厚的土層中，而且一長就是500多年，至今容光煥發，青春依舊。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正是令人難以置信。我估摸著這五百多歲的“仙翁”必定已是根穿岩石紮根山地。否則，何來如此“精神”？冷杉就是這樣不計條件，抗寒傲雪，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地累積著能量，一絲不苟，直挺挺地永遠向著高處生長，而且一長就是千百年。冷杉這種百折不撓、越摧越堅、剛毅堅定、永遠向上的精神，能不讓人由衷地心生敬意嗎？

　　我之敬冷杉，還因為冷杉具有大氣凜然的正氣。你看“太子埡”那一片原始的冷杉林，疏密有致，自然天成，雖是近乎刻板，雖是幾近“冰雪”不曉世故，但連片的千百根筆直參天的冷杉，放眼掠去，竟然是根根有板有眼，個個誠實誠信，真可謂是一身鐵骨錚錚、通體正氣凜然。你看那一枝一葉橫是橫，直是直，招招式式中都讓人感覺到俠士風骨，鐵漢勁道。麵對著冷杉那超凡脫俗、正經正派的冷峻嚴謹；麵對著冷杉那曆經千年風霜、永不言敗的堅定堅守；麵對著冷杉那曆久彌堅的堅強自信和英姿勃發的精氣神，我想，崇尚堅守和公平正義、追慕堅強自信與公道正派的人，無論是誰，哪怕就是“冷血”，置身這片冷杉林中，恐怕都會從心底裏肅然起敬。

　　冷杉之令人敬，還在於它不媚不俗、剛正不阿的性格秉性。我想，在冷杉的基因裏根本就沒有什麽乖巧的成分，更不可能有什麽阿諛奉承的媚俗。雖然是閱盡世間滄桑，雖然是飽經千百年的雪壓霜欺，但依然清高如故，還是那樣一摔兩截的剛烈、寧折不彎的高貴。君不見，那漫山遍野的冷杉不僅根根不斜不歪，個個不媚不俗，身板筆挺直指雲天，就連那從樹幹上橫向往外長的枝枝丫丫，也全然是直愣愣地不曉得拐彎地直著往前長，一根根筆直地往四周伸展的是那麽樣得暢快舒坦。真可謂是風吹不倒，雪壓不垮，霜摧不餒，冰凍不死，生生世世耿直正派、大氣凜然，世世代代實心實眼、剛正高雅。難怪乎神農人崇敬其風骨，譽之為：“不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