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一天,我們來到了湖北麻城的龜山。早就聽說龜山杜鵑甲天下,我們就是衝著那花去的。
那一天,金燦燦的太陽藏在厚實的雲層中不肯露臉。盡管已是近五月的天,但這裏的山風依然還顯料峭,單衣薄裳的我們,還真是有些吃不消。然而,觀花心切也就顧不上冷,坐著索道車就衝山上的花去了。
龜山的杜鵑花奇。奇就奇在她隻集中連片地怒放在龜背那一帶。除了花開此處,方圓幾十平方公裏的龜山基本上就見不到杜鵑花,漫山遍野的碧綠叢中,還真難尋那杜鵑一點紅。真正地讓人不得不歎服大自然的神奇。偌大的龜山,活脫脫就是一隻趴伏在大地上的巨龜,龜頭昂首向天,龜身綠樹茂密,萬綠叢中難尋的一點紅,卻徑直在龜背上連天接地地生長,每年的四月天便應時開放,繁花似錦,浩瀚如海。麵對這片神奇的花海,開始時,我以為這如海的紅杜鵑,隻不過是旅遊造景的人工集中栽種,若真是如此,世人也不得不佩服麻城人的巧奪天工。待到後來,我們方才弄清楚,這是自然之手的傑作,非人力而能為之。由之,又一疑竇頓生:同是一座山,同是一種氣候,為什麽卻漫山綠遍獨此紅呢?答案當然是有的,任何奇妙的自然現象,都會有著其生成的原因和道理,隻是我們僅是觀花者,沒必要也許沒能力去解密這眼前的自然妙色。僅此,龜山的杜鵑花不就足以令人叫絕稱奇嗎?
龜山的杜鵑花“靈”。靈就靈在好花知時節,應時乃發生。若無適宜的氣候和溫度濕度,就是同處一座山的杜鵑,綻放的時間也不盡相同。那天,當我們興衝衝地從纜車上下來,猴急著前去尋豔賞花時,卻不禁大失所望。原來,人雖穿行在杜鵑叢中,卻連一朵花也看不到。光掃掃的杜鵑枝頭還都隻是剛剛才露一點紅的花蕾。看那光景,怕是沒有十多天的孕育,也難以覓得覽遍杜鵑仙子的豔美。真可謂是,人間四月芳菲盡,此地春息始初來。一行人都以為來得早了,不免歎息,那每人二百餘元的賞花錢算是白扔到了水裏。然而,越往花叢深處走,越是感到有些希望。初始是看到杜鵑枝頭的花蕾越來越大,越來越顯羞澀欲放,繼之一簇簇,一團團開得很是顯擺,招惹的弄花之人,不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瘋也似的往那花叢中擠,都想擺個姿勢與杜鵑花後合影一張,以不枉白來尋花一遭。殊不料,花前一陣你擁我抱,哢嚓哢嚓地忙乎之後,前行不遠處竟是花海一片。那一朵朵、一簇簇爭奇鬥豔的大紅杜鵑,就像一團團燃燒的火苗,閃爍騰躍在薄霧飄浮的天地間,我估摸著這絕對高度不過相差幾十米,而這幾十米的距離,卻形成了同山不同春,花羞花開景不同的兩重天。真正是,花仙逢春始盛開。你說,這裏的杜鵑花感受春的氣息,不是具有一種特別的靈性麽?!
龜山的杜鵑是畫。無論是誰,隻要你置身於龜山花海,我敢保證,必定會生成“人在花叢走,恰似畫中遊”的美好感覺。遠眺層巒疊嶂、青山如黛,近前杜鵑似火、花海浩瀚,真正是一幅豔美壯闊的自然畫卷。雖然,我們去龜山那一天沒有藍天白雲,但山澗雲湧霧罩,花海薄霧縹緲,風拂霧掠,杜鵑仙子好一似輕紗披身,時隱時現。忘情這眼前景致,恍若夢幻仙境,讓人“賞花似醉酒,不免竟癡狂”。麵對著這青山大地為絹,陽光雨露著色,神奇自然描繪的本真畫卷,可以說,世界上無論如何神奇的畫師也無法超越!豐富的大自然本來就是無與倫比的壯美畫卷,龜山火一樣鮮紅、陽光一樣燦爛的杜鵑花,分明就是非畫勝似畫!
原載2014年《九江日報》